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制醬

聽到小五的喊聲，一馬車的人才注意到啞巴並沒有回來，這個時候有人問：「啞巴哪去了？」

「可能還在大集呢吧！」二舅媽回應道。

「走吧！不等他了，他又不傻，自己能找車回去！」一位不知道叫什麼大姨如此說道。

這樣的言語在小五耳中聽著特別刺耳，他們就和那些圍觀啞巴挨打的人一樣，對啞巴的一切情況視而不見。但是這樣的事情，小五不能不管。

小五看著姥爺說：「大姥！咱等會啞巴吧！」

姥爺看這小五又看向了馬車上的眾人，然後說道：「五啊！你先上車，姥爺去找找去！」

在姥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馬車上的一些人還再低聲細語，小五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想必沒什麼好話。

小五應了一聲，「嗯！」

隨後姥爺將鞭子插在了馬車上，又把剛裝好的馬車卸了下來，將棕馬牽到拴馬樁處擰緊繩子后便走向了大集。

在大集上一眼望去全是人，想要在人群中找到啞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於是姥爺就順著攤位從頭到尾走了一圈，最後在大集的西北角處看到了啞巴。

在大集的西北角是許多人家生活的地方，在這個角落有一處小涼亭，在涼亭中央擺放著一個石桌和幾個石凳，此時，幾個老頭圍在一起，啞巴就在站在一旁看著。

姥爺走進一看，原來啞巴是在看別人下象棋，其中有幾個老頭姥爺都認識，相互打了聲招呼，便拉著啞巴走了。

此時的啞巴還有些不悅，但是在大姥的心裡卻管不得這些，姥爺心想「我拉你來的，得給你拉回去，要不出了事可承擔不起。」

後來小五長大了才知道，不止姥爺有這樣的想法，村裡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看待啞巴的，甚至有人說：

「他家都不管他，咱也不碰晦氣！」

就這樣所有的家長都告訴自家孩子離啞巴遠點，而這些對於一個剛剛7歲的孩子來說那懂得這些呢！

此時，一馬車的人等待了二十多分鐘后，姥爺就將啞巴帶了回來。

一位大姨看著啞巴就開始小里小氣的，面露不悅：

「一天天瞎跑啥！一大幫人等你！」

還有人附和說「是啊！挺大個的人了心裡沒點數，怪不得沒人管！」

言語之間帶著嘲諷、諷刺和不削。

這些小五都看在眼裡，這心裡也產生了一些矛盾。

這些村裡的大姨嬸子剛剛在聊到爺爺奶奶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他們卻是如此對待啞巴，兩相比較差別好大，小五心裡很矛盾，但好像也懂了一些人情世故。

他們所說的這些話啞巴都聽不到，但是小五感覺得到，啞巴可以從她們都表情中感受到些什麼。

隨後又是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和來時一樣，從哪裡上的馬車就從哪裡下車。馬車趕到前窪小學的門口時，啞巴就從馬車上下來了。

然後走到了學校牆角又和一群老頭蹲在了一起。

其中一個老頭抬手指了一個方向，然後張口對啞巴說道：「趕集去了？咋樣啊？買點啥沒呀？」

啞巴看到后，同樣指了指大集的方向，然後笑著「啊啊！啊！啊！」的像似在說些什麼。

隨後當馬車到了小五家門口后，姥爺將馬車停了下來，拿起一麻袋的黃豆就搬進了小五的家裡，此時媽媽下了馬車突然說道：

「兒子，你上你姥爺家把那個攪醬機拿家來！」

「啥攪醬機啊？」小五並不認識什麼攪醬機，

也不知道媽媽讓拿這個東西做什麼。

媽媽說：「你姥爺知道，走吧！」

「哦！」

放下黃豆姥爺走出大門拿起鞭子，喊了一聲「駕！」

此時，媽媽走到屋裡將買來的槽子糕放到奶奶面前，然後換了一身幹活的衣服就開始忙活著。

媽媽先是將一個大鐵盆放在了門口，然後用水瓢舀了一瓢水，一邊往洋井裡放一邊上下的壓著井把子，直到井口出水后就不在往裡填水了。

隨後壓了幾桶井水倒入到鐵盆中，在將買來的黃豆放入盆中進行清洗，就這樣來來回回洗了幾次，一袋子黃豆算是洗乾淨了。

隨後又去大門口抱來幾捆玉米桿準備燒火。

而此時小五正吃力的抬著攪醬機往家裡走，走幾步就停下來歇一會兒。也許因為是鐵做的攪醬機很沉，雖然小五抬得動但仍然有些吃力。幸好攪醬機是用木頭做的底座，抬起來方便了許多。

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這個叫做攪醬機的東西抬到了家裡。

而當小五剛走進中屋的時候就看到滿屋子的霧氣，走進屋子裡只能看到腳下的泥土地面，西屋的房門都有些看不清了。

而此時正在燒火的媽媽喊了一句:「兒子，把攪醬機放灶台邊上。」

「媽！這是做啥呢？」小五放下攪醬機問道。

媽媽很自然的說：「做家醬！」

小五很好奇。「醬，咋做？」

此時媽媽掀開灶台的鍋蓋，一股蒸汽從鍋中散發出來，在鐵鍋中放了滿滿一鍋的黃豆，這些黃豆已經被煮的大了一圈。

媽媽看向小五說：「一會兒你給媽搖攪醬機！」

小五應了一聲，隨後就看到媽媽拿著大勺子從鍋中舀上一勺煮熟的黃豆，倒入攪醬機上面的口子了，媽媽一邊倒小五一邊搖，時不時的還會放入一些清水。

在攪醬機的另一側有鐵制的好多孔，從上面放入的一顆一顆的黃豆，從這一側出來就成了一條一條被攪碎的黃豆條。

而在攪醬機下面放著一個大盆用來裝這些被攪碎的黃豆。小五搖了半天，才將一整鍋的黃豆都給攪沒了。

「兒子，看著啊，把這些黃豆先弄成一個塊！」媽媽從盆里直接將那些攪碎的黃豆揉成了一個硬硬的塊，揉好一塊就放在旁邊玉米桿做成的檯子上面。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五大塊的黃豆塊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玉米杆子台上。然後媽媽說：「兒子，來！幫媽抬一下。」

小五抬起玉米桿台的另一頭，和媽媽一起將醬塊抬進了屋裡放在了炕頭的位置上，隨後拿出幾個紙殼蓋在了上面。

此時奶奶早已經將炕頭的位置空了出來，坐在一旁搭了把手，隨後又拿起煙杆子抽起煙來了。

到現在小五也沒弄明白一麻袋的黃豆怎麼就做成五個醬塊，還有「什麼是醬塊啊？」小五心裡再次產生疑問。

整個過程不是媽媽不告訴他，只是即便告訴了他，小五也聽不懂，畢竟年齡還小，對一切事物還處於認識的階段。整個製做醬塊的過程，對於小五來說還是有些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