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較量開始
大喪期間,朱偉迪一直不敢懈怠,縗服朝夕詣几筵哭,齋戒,祭告天地宗社,靈駕引發奠儀,奉安神主於太廟,完全不敢違背祖制。食不甘味,衣不解帶,諸事親躬而後令行,總算挨了過去,將天啟皇帝的遺體暫時安置好,把該尊的尊了,該封的都封了后,才總算是讓這番表面文章圓滿收場。
朱偉迪不想在魏忠賢面前表現得太出格,逼他狗急跳牆,畢竟皇城內這位廠公的勢力還是不小。他也怕大臣們太看輕了自己,畢竟自己的身體年齡還太年輕,不能裝出個正經樣子,那些對魏忠賢不滿的大臣就不一定會支持自己,那樣這皇帝就肯定要做成傀儡了。
這一番折騰還真是把他累得像死狗一般,想好好睡一場,但他不能。自從玄衣黃裳、十二玉旒袞冕加身,他就不敢稍露倦怠之sè。
而經過這麼一出他心裡也是百感交集,當頭一次「朕」字出口,他就立刻有了睥睨天下的感覺,不過還沒等他咂么夠滋味,又覺得有千鈞重負,壓得他胸悶氣短。
思量了很久之後,他發現如果沒有那外掛自己還真不想當這皇帝。帝王能決定無數人生死的同時,也在時刻擔心有人要謀害自己,明朝的宮廷看似平靜實際也是殺機四伏,嘉靖皇帝差點被宮人殺死,正德皇帝的死因其實也不一定是歷史書上記載的那般,而他那才當了一月皇帝的便宜老爹的死因也有很多疑點。
自天啟去世的第二天他被安排到文華殿守喪,喪禮期間,每rì典章規制諸事完畢,他就迴文華殿看奏摺,一個月下來,他也在文華殿住習慣。
送走了天啟帝的遺體后,朱偉迪住到了乾清宮,但仍到文華殿閱覽奏摺。一個月閱讀了無數的摺子,只為了解情況學習處理政務。
他的勤政程度堪比太祖朱元璋,他還在學習處理政務,凡事都按照內閣的票擬意見來辦,暫時把司禮監踢到了一邊,不過朱偉迪在處理政務時也經常詢問魏忠賢的意見,魏公公表面上倒也沒對皇帝這麼勤政有什麼意見,反正內閣那幾個都是他閹黨的人。
用勤政的姿態剝奪司禮監大部分的披紅權,砍掉了魏忠賢部分權力,不過這是皇帝應有的權力,不管魏公公心裡是如何想,他都不能有意見,反而還要稱頌皇帝聖明。
當然,魏忠賢自然是不肯什麼表示都沒有,他的招也很快來了,他送給了朱偉迪四位宮女,個個都是絕sè。
看著魏忠賢弄出的這一出,朱偉迪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位九千歲在權謀上也就這水平,用美女讓他沉溺其中,這種餿主意也只有他這種政治智商不足的會以為有用。
現在魏忠賢的勢力實在太大,他當然也不敢打草驚蛇,美女全都先收了,現在先帝新喪,在這個時候行yín不好,不去碰她們的理由多的是。
這段時間,朱偉迪最關心的自然還是財政問題,他一上來就看到讓他頭疼的東西,陝西巡撫新上的奏章,主題只有兩字——要他說朝廷光拖欠陝西一地邊軍的軍餉就有三十七萬兩多,軍士們賣了軍衣箭矢不說,都開始賣兒賣女了,再不發餉陝西就要出亂子。
他登位后不久就命太監和戶部官員上報了倉庫里余錢,然後他就發現了,自己這個皇帝果然是窮得叮噹響,戶部基本沒幾個錢就不說了,自己的私人小金庫內庫也只剩餘十四萬多兩銀子和兩千兩黃金。
光陝西巡撫轄區軍鎮就欠了三十七萬兩銀子,九邊欠響共計三百多萬兩銀子,這些都是zhōngyāng財政必須負擔很大一部分的,而各地全年押送到的戶部的稅銀才兩百多萬兩。
大明的財政收入大概在三千萬兩多一些,不過zhōngyāng財政和地方財政之間關係極其混亂,具體數據沒有一個官員能給理順弄清楚。朱元璋建立的這個帝國,從一開始就在財稅制度上留下了巨大的隱患,而明朝中後期的士大夫們中只有一個張居正真正整頓了下財政,不過他一死就人亡政息,那點成果又被整個士大夫集團給掀翻。
沒有錢,自然要用外掛,趁著夜黑風高,朱偉迪又在皇城裡製造了多起天降物資事件,在皇宮裡弄出大把的遼東才有的名貴特產,讓錦衣衛和太監們拿出去甩賣,幾天功夫就得錢八十多萬兩。
這些物質是從哪裡來的,沒有人能說清楚,朱偉迪無法解釋,任由人們說去,反正總是好事,說來說去也只能說是天佑大明。
他準備先把各地邊軍的軍餉支付了,順便也準備用價格戰搞死後金。
進入九月後,魏忠賢的下一個動作又來了,他提出要辭職。
新皇入主,宮中舊人按理應當辭職騰位,由皇上決定去留,這也算是符合成例的展開。
不過朱偉迪可不是傻子,要是准了魏忠賢搞不好馬上會來個宮廷政變,他立馬召見魏忠賢。告訴他:先帝臨終前說過,忠賢宜委任,你就不要辭職了,好好乾云云。
對這種完全符合慣例的展開,魏忠賢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同一天,朱偉迪在大堆摺子里翻出了平遼總兵毛文龍上的摺子,他在摺子里叫屈,說錢糧老被漂沒,東江的軍士過得很苦云云。
朱偉迪以前粗略地了解過歷史上那個毛文龍的事迹,知道這人很不簡單,獨自帶著兩百號人在靠近朝鮮的地方開闢了塊敵後根據地,對后金的牽製作用不小,不過他虛報了不多東江的兵額,戰功也有些不實,據說為人還有些驕橫,最重要的是他開創的東江鎮基本是個不受朝廷管束的軍閥勢力。
朱偉迪對這支東江軍的戰鬥力基本是不抱什麼太多的希望,不過對這個人朱偉迪也不想怠慢了,東江鎮再如何軍閥化,戰鬥力也比一般的明軍強。對這樣一隻在敵後且對后金非常仇視的勢力,怎麼能不去拉攏扶持。
斬殺他們的領袖,不給他們錢糧,把一群和建奴有血仇的人逼得投向後金,那是蠢貨才會做的事情。
反正朱偉迪也不差錢,忙寫了封長信,給了他很多高帽子,就差沒明說就算朝里的文臣再不喜歡他,皇帝我也會保住你,最後還丟出了空頭支票,說皇帝我現在暫時還沒錢,等有錢了多給你些錢云云。
當然,也不全是空頭支票,朱偉迪很快從內庫下撥了十萬兩銀子,和內閣協商后糧食也下發了很大一撥。
接下來也沒啥大事,朱偉迪每天作作勤政的樣子,學習處理政務,多數事情還都是內閣在處理。閱讀完積壓的摺子后,他發現這些豬一樣的士大夫果然沒救了,北方各省現在明明在遭受小冰河期的大旱災,卻沒有一個官員上報。
從這時起,朱偉迪就已經清楚這滿朝的文臣大多都是些不能用的。
東林黨有些人為了搶功把對戰事一無所知的無能文官派去指揮遼東戰事,致使大明一敗再敗,薩爾滸之後的兩場大敗,東林黨袁應泰和王化貞要負主要責任。
東林無能,這伙閹黨也不是好東西,他們連肯定已經在西北出現的流民都不報告,為了官位置社稷安危於不顧。
歷史上那個崇禎的能力確實不怎麼樣,亡國他要負很大的責任,不過他最後說「皆諸臣誤朕」也不算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