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刀口舔血
一千虎踞營精銳騎軍直撲那桿綉著鎮字的大纛，氣勢如虹。
鎮字營在看到突然殺出的虎踞營后，陣型一陣騷動。
大纛之下，拎著一桿長槍的東越宣節校尉林鎮冷冷一笑，「怪不得敢挑釁我鎮字營，原來是背後有人啊！」
不過林鎮並沒有下令撤退的打算。孤軍深入又如何，遇伏又如何？今夜他不將帶點人頭回去，豈不是以後人人都把鎮字營當軟柿子捏？
林鎮手中長槍原本槍尖指地，猛然抬起，向前一點。
原本馬速有所保留，準備將徐驍等人折磨致死的鎮字營猛然提速，對著虎踞營展開衝鋒。
騎軍沖陣本十分看重距離，要給戰馬留足足夠的加速時間，才能將騎軍的實力發揮到極致。
但是此次對陣，虎踞營切入的極其突兀，鎮字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騎軍馬速和衝擊力尚未提至極點，便和虎踞營騎軍撞在了一起。
夜幕在馬蹄錘擊下如一張黑紗顫動，兩座鋒銳騎陣向前以迅雷之勢推進。
雖然雙方主將都尚未下場，但血腥程度卻半點不弱。兩方剛一接觸，便展開入肉入骨的慘烈廝殺。
..............
虎踞營後方，戰馬紛紛倒地斃命的徐驍等人充作步卒站在李鈞的馬後。
賀連山僅僅瞥了徐驍等人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他並沒有認出眼前這名滿臉灰塵的狼狽漢子，正是自己發誓三天之內必殺之的錦州營校尉。
離陽和東越兩國邊境綿延足足上千里，要不是賀連山盯上了錦州營的戰功，他甚至可能不會跟錦州營產生交集。
一群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搏命的泥腿子罷了，怎麼入得了賀連山這種兵部任命的校尉的眼？
李鈞倒是近幾年少有的例外，主要是葫蘆口平原一戰委實過於出彩。
不止是追擊之時展現出的戰力和勇毅，更是那番橫刀立馬的氣魄令人側目。
「東越士卒的戰力不孬，可惜領軍之人個個都是莽夫。這個林鎮顯然也是個沒腦子的人，發現被伏擊居然不逃跑，還妄圖以八百騎軍和我一千騎軍正面對抗。「賀連山不屑一笑，「今天少說得留下他一半家當。」
賀連山扭頭看向身側的李鈞，「李老弟，我這份禮物算得上貨真價實了吧，李大人那邊你可得幫我多美言幾句啊。」
「賀將軍請放心，這是自然。」
李鈞環視了四周一眼，此刻整個後方除了徐驍等人，就剩下十餘名賀連山的親衛，其他的虎踞營騎卒都已經投入了前方的戰場。
他不動聲色的朝著徐驍等人做了個隱晦的手勢。
徐驍心領神會，當下哎喲一聲，身影趔趄兩步，剛好走到賀連山馬後一屁股坐下，嘴裡罵罵咧咧：「不行不行，累死老子了。」
其餘錦州營眾人也是有學有樣，向四周散開，各自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就地坐下休息。
「你他娘的幹什麼，誰准你坐下的？」李鈞眉眼一豎，厲聲喝罵。
徐驍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懶散道：「李大人，咱們弟兄遵照你的命令拚死引誘鎮字營騎軍，現在事兒做完了，總不能休息休息都不行吧？」
「你！」李鈞怒火中燒，手中馬鞭揮手就向徐驍抽去。
賀連山看著李鈞被一個小卒頂撞，眼神中充滿不屑。
不過他也不好這樣看著李鈞下不了台，揮手讓親衛去將眾人驅趕起來。
賀連山語重心長對著李鈞說道：「老弟，這些人不遵軍令，你還留著他們幹什麼？領軍者該狠心的時候可不能手軟啊。你現在是李恪大人的門人，難道還會缺兵少將不成？」
李鈞狠狠盯了徐驍一眼，低聲回道：「賀將軍說的是，先前確實是我太心軟了。這些不知死活的泥腿子，我回頭便找個理由送他們上路。」
「正該如此。」賀連山點了點頭。
李鈞裝作臉上掛不住的樣子，轉移話題，問道：「不說這些事了，小弟還有一個疑問，想請教請教大人。」
賀連山善解人意的給他遞上一個台階，：「說什麼請教不請教，老弟儘管問。」
「大人您既然已經決心伏擊鎮字營，那自然是兵力越多越好，勝算也越大。獅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可為何將軍還留了一百騎軍在大營之中？」
賀連山頗為意外的看了李鈞一眼，似笑非笑道：「老弟你觀察的很仔細啊。」
李鈞神情不變，擺手道：「賀大人不要誤會，這場伏擊的成敗事關小弟的身家性命，自然不願意出現什麼意外。」
賀連山思慮片刻，「如果放在往日，行軍布陣乃是軍中機密，其中緣由自然不可能告訴別人。不過現在你我兄弟關係非同一般，既然老弟你察覺到了，我也就不瞞你。
「今日兵部給我虎踞營配置了一名參軍。」
李鈞疑惑問道：「一個小小的參軍，有什麼稀奇的，值得如此勞師動眾？」
賀連山笑道：「參軍不值錢，可是這人的身份卻金貴的不行，乃是吏部主事王青林王大人的二子王功權。那一百騎便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吏部主事的公子到邊軍任職，而且還是兵部下的令。」李鈞若有所思。
賀連山拍了拍他的肩頭，「等宰了林鎮之後，我可以為老弟你引薦引薦。如果入了王二爺的眼，你日後也可以多條後路，如何？」
李鈞皮笑肉不笑，「大人就不怕王二爺發現你我左右逢源，騎牆觀望？」
賀連山不以為然，「老弟你是聰明人，肯定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而且，」賀連山眼神閃動，意味深長說道：「如此我們才能更加知根知底，感情更加穩固嘛。」
李鈞心頭冷笑，什麼知根知底，分明是想讓自己也留一個把柄在他手中，互相好彼此制衡。
不過，能知道虎踞營背後的靠山是吏部主事王青林，這還是真是意外之喜。
這時徐驍在親衛的逼迫下站起了身，惱怒的說了句：「欺人太甚。」
這是行動布置妥當的暗號。
李鈞心領神會，不再跟賀連山虛與委蛇，在馬背上伸了伸懶腰，「你的建議不錯，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賀連山一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的意思是，當狗這件事還是你去干吧，老子不喜歡！」
刀光浮現，一道冷光從賀連山喉嚨左邊貫入，半寸刀尖透出右側。
李鈞以八品武夫的實力偷襲，儘管賀連山武藝同樣不低，卻根本來不及反應，瞬間身死。
「大人！！！」一眾親衛看到這一幕，頓時血灌瞳仁，剛想有動作，就被早就準備好的錦州營士卒一一格殺。
整個過程發生在轉瞬之間，前方山丘下正在廝殺的虎踞營騎軍根本沒有察覺自己主將已經死亡。
【擊殺虎踞營校尉賀連山，獲得軍功100點。】
【累計軍功160/100，任務要求2已達到。】
「不出所料，回歸的信息果然沒有出現。」李鈞神色平靜，他早前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那現在就去解決那些能夠威脅徐驍生命的危險吧。」
李鈞伸手將一個縈繞深邃黑光的箱子撈起，收進【須彌儲物】。
賀連山掉落的這個箱子雖然也是個黑鐵寶箱，但是箱體上的黑光比支線任務獎勵的那一個濃郁了太多。
一旁徐驍手腳麻利的脫下賀連山身上的甲胄，往自己身上套去。
許安也換上了一身虎踞營親衛的鎧甲，背上背著用來傳遞軍令的軍旗。
「這邊就交給你了，能死多少死多少，死的越多，我們越好控制。」
徐驍冷笑一聲，「老子還沒打過這麼沒壓力的仗，你放心吧。」.jj.br>
李鈞點了點頭，說道：「把賀連山的虎符給我。」
徐驍沒有半分遲疑，抬手扔出，疑惑問道：「你拿這個幹什麼？」
「有意外之喜，如果順利，或許我們這次的收穫還能更大。我得去看看，免得跑了。」
李鈞扯動韁繩，一夾馬腹朝著虎踞營方向奔去。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廝殺聲快速遠離，耳旁只剩下胯下戰馬的喘息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直到這一刻，李鈞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甲胄下的粗布衣裳背心早已經濕透。
「這才是真正的刀口舔血吧，他娘的真夠刺激！」李鈞笑罵了一聲。
確實如此，李鈞的計劃從最開始的第一步就是在賭。
第一步賭錦州營能夠在東越邊軍的圍殺下，成功吸引一支足夠實力的敵軍越境追擊自己。
第二步賭賀連山不敢得罪兵部職方主事李恪，而且足夠貪心，捨不得伏擊鎮字營的絕佳機會。
第三步賭自己能夠在偷襲中瞬間秒殺賀連山，讓他沒有反擊的機會。
這三步但凡有一步賭輸了，那李鈞連同錦州營剩下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這一次，幸運似乎站在我這一側呀....，或者，是因為我站在了徐驍這一邊？」
李鈞再一次深深體會到了氣運的恐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