第二百三十六章 這一波,巨虧!
眼睛慢慢睜開,身體終於有了知覺。
還沒來得及感受周圍的環境,便聽得一個驚喜的聲音:「素心姐姐,你醒了嗎?」
「向陽?」素心無力地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這是哪?」
她在哪裡,如如呢?
「奇怪,怎麼醒來得有些早了?」封一鳴自顧自說著,也走了過來。
素心只見過封一鳴一面,對他的印象也比較模糊,只覺得似曾相識,但對方的聲音已經說明,這個人就是方才想要對她無禮的人!
看到對方靠近,素心本能地害怕得縮了縮身子,無奈自己被綁,掙脫不開。
「素心姐姐,這是在近郊。你放心,我們對你沒有惡意。」楚向陽見狀,連忙安撫了一下素心。
「就是,我們綁你來,只不過是想要引朱無視過來。」封一鳴在一邊附和道。
「你們想對無視做什麼?」
「殺人自當償命,你說我們想對他做什麼?」封一鳴冷笑一聲,隨後將一把匕首交給了楚向陽:「向陽,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為了你娘,你切不可心慈手軟。」
「我知道。」接過匕首,楚向陽眼眸中迸發出了殺意。
「不!」素心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向陽,你娘不是無視殺的!你不可以冤枉他,不可以傷害他!」
「不是他,又是誰!」楚向陽怒吼一聲,「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我父親,他為了你,殺了我娘!」
「沒有!他不是!」
「我親眼所見的,不會假。」說著,楚向陽抬頭望著蔚藍的天,深深地嘆息一聲:「不過,我知道素心姐姐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會怪你,也不會傷害你。」
「如果你一定要報仇……」素心的眸子忽然變得清冷:「那你就殺了我,我不准你傷害他!」
「太吵了。」封一鳴捂著耳朵嘀咕一句,上前直接點住了素心的穴道,接著將素心扛起:「向陽,那我帶著她,在你娘墓前等你的好消息。」
「好。」
拔出匕首,凜冽中,映著他一臉的恨意。
眼前的楚向陽,與前幾次所見,判若兩人。
前者,被陽光庇護。
後者,被黑夜吞噬。
「你現在這副樣子,倒有幾分與他相似。」下了馬,朱無視看著楚向陽,可腦海里卻浮現另一個人的模樣。
「你什麼意思?」楚向陽握緊了匕首,警惕地盯著朱無視。
「素心在哪?」朱無視一步一步靠近,環顧四周,不見素心的蹤影。
若是自己盲目尋找,只怕是大海撈針,倒不如逼問楚向陽。
「我不會傷害素心姐姐,但是,在你死之前,我不會放她回護龍山莊。」楚向陽被朱無視的氣場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去,握著匕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但還是努力將它對準了朱無視。
「眼見不一定為實。」朱無視淡淡地說道:「本王昨日之所以在場,只是因為恰好認出了你娘,本王想問她一些事情罷了。」
「什麼事情?」
「關於你的親生父親的事情。」
「胡說!」楚向陽忽然加大了聲音,似乎只有這樣,他還能找回一點點膽量,不至於被對方的壓迫感壓垮:「你就是朱佑桓!你就是拋棄我們母子的朱佑桓!」
「本王是有個名字叫朱佑桓,也有一塊玉飾刻著桓字,但是帶著那塊玉飾和你娘在一起,並有了你的人,並非本王。」
「不是你,那是誰?」
「你娘已經死了,得不到答案了。」朱無視喟嘆一句,當時楚儀還沒來得及說出,便死於非命。
「既然這樣,那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憑什麼相信你?」
「如果你真是他遺留下來的子嗣,或許本王不能幫你認祖歸宗,但是保你一生富貴,還不在話下。」
「你在說什麼?」
「你若還想知道,」一轉方才平靜的眼神,此刻朱無視的目光分外銳利:「告訴本王,素心在哪!」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死了,我自然會送素心姐姐回去。」
「就憑你,能傷得了本王?」面對一個拿著小小匕首都能發抖的楚向陽,朱無視對此不屑一顧。
「我如果傷不了你,不能為我娘報仇,那麼,你這一輩子,也休想再見到素心!」
「你說什麼?!」眼裡冒出火光,朱無視一把扼住楚向陽的手腕,打落他手上的匕首:「你竟然用素心威脅本王!就算你真是他唯一留下來的兒子,本王也決不會手下留情!」
「反正你都已經殺了我娘,再多殺我一個,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楚向陽悲憤地盯著腳下的匕首,恨自己的無能。
加大力度,似乎是要把對方的手腕捏碎,「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素心在哪!」
「我不會讓你再見到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可是楚向陽依舊咬緊了牙關,將之前封一鳴交代他的話一一說了出來:「素心在我朋友那裡,一旦我出了事,一旦我帶不了你的屍體回去祭奠我娘,我朋友便會讓素心給我娘陪葬。」
「你說什麼!」
「啊!」因為疼痛,楚向陽終於支撐不住哀嚎了一聲,隨後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我當然不會對素心姐姐做什麼,可是我朋友就不一定了。」
「你!」即便胸口再多怒氣,此刻朱無視控人的手卻不自覺地鬆了開,「你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說出素心的下落?」
「我只想殺了你。」不顧自己右手撕裂般的疼痛,楚向陽拾起地上的匕首,顫顫巍巍地再次對準了朱無視。
「如果殺了我,你能保證素心完好回到護龍山莊嗎?」負手而立,朱無視緊緊盯著楚向陽的眼睛。
他一直相信,眼睛不會騙人。
「我楚向陽對天發誓,說到做到。」
朱無視頷首應了一個「好」字,便閉上了雙眼,負手在後,左手緊緊抓住右手的手腕。
左手握著匕首,楚向陽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眼前的男人。
這一刻終於到來,可是他並未覺得開心。
當匕首帶上仇人的鮮血時,他並沒有感受到復仇的快感,相反,一股壓抑感像海浪襲來。
眼前的男人依舊閉著眼睛,雙手背在後面,沒有發出一聲聲響。
「啊!」他終於忍受不住壓在心口上的沉重,拔出匕首,朝著天吶喊咆哮著,快速逃離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場域。
刺耳的咆哮聲越來越遠,身上的血腥味卻越來越濃。
睜開雙眼,楚向陽已經不知所蹤。
「楚向陽!」他失控地怒吼出聲:「你還沒告訴我,素心在哪!」腹部的傷口因為情緒激動而受到拉扯,一時之間血愈流愈快。
得虧跟盛祜鬥氣的好勝心在作怪,朱無視解下纏在右手的布,粗粗地給新傷口包紮一下,接著上了馬,追尋楚向陽的蹤跡而去。
如果找不到楚向陽,那就意味著找不到素心,那他這一刀,不就白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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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一鳴才將素心放在楚儀墓前,就見遠遠地,有個人在朝他招了招手。
素心看不清遠處的人是誰,但看得封一鳴忽然一臉畢恭畢敬的樣子,料想此人定不簡單。
那人與封一鳴交談幾句便與封一鳴走了,放任素心一人在墓前。
「難道他們要一起去對付無視嗎!」恐懼將她完全籠罩,素心此刻只想出現在朱無視身邊,看他是否安好。
偏偏她又讓人點了穴,綁了手腳,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苦苦煎熬等待了許久,終於,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喜出望外,想要高聲叫喊,卻張不開嘴。
「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楚向陽這臭小子到底跑哪裡去了!」一邊說著,一邊心煩意亂地踢著腳下的石子。
「難道要我發動護龍山莊和天下第一庄的人都出來找嗎!」一生氣,一使勁,盛祜沖著腳底一顆石子狠狠踢了出去。
抬頭,目光跟隨石子飛出去,最後落在前面一個坐著的人影上。
「素心?」雙眼驚恐地看著素心,盛祜朝著素心飛奔過去。
彼時素心也正瞪著驚恐的雙眼看著眼前。
她正沉浸在看到盛祜的喜悅之中,忽然,一個堅硬的東西飛過來,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左前額。
「素心素心,我不是故意的……」盛祜一邊道歉,一邊忙亂地吹了吹素心額頭上正滲出血跡的傷口。
素心只是瞪著他,並未言語半句,更讓盛祜害怕:「素心,你好歹說幾句,罵罵我也可以!我我我……素心?」打量到素心身上的繩索,盛祜連忙替素心解開,可素心依舊一動不動。
「素心,你被點穴了?眨眨眼?」
在素心的眨眼回答下,盛祜立刻解了素心的穴道,素心一個不穩,差點癱倒在地,還好盛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素心,你怎麼會來這裡?」
「盛祜,我們快去近郊!無視他有危險!」沒有時間解釋那麼多,素心趕緊推著盛祜離開。
「近郊?王爺?」盛祜不明所以,但還是馬上行動,不過是先送素心回去。
「如果你不肯我一起去,那你去找無視!我自己回去就好!」素心不放心朱無視,巴不得盛祜現在馬上就走,又怎麼會讓盛祜浪費時間送她回去?
「王爺那麼厲害,我拖延一下沒事的。當務之急是先保證你的安全,送你回去,這樣王爺在外也能夠放心!」
「可是……」
盛祜跟了朱無視這麼多年,他了解朱無視,如果素心出事了,那麼就算救了朱無視,對朱無視來說也沒有任何作用。
盛祜帶著素心去高升客棧取回了自己的馬,出乎意料的是,如如竟然在門口,焦急地四處張望。
「如如?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看到如如,素心鬆了一口氣。
如如看到素心,本來也是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但是看到素心額頭上的小傷口,她的心又馬上提到了嗓子眼:「王妃,你怎麼受傷了!是不是楚向陽那傢伙乾的!」
「楚向陽?」盛祜機智地捕捉到一個關鍵人物。
「就是他,他把王妃從山莊引走,又讓人迷暈了我們,等我醒來,王妃已經不見了,我只能找到高升客棧……」如如解釋道。
幸好她才剛到這裡,就看到了王妃。
這一次她要是再弄丟了王妃,只怕她自己都不能夠原諒自己了!
「我沒事的。」素心拍了拍如如的肩膀,又轉向盛祜:「既然這樣,盛祜你快去近郊,如如送我回去就好了。」
「這……」
猶豫之際,忽聽得一聲叫喊,盛祜看過去,只見是小光小北二人駕著馬車過來,而在馬車邊,還緊緊跟著一個騎馬的人!
一個好久不見的人!
「飛鷹,你再不出現,我要以為你是被王爺賣了!」久別重逢,盛祜沖飛鷹開玩笑道。
「王妃,聽門口的護衛弟兄說你和如如出來了,我們趕緊來找你,護送你回去!」
「王妃,飛鷹回庄途中半道,遇到了小光和小北,故而跟著一起來尋王妃。」
「有你們送我回去,那盛總管也能放心地去找王爺了吧?」素心再次看向盛祜,想了想,又說道:「飛鷹,還要辛苦你再跟著總管跑一次,去近郊找王爺。」
飛鷹點點頭。
她沒有武功,遇到危險還要人保護,只怕她去了,非但幫不上忙,還可能會被作為把柄成為無視的累贅。素心只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告訴自己回庄等他歸來便可。
看著素心憂心忡忡的模樣,又見素心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另有深意,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盛祜只好應允,囑咐那三人好好護送素心回去后,便帶著飛鷹趕往近郊。
「近郊這一片我可熟了,咱們兵分兩路吧,也快點。」盛祜提議道。
「兵分兩路,若是有什麼發現,那要怎麼告訴對方?」飛鷹也是剛搜尋過大片面積地方的,考慮問題也周到一些:「總管,我這裡還剩有兩個煙花彈,我們一人一個。」
二人分了煙花彈,各自搜尋起來。
「聽如如的意思,向陽這小子,分明是要挾持素心,然後威脅王爺啊。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有計謀的。嗯?怎麼不走了你?難道?」座下的馬兒忽然不動了,盛祜也跟著安靜下來,直到馬兒重新跑起來。
果不其然,很快,在馬兒的帶領下,盛祜成功看見了一匹很眼熟的馬孤獨地停在一邊。
「王爺呢?」盛祜下了馬,就湊了上去,猛然想起自己不會跟馬溝通,這才又轉身四處搜尋起來。
不多時,他便看到一身黑袍的朱無視靠在一棵樹上,右手還捂著腹部,手上還染了紅。
「王爺!」
盛祜關心的話語還沒說出口,朱無視就用他的左手一把推開盛祜,說道:「快去找楚向陽,問他素心在哪裡!」
「素心?素心應該快回到護龍山莊了!」盛祜一五一十將他遇見素心的事說了出來,當然對於一些太細節的部分有所刪減也是正常的。
「是嗎?」朱無視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說罷,雙目微微閉上。
他本來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就繼續行動。現在聽到素心已經安全了,他的心情也終於放鬆了一些。
「王爺,你別死啊!」看到朱無視奄奄一息的樣子,盛祜嚇壞了,使勁搖了搖朱無視的身子:「素心叫我來找你回去呢!你可別死啊!」
「死不了……」朱無視弱弱地開口,「楚向陽根本就不敢殺人,加上他左手沒什麼力氣,那一刀並不深。只是我急著找他,一直奔波,所以血還沒完全止住。」
「明白了,這就帶你去天下第一庄找賽神農!」說著盛祜就要扶起朱無視,又被朱無視一把推開:「你還讓我去顛簸趕路啊!本來坐在這兒,血已經慢慢止住了。」
「那我讓飛鷹去叫賽神農來!」說著,放了煙花彈之後,盛祜才重新在朱無視身邊坐下來,看著他自己包紮的傷口,又看看他光溜溜的手腕,好奇地問道:「王爺,你這布是扯你手腕上的?怎麼可以包住這傷口?」
「你一個總管都能用很長的布條包手腕,本王不可以嗎?」朱無視斜他一眼,隨後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不久,飛鷹趕過來,盛祜連忙交代這裡的事情,飛鷹也不敢耽擱,立刻馳馬而去。
回到朱無視身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表情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痛苦。
「王爺,你別流血太多,死了啊。」盛祜一臉嚴肅地開口。
「你這都說了我三次死了……死不了。」朱無視嘆了口氣。
「你也真是的,明明武功高向陽那麼多,還讓他捅了一刀?就算他拿素心威脅你,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真的把你捅死了,你讓素心怎麼辦?為你守寡嗎?」
「就是看準了他不敢殺我,也沒力氣殺我,我才不還手的。我還以為,他刺了我一刀,應該會說素心的下落,可結果,他心理承受不住,居然跑了!」一握拳,一拳頭砸向地面:「他說一旦他有個不測,素心就會有危險。為了防止還手打傷了他,我還握緊了自己的右手腕,可結果!哼!」一想起來就很生氣,非常生氣!
聽到這裡,盛祜用朱無視的衣服擦了擦他的右手腕的血跡,這才看清在血色的覆蓋下,還有道跟自己右手腕同款的暗紅。
「別生氣,別生氣,等下血又流了……」盛祜說著,扯下自己的布給朱無視包上,吐槽道:「說到最後,你還不是得用上我的。哎,不知道我對你這麼好,你要是真死了,你會分點什麼給我。」
「第四次了。」朱無視不滿地瞪了一眼盛祜,想了想,又緩緩開口:
「護龍山莊的牌匾有四個字。天地玄黃,一人分一個字。剛好。」
「素心,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一整個護龍山莊都給她。」
「至於你,你為護龍山莊鞍前馬後這麼多年,後院的那些花草樹木,就分給你照顧吧。」
淦!
盛祜嘴角抽動,最後罵罵咧咧地退到一邊去了,直到飛鷹帶著賽神農趕過來,他才湊過去。
「王爺,老夫帶來一輛馬車,請王爺先上車回庄養傷吧。」賽神農替朱無視處理完傷口后,提了個建議:「雖然傷口不深,但是流血過多,身子需要靜養一番,不宜再過多行動。」
朱無視點點頭,他現在也想立刻回去,回到素心身邊。
「總管,我在那邊發現了一具年輕男子的屍體。」飛鷹在後向盛祜報告。
朱無視耳尖,立刻停住腳步,肅然看著飛鷹:「那人什麼模樣?什麼衣著?在哪發現的?速速帶本王前去!」
「王爺,您的傷……」
朱無視並不理會賽神農的擔憂,只管催促飛鷹。
一行人在飛鷹的帶領下,很快到達目的地。
「向陽?」
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盛祜失聲喊了出來。
向陽的心口上,一把匕首深深沒入。
這把匕首朱無視自然認識。
「屬下在這周圍已經看過一遍,沒有發現可疑的蹤跡。」飛鷹說道。
賽神農一邊查看著屍體,一邊自言自語道:「下手這麼狠,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王爺,這……」盛祜回頭看了朱無視一眼,只見對方已經背過身,拖著虛弱的身子往前走著,依稀可聽得他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如果你真是向陽的父親,本王可真是要被你們一家子給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