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另一面

嘩啦～

冷冷的海水漫過的我腳掌，像是為了宣告它的到來，把我的襪子和鞋子都浸濕了。

腳好難受啊！我站在水下了？

我睜開眼，低頭一看，自己的雙腿居然處於海面之下，整個腳踝處下面的部分都浸泡在海水裡了。

我下意識的蠕動著雙腳的腳趾，目光也從海面下抬起，左看看右看看的尋找羅余的身影。

羅余我沒找到，但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心境。

天空變了，海水也變了。海天相接的萬里晴空居然染上了宛若五色琉璃的斑斕，像無聲的流星滑落，又如燭火自焚。聚集起來的海水像是集結在幽冥邊上的軍隊，聲勢浩蕩的將其他軍隊葬入幽冥，或是被其他軍隊葬進幽冥。

一面璀璨奪目，一面心生厭惡。

突然，我視界的邊界出現了一個黑影。

我轉頭看去，看見一個面容，不對應該是渾身都扭曲的人影。

「羅余？」我看著愈發接近的人影，有些緊張的試探的道。

面前的羅余重重的點著身子，然後就在那裡站著不動了。羅余和我保持著一個距離，一個我剛好可以見羅余全身的一個距離。

見到羅余沒有動靜，我也有些好奇羅余怎麼了，就觀察起羅余。

嗯？

羅余彷彿成為了某種不可視、不可言、不可探知的存在。視線掃過，如果有意的注視著羅余，會下意識的忽略過去。如果注意到了羅余，身體的感官就像是錯亂了，眼睛摸到了湧起的海水。

我連忙把頭轉開，讓自己不再注意到羅余。

為了保險一些，我除了把頭轉過去后，還把身體轉了個方向，背對著羅余。

這樣應該不會看見羅余了吧。我心想。

「張健，張健！」

我猛然抬起頭，然後東張西望的看向四周。

誰在叫我？羅余？

我看了身前半圈，並沒有看見其他人，就想著回頭看是不是羅余在叫我。

「張健！張健！」

「誰在叫我？」

我大喊的同時，眼睛緊張的再次朝著四周張望。

「我是羅余，我在你腳下啊！」

羅余？在我腳下？

我下意識的相信了那個聲音的話，低頭看向那漫過腳踝的海面，完全忽視了羅余就在我身後。

我看到了一個很像羅余的……羅余？

廝殺的海面下，羅余像是在海水的另一面，面帶微笑的看著我。

這個羅余的衣服和羅余穿的一模一樣，都是反甲白上衣黑褲子運動鞋，可以說和羅余是一個模子了。至於我為什麼說很像羅余，那是因為，海面下的這個羅余在笑。

雖然我不太了解羅余，但我知道一件事，羅余不愛笑。羅余無論面對誰，都不會有笑這個表情。這點可以從羅余面對邱好或是施斌可以發現。

層層疊疊海面下的羅余，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釋道：「不用懷疑，我就是羅余。」

我看著海面下，不斷被海水沖刷，導致看起來在不斷時漲時癟的羅余，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問道：「你真的是羅余？」

海面下的羅余，微笑道：「我知道你應該會有問題想要問我，不過我很難為你解答。你也不用擔心我出事，等你離開我的心境后，我就能恢復過來。」

「離開這裡的方法嘛，隨便找個地方躺下就可以了。」羅余親切的說完，就笑著站在那裡不動了，一雙眼睛像是在看著我似的，讓我有些不舒服。

我站在海水裡，思索著這個羅余的話能不能信？

如果他是羅余，那我身後的羅余是假的嗎？這是羅余的心境，既然海面下的羅余能出現，那應該是真的羅余吧？

我想不出太多的信息，但我記得倒下的確可以離開羅余的心境。

我相信了海面下的羅余說的話，不過我躺下前，先往右邊走幾步，然後看著在原來海面下的羅余依舊是笑著看向天空后，我才放鬆了些，身體直挺挺的往後倒下。

噗！

——

在張健離開心境后，海面下的羅余眼神變得有些許落寞，像是孤獨的孩童唯一的朋友離去了。

噗！

又是一聲水花聲響起，海面上站著的羅余就那麼身體筆直的墜落到海面下，沒有一點動靜的，就朝著深不見底的海底落下。

海面下的羅余，露出了一副「我還活著」的表情，臉上的嘴角止不住的笑開來。

羅余笑了一會後，就突然伸出雙手使勁拍了拍臉頰，把想要裂到耳根的笑容給拍回去了。

然後，羅余滿臉笑容的摘下自己的頭顱，露出皮肉包裹住的頸椎骨。頭顱和軀幹的連接處，沒有一滴血流出。

羅余的軀體將手裡拿著的頭顱向上舉起，羅余看著海面上的景色在一點一點的恢復清澈，臉上的笑容又揚起來了。

羅余就這樣一直看到海面和天空恢復清澈，睜著的眼睛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閉上了。

噗

羅余的頭顱浸入海面下，軀幹沒有任何反應的朝著海底落下。只是才落一下，軀幹就停下了落下的趨勢，等頭顱落到軀幹的頸椎處后，就神奇的連接住了。

恢復成一體的羅余朝著海面上一躍而起，直接進衝出海面，立在海面之上。

但在躍起的過程中，有一層人形「雜質」被海水攔截了下來。即沒有躍出海面，也沒有沉入海底。

躍出海面的羅余似乎變了，身上的衣物沒變，臉上的表情也沒變，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是驟然變的冷了。哪怕臉上仍帶著微笑，也沒有那種親切的感覺了。

羅余睜開眼，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被收了起來。羅余低頭看著海面下「另一面」帶著笑容的自己，看著自己緊閉著眼，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沒。

……某種污染……夢魘——厄運？……該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