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趕集（下）
馬車繼續行駛在長長的土路上，大概行駛了五六分鐘，馬車很快的就從村西頭走了出來，身後的前窪廟子村漸行漸遠。
此時在道路的兩旁是一大片青紗帳，大地上一眼望去全是綠色，有高粱、有玉米一眼望不到頭。看著它們生長茂盛的樣子，馬車上的一群人都笑著說，今年是個豐收年。
馬車上的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小五和啞巴玩的也不亦樂乎。隨後在泥土路上顛簸了大概二十幾分鐘，在前方就看到了房屋的身影。
此時姥爺說：「進屯子就到了！一會兒馬車停道邊，趕完集，誰一起來的就一起回去！」
「知道了！知道！」車上的人紛紛回應道。
馬車又行駛了一段距離后，姥爺一聲，「馭！」，將馬車停了下來，看向河套旁的空地上有很多停著的馬車，隨後找了一個空地將車停在了河套邊上。
馬車停了下來，車上的人拿著自己的筐都下來了，紛紛踏上河套上的石頭橋向裡面走去，在橋的對面就是鎮上的大集，而啞巴就在人群之中，媽媽曉芹同樣領著小五就往大集走，路上也會遇到很多其他村來趕緊的人，有認識的就打聲招呼，說一些「上集來了!」「買點啥啊」之類的話。
聽小五媽媽說，每逢陰曆遇上三、五、七都是趕集的日子，基本上以鎮為中心，十里八村的都會來這趕集採買一些東西。今天就是小五陪著媽媽來買黃豆的。
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姥爺將馬車停在路旁，將棕馬領到河邊喝口水，隨後又給馬嘴套上了一個布袋子，裡面裝的是一些草料，然後將棕馬綁在路旁的一個拴馬樁上，處理完馬的事兒，姥爺也去趕集採買東西去了。
此時，小五跟著媽媽走進大集，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小五開心壞了。這是他第一次趕集，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鎮上的大集在一處非常開闊的空地上，能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大集上人山人海擠滿了人，光擺攤的就有上百個，十里八村陸續前來趕緊的人一上午都沒斷過，大集上的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
小五想要自己去逛逛，但是媽媽卻對他說：
「逛啥逛！一會兒跑丟了，回不了家！跟著我走別瞎跑！這大集人多，小孩都丟好幾個了！」
聽到這話后小五有些害怕了，心想「可不能走丟了，離家太遠自己找不回去！」，想著想著就抓緊媽媽的衣袖。
媽媽領著小五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隨著人群靠著小路的一側向前走，走完一側在從小路的另一面往回走，母子倆一邊走一邊看著地上攤位上擺放的物品。
小五注意到幾乎所有的攤位都是在地上放上一個編織袋，上面擺放著各種東西。有賣各種水果的、家用物品、豬肉、鹹菜等等，還有很多攤主把車停在大集上，一車裝的都是衣服、棉被之類的，總之能夠想到的這裡都有，同時幾乎所有的攤位前都是擁擠的人群。
媽媽帶著小五來到一處賣黃豆的小攤，小五看著媽媽和攤主相互攀談講價，但卻因為環境嘈雜小五的心思也不在這，完全沒聽到媽媽是怎麼砍價的，到最後敲定買了一麻袋的黃豆，隨後媽媽看著小五說：
「兒子，你在這看著！我叫你大佬過來！」
「知道了！媽！」小五應了一聲，然後看著媽媽在過來的路上往回走。
還沒等一會兒小五有些焦急了，雙手扶著麻袋的封口，一邊跺著腳一邊四處張望，
自言自語的說道「咋還不回來啊！」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姥爺和媽媽就從來時的路上走了過來。姥爺摸了下小五的頭笑著也沒說話，隨後拿起小五手中的麻袋用力就抗在了肩上，彎著腰強有力的一步一步的送回馬車上。
此時，媽媽曉芹帶著小五在大集上又逛了幾圈，買了一些槽子糕和媽媽愛吃的蘋果后就往回走。
來到河套停放馬車的地方，遠遠的就看到二舅媽、大姨他們已經採買完東西在馬車旁蹲在地上聊著天。
當看到小五和媽媽走過來時，二舅媽說：「曉芹啊！買點啥啊！」
「沒買啥，買了點黃豆，給他奶帶點愛吃的槽子糕啥的」媽媽牽著小五一邊走一邊回應著。
走到人群跟前時，二舅媽卻使勁拍了下大腿，「哎呀！這事兒咋忘了，等我會兒，我也去買點黃豆回家做大醬。」
說完就急急忙忙的向大集跑去。
媽媽看了一眼遠去的二舅媽，便將買來的東西放到馬車上之後也蹲在一群人旁邊，一位年歲較大的村中長輩看向小五說：「小王五啥時候上小學啊？」
對於這個問題幼兒園才畢業的小五哪裡知道，於是便帶著疑惑的表情看向了媽媽曉芹。
聽到這個問題后媽媽曉芹看著那位長輩說：「還早著呢！現在才8月，9月份就能上學了！」
「啊！那沒幾天了！」
「嗯呢！上學手續啥的都辦完了，開學就送他去」媽媽笑著說。
隨後那位長輩又問：「小五他奶咋樣？不挺好的嗎？」
「挺好的！挺好的！」
「小五她奶和他爺那人可好了！以前家裡打個鋤頭、鐵鍬啥的做的沒得說！」那位長輩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眾人，就像是在幫小五炫耀他的爺爺奶奶似的，而其他人也一樣同聲附和著。
但是在小五的記憶里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聽爸爸國新說，在爺爺去世的第三天小五才出生，小五長這麼大都是從爸爸、奶奶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口中聽到和爺爺有關的事情。
在哥哥的口中小五的腦海里逐漸有了爺爺的形象，在他的印象里爺爺是一個鐵匠，身上的兜里永遠都有零花錢，大哥、二哥、三哥還有李良大哥，沒錢的時候就跑到鐵匠那個房子里找爺爺要錢，每一次爺爺都是從兜里掏出5毛、1塊的紙幣給了他們。
而這些小五從來沒有經歷過，想著想著就有些傷感。
而此時二舅媽就從大集上拿著幾袋大豆回來了，姥爺看了看人群便搭上馬車準備要走。
而小五卻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啞巴的身影，隨後便喊了一聲：
「啞巴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