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灰階花園
伊夏最先注意的是自己的身體,她看到熟悉的雙腳,微微失落中卻又鬆了一口氣。
終於恢復如常了……
此時她正躺在一片花叢里,一片葉子墜在她的面前,撩著她的長發。
葉子是灰色的。
伊夏很少見到灰色的葉子,一般葉子枯萎也只會變成棕褐色或楓紅色。
伊夏恍恍惚惚地站起來,她看到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穹頂,穹頂罩在地上,圍繞著她的是一片花海。
花海並非是五顏六色的,而是深淺不一的灰色。
灰色的花海,伊夏生平第一次見。
這是什麼地方?
伊夏正疑惑著,發光的水母再次出現,它從虛空中硬生生開出一道門,穩穩地落在地上。
水母觸手觸碰到伊夏,傳遞來新的訊息。
【考驗:灰階花園】
【秩序:交出象徵希望的七色花】
伊夏:???
是不是搞錯了?
伊夏看著滿園的灰色花海,她甚至都看不出每一朵花的顏色,又怎麼可能分辨出,哪一朵是七色花?
這不是強人所難么?
發光的水母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后就消失了,來去迅速。
伊夏茫然地站在花園裡,她非常不適應這片花園,丟失色彩讓她感覺到巨大的失落和低沉。
花朵不再象徵著希望和美好,灰色的花更像是墮落和昏暗的代名詞。
因為有自己的花園,伊夏從小就認識上百種花卉,每一種花卉有哪些顏色她也非常清楚。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的積累一點用都沒有,這個花園裡的花,她從未見過。
它們太新奇了,長得也是奇形怪狀,就好像先天就為了這次考驗而誕生。
看來通過花的種類找出七色花是行不通了。
而且——這個花園也太大了吧!
伊夏覺得灰階花園這個名字,應該改為灰階莊園。
她嘗試著走到花園的邊緣,至少走了半個小時才到,儘管如此,她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從花園的中心出發的。
也就是說,哪怕現在灰階花園變成了彩色花園,她也未必能找到七色花。
只因花園太大。
陷入煩躁中的伊夏乾脆躺下來休息,她目前沒有任何辦法。
灰階花園的天空也是灰色的,或者說,是罩在花園上的穹頂。
人一旦無聊就會胡思亂想,伊夏開始思考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指的不僅僅是所謂的灰階花園,還有迷霧迴廊,失序之地,人魚海域,陰風鎖鏈,以及還沒見過的其他考驗。
幾乎每一個考驗都以無可匹敵的外力,摧毀和重塑了流浪者的身心,使流浪者必須參與其中,遵守秩序。
那些沒有通過考驗的流浪者呢?
或者被王蛇吞食,或者以更加魚化的狀態在迷霧迴廊遊盪吧。
想到這裡,伊夏發現自己有點沒心情躺下了,她想讓自己稍微捲起來一點,至少舒服一些。
捲起來並不意味著有所發現,伊夏明顯還沒有找對方法。
如果說人魚海域,伊夏還能夠靠自己兒時的記憶,瞎貓撞死耗子,現在伊夏就必須完全靠自己。
好在灰階花園裡並沒有危險,至少伊夏可以安心地呆在這裡。
一陣清風吹來,伊夏並不知道已經被罩起來的花園哪來的風,但送來的花香,有總比沒有好。
伊夏尋著花香,開始逛起來這片花園,走路往往能獲得靈感。
這時伊夏對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可笑,自己明明是一個狩魔者,卻陷入了與狩魔無關的考驗里,要憑藉著自己的智慧通過。
路上穿過兩側的花海,伊夏發現種植花的土壤都是暗灰色的。
難怪,灰色的土壤才能孕育灰色的花么?
再次來到了花園的邊緣,伊夏伸手就能摸到穹頂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過去,穹頂傳遞給手掌溫熱厚實的觸感,伊夏猜測穹頂一定是由厚厚的牆壁構成。
如果手裡有狩魔槍,說不定可以試試將牆壁打碎。
但現在,伊夏的背包早就不知道丟在失序之地還是人魚海域了,而且她現在魔力盡失,根本不能按動狩魔槍的扳機。
糟糕,日記還在背包裡面。
那可是母親最重要的遺物!
伊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焦慮和懊悔,如果不來這裡,是不是至少能保住那本日記?
她感覺到世界更加灰暗了,灰階花園這個場景還真是契合呀!
伊夏終於開始急了。
當伊夏進入迷宮門之後,她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個背包。
身後的其他流浪者陸續進入,背包一隻靜靜地躺在地上,無人在意。
很快,當最後一個流浪者順利進入迷宮后,完成任務的水母緩緩離去。
過了一會兒,背包被提走了。
盤踞在金字塔頂的王蛇睡得昏沉,一旁站立著的握著權杖的水母眉頭微皺。
「迷霧迴廊出現了一點狀況。」握著權杖的水母擔憂道。
王蛇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好像真的睡著了。
「我去處理一下。」握著權杖的水母消失在原地。
王蛇慢慢睜開眼,又閉上了。
迷霧迴廊外,魚頭怪人依舊在流浪。
虛空中握著權杖的水母出現,他四下看了看,迷霧迴廊沒有任何問題,一切井然有序。
水母手中的權杖劃開虛空的一角,一隻背包掉了出來,那是伊夏的背包。
背包的拉鏈被拉開,裡面的東西零零散散地抖落。
有璨石燈,有剩餘的子彈,有小鏟子,有應急乾糧。
還有一本陳舊的筆記。
水母讓筆記浮在空中,輕微地翻動著紙頁。
裡面一頁頁記錄在它的面前飛速閃過。
水母身上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變幻不定。
筆記到了最後一頁,水母將筆記連同其他物品一起,放回背包內。
虛空的一角被再次掀開,背包又被丟了進去。
握著權杖的水母慢慢地走在迷霧迴廊里,似乎在尋找什麼物品。
直到它來到迷霧迴廊的告示牌前停下,隨著手中權杖揮舞,告示牌就此化為了粉末。
確定告示牌銷毀后,握著權杖的水母再次回到王蛇的身邊。
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王蛇似乎打了一個盹,它蘇醒后問道:「沒什麼狀況吧?」
握著權杖的水母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