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書上標記的地方都會背
「剛剛是不是電話響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林溪鳴轉過頭,看到三個男子走進來,一時沒看清楚走在前面的兩個人,等他們完全走到眼前,林溪鳴才看清楚是校長和教務主任。
「校長好!范主任好!周老師好!」林溪鳴慌忙站起身鞠躬問好,膝蓋上的書砸到地上。
「坐坐坐,不要緊張。」校長伸出右手,手心向下,上下抖動了幾下,示意林溪鳴坐下。林溪鳴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右手輕輕在書封面上抹了一下,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他雙腳併攏得更緊,右手抓左手也抓得更緊。電話又響了,校長不慌不忙地走到辦公桌前,拉正斜站著的椅子,坐下來,然後拿起電話的「把兒」貼在耳朵邊,說:「喂,禾口中學。」范主任拉了一把椅子在林溪鳴對面坐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他對面,入學不到一個月的初一學生,沒有說話。周老師忙著倒水泡茶,他先雙手給接電話的校長端去一杯,接著雙手給范主任端上一杯,范主任單手接過,嘴巴朝冒著白氣的茶水吹了吹氣,沒有馬上喝。再接著,周老師右手遞給林溪鳴一杯,林溪鳴忙起身伸出雙手去接,膝蓋上的書又一次砸到了地上。
「這就是那本《宋詩選注》嗎?」范主任問。
「嗯。」林溪鳴回答。
「給我看看。」范主任把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接過林溪鳴雙手遞上的書翻起來。
「聽說你會背其中兩百多首詩了?」接完電話的校長端著茶杯走了過來,在林溪鳴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背靠在沙發後背上,雙腳伸直壓了壓,再收回去。他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林溪鳴,問。
「是的。」林溪鳴回答。
「第一次會背後,多長時間再去背一次才不會忘?」校長繼續問。
「背了一遍我就不會忘。」林溪鳴話一出口,校長,教務主任和班主任老師都不約而同看向他。教務主任停止了翻手中的書。搬了把椅子坐在林溪鳴左手邊背對著門的班主任老師看了看正對面的校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那我來考你一下。」校長把茶杯往茶几上一磕,向前坐了坐說。教務主任忙合上手中的書往裡轉身遞給校長。校長翻了翻書說:「這書還是繁體豎排的,這些繁體字你都會認嗎?」
「會背的詩都會認。」林溪鳴說。三人再一次不約而同地看向林溪鳴。班主任周老師開始有些不安。教務主任感到眼前這個剛才還緊張慌亂的學生,一瞬間變了個人似的。看來,初一(1)班語文老師說他狂妄,不是空穴來風。
「哪些詩你會背了?」
「書上標記過的地方都會背。」
「那你就先背一下第一首,柳開的《塞上》。」校長繼續翻書,沒有看大家。
「柳開。《塞上》。鳴骹直上一千尺,天靜無風聲更干;碧眼胡兒三百騎,盡提金勒向雲看。」
「王禹偁的《村行》。」
「王禹偁。《村行》。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萬壑有聲含晚籟,數峰無語立斜陽。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何事吟餘忽惆悵?村橋原樹似吾鄉。」
「蘇軾的《和子由澠池懷舊》。」
「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
「尤袤的《淮民謠》。」
「尤袤。《淮民謠》。東府買舟船,西府買器械。問儂欲何為?團結山水寨。寨長過我廬,意氣甚雄粗;青衫兩承局,暮夜連勾呼。勾呼且未已,椎剝到雞豕;供應稍不如,向前受笞棰。驅東復驅西,棄卻鋤與犁;無錢買刀劍,典盡渾家衣。去年江南荒,趁熟過江北;江北不可住,江南歸未得!父母生我時,教我學耕桑;不識官府嚴,安能事戎行!執槍不解刺,執弓不能射;團結我何為,徒勞定無益。流離重流離,忍凍復忍飢;誰謂天地寬,一身無所依!」淮南喪亂后,安集亦未久;死者積如麻,生者能幾口!荒村日西斜,破屋兩三家;撫摩力不給,將奈此擾何!」
「陸遊的《九月十六日夜夢駐軍河外外譴使招降諸城覺而有作》。」
「陸遊。《九月十六日夜夢駐軍河外外譴使招降諸城覺而有作》。殺氣昏昏橫塞上,東並黃河開玉帳。晝飛羽檄下列城,夜脫貂裘撫降將。將軍櫪上汗血馬,猛士腰間虎文韔。階前白刃明如霜,門外長戟森相向。朔風卷地吹急雪,轉盼玉花深一丈。誰言鐵衣冷徹骨,感義懷恩如挾纊。腥臊窟穴一洗空,太行北嶽元無恙。更呼斗酒作長歌,要遣天山健兒唱。」
之後校長繼續翻著手裡的書,又抽背了五首,林溪鳴都一一流利背誦。校長問林溪鳴這些繁體字是不是都是小學老師教的,林溪鳴說大部分都是,有一些是母親教的。校長又問了林溪鳴母親文化程度,林溪鳴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