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趕集（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趕緊吃飯。」媽媽表現得很不高興，估計是嫌棄小五問題太多了。
此時的小五是滿腦子的疑問，劉闖的媽媽告訴他離啞巴遠一點，自己的媽媽竟然也這樣說，甚至在啞巴被幾個小孩欺負的時候，那些蹲在牆角的老頭們都在看熱鬧。
小五雖然才7歲，但從此刻也開始思考一些事情了。
想著想著就聽到爸爸說：「你媽告訴你的都是好話，離他遠點就是了啊！聽見了嗎？」
「聽見了！」小五用很不耐煩的語氣回應著。
隨後，奶奶的一句話引起小五的注意，奶奶對著小五爸爸說，「現在啞巴跟誰過呢？」
「沒跟誰過，自己一個人過呢！成天在村裡晃悠，誰家有個黑白喜事的都有他！」爸爸說道。
「平常吃飯咋整？」奶奶追問道。
「到飯點就自己回家做，過年過節啥的就到王國明家吃頓飯。幾個弟弟妹妹經常給倆錢，湊合活著吧！」爸爸這樣隨口說道。
在村裡生活的大人們估計對啞巴家裡的情況都比較清楚，畢竟他是很特殊的一類人。
奶奶嘆了一聲「這孩子可苦啊！」
奶奶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道：「沒誰給啞巴找個對象過啊！」
聽到這話后，爸爸國新笑著說，「媽！上哪找去啊！前窪村就三個啞巴，另外兩個一家，十里八村找不到第四個了。」
小五聽的非常仔細，爸爸說的王國明應該是王海的爸爸，也是啞巴的親弟弟。這一家人兄弟姐妹四個，老大就是王啞巴、老二王國明，另外兩個妹妹都已經嫁到別的村去了。
前窪村裡就剩下他們兄弟倆，平常時候王國明也不過問啞巴的事情，到月給送倆錢，遇到事了過問一下，基本上還是各過各的。整個家裡只有王海一人和啞巴親近，別人都敬而遠之。
而爸爸口中另外兩個啞巴，小五沒有見過，估計是在村西頭生活著，小五心想「以後去看看！」
就這樣小五一家人在關於啞巴的話題中吃完了晚飯。
一家人收拾完碗筷，看著正在播放《上海灘》的電視。
此時，屋子裡的門帘被打開了，小五趕忙下地喊了一聲「姥爺！你來了！」
「來了！來了！」姥爺摸著小五的頭說著，然後看著小五奶奶說：「大姐！吃完飯了？」
「吃完了！吃完了！來做炕上！」奶奶招手。
「不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我來問曉芹明天上集不！」姥爺說道。
媽媽聽到後有些意外，然後伸手翻了翻炕頭牆上的日曆，
「哎媽呀！明天是集！」然後看向小五姥爺說：「爸呀！明天咋去啊！」
「明天我趕馬車，一大早我來叫你！」姥爺回應道。
「走了！大姐！」話說完姥爺轉身就走出門外，奶奶急忙要下地送送也被姥爺給攔了下來。
最後，小五和爸爸一起將姥爺送出大門。
這是小五的姥爺，歲數比奶奶小上幾歲，家就住在小五家的東頭，每次去姥爺家小五跑兩步就到了，距離非常的近。
姥爺家有一批馬，是姥爺的心頭寶。在那個交通不方便的年代，村裡人想要去八里地外的鎮上趕集，基本上都是招呼左鄰右舍一起坐馬車去。
小五聽說要趕集，非常急迫的跟媽媽說：「媽！我也去！」
「你去啥啊！明天一大早你起得來嗎？」媽媽用有些質疑的語氣問道。
「咋起不來！你叫我我不就起來了！」小五氣鼓鼓的說。
「行！行！行！明天叫你，趕緊睡覺吧！」媽媽說完，炕上的被褥也鋪完了。
第二天，早上6點。
「小五，起床了！再不起來就不帶你去了」媽媽掀開小五的被子喊道。
像這種掀被子的行為是叫小五起床最有效的。此時的小五聽到媽媽的喊聲，立馬就起來了，穿上衣服臉也不洗，穿上鞋就往外跑，跑到大門口又折返了回來。
「媽！我大佬呢！也沒來呢！」小五氣喘吁吁。
「你大佬還沒來了！先吃飯，一會兒你大佬就過來了！」媽媽說道。
「啊！好！」
吃完飯，爸爸就騎著自行車馱著瓦匠的工具就去市裡幹活了，媽媽去洗碗了，奶奶又拿起她的煙杆子點上了。
一家人一大早也是忙的不可開交。
不一會兒姥爺趕著馬車到了門口，媽媽帶著小五就出去了。
此時，馬車上還坐著幾個人，姥爺坐在馬車的前座上手裡拿著鞭子，在車上還坐著兩個人。
小五喊了一聲「二舅媽！」，而另一個女的小五也認識，是姥爺的一個鄰居，但小五卻不知道該叫什麼。
媽媽見到了直接說：「咋不叫人啊！五兒！叫大媽！」
「大媽！」小五聽話的叫了一聲，大媽也笑著答應了一聲「哎」，然後幾個大人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看車上的人坐穩了，姥爺甩了一鞭子喊了一聲「駕！」
那匹棕馬撅起蹄子馬車就向前行駛，在路上停停走走陸續上來幾個人，都是一起要趕集的。而小五也很有禮貌的「嫂子、姨夫」的叫著。
當在經過前窪小學的時候，小五就看到蹲在學校牆角的一群老頭了，心想「他們怎麼起這麼早！」，然後就扭過頭看著馬車的前方。
此時馬車從他們身前經過，讓人沒想到的是啞巴和他們蹲在一起，小五沒有注意到，結果啞巴起身了就追了過來。
他一邊招手一邊的「啊啊!」喊著，但是車上的人一直在聊天，根本沒人注意馬車後面一直追過來的啞巴！
直到馬車趕出有一里地了，小五注意到追過來的啞巴，然後看向姥爺說道，「姥爺！馬車停一下，後面有人追！」
聽到小五的喊聲，車上的人也看向後方，一看是啞巴，其中一位小五叫嫂子的人就說，「這啞巴追過來幹啥呀！走吧！不拉他！」。
另一個女的也附和道：「車坐不下了！」，一群人滿臉嫌棄的樣子。
聽到他們這麼說，媽媽曉芹也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但小五根本不在乎，再次和姥爺說「姥爺！停車！」
馬車停下來等了一會兒，啞巴也漏出了笑容，然後坐在馬車的最後面，就這樣小五和啞巴玩了起來。
姥爺見狀再次喊了一聲「駕！駕，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