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聊天引發的流血事件
驕陽似火。
這大熱天的,趕了百十里路,簡五一一身臭汗,急需補給。
出來混江湖有的人是為了名,有的人是為了利,更多的人可能只是為了混碗飯吃。畢竟,光填飽肚子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出門的時候準備了三天的乾糧,簡五一一天就吃完了。四體康健的年輕人,總是餓的特別快,胃口還特別好,何況他還趕了這麼遠的路。
簡五一現在肚子就很餓。
大馬路邊上,一間茶棚不失時機的出現了。
一塊寫著「茶」字的木牌牌隨意的掛在樹榦上,樹蔭之下,兩間茅草屋加一截伸出來的棚子,四五桌子看起來還算乾淨。
掌柜的很熱情。簡五一要了一大碗茶,坐下來歇口氣。
正是晌午時分,路上的人很少,茶棚里的客人也不多,只有另外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三個年輕的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根據她們的聊天內容分析,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三個女孩子一主二仆,主是被稱作小姐的,二仆一名琴棋,一名書畫。
主僕三人嘻笑吵鬧,說的也不過是些鎖碎的不能再鎖碎的事,比如,哪條河裡的水很清很涼,哪家糕餅店的糕餅不僅好吃,樣子還做的花里胡哨的,哪家裁縫鋪里的布花色新穎,做工還很仔細。
簡五一對她們的聊天內容毫無興趣,對她們的外貌長相倒是很有興趣。三人穿著雖然不是光鮮華麗,但也精緻講究,長相雖然稱不上天姿國色,但也清麗脫俗,尤其是被稱作小姐的那位,玉膚冰肌,唇紅齒白,顧盼嫣然,落落大方。嗯嗯,就這樣吧,不能把所有的好詞都放在形容一個美女身上。
這樣的人物在鄉下可不是容易見到的。在簡五一的印象里,只有林員外家的小姐才有這樣的氣質,哦不,林小姐跟眼前這位比起來,還差點意思,還差很多意思。
簡五一吸了吸鼻子,最過分的形為也止於假裝不經意的偷偷瞅一眼而已,還生怕被她們發現了。
簡五一還在那裡胡思亂想,一陣咶噪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白日夢。
三匹快馬從大馬路上呼嘯而來,三個形容粗獷的大漢下了馬,大大咧咧的走進茶棚。其中一個人喊道:「趕緊給爺來兩碗酒解解喝」。
掌柜的連走帶跑,趕緊出來迎接:「三爺,您來了,先坐著,小的這就給你打酒去。」
這位三爺不是別人,正是野豬寨的三當家杜三,另兩個是他的跟班。三人落座之後,三雙眼睛便在這茶棚內肆無忌憚地掃來掃去,都沒有將衣著樸實的簡五一放在眼裡,可是一看到另一桌的那三位姑娘,杜三爺的口水就要留下來了。
有一個跟班很機靈,一看到三爺的表情,心領神會,徑直走到三位姑娘的桌邊,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嬉皮笑臉的問:「三位小娘子面生的很,不像是本地人氏,不知道是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啊?」
那位小姐只是自顧自地喝著茶,似乎並不在意。叫琴棋的姑娘回答說:「我們三人遊山玩水,路經此地,走累了在這裡喝碗茶歇歇腳,這位大哥有啥指教呀?」
跟班的更來勁了:「遊山玩水好啊,我這正有一個好處去,咱野豬嶺上野豬寨山青水美,景色迷人。那兒坐著的便是我們的三當家杜三爺。小娘子一會兒就跟我們三爺一塊兒去上山耍耍。」
書畫一本正經地問道:「你說的杜三爺可是個人?」
跟班回道:「當然。
」
書畫笑著說:「我還以為野豬寨里都是野豬呢,原來還有人。」
琴棋說:「野豬嶺上野豬寨,應該叫豬三爺才對呀,為什麼要叫杜三爺呢?沒道理呀沒道理。」
書畫已經笑得要趴在桌子上了:「既然有了豬三爺,那少不了還有豬大爺豬二爺呢,還得有一群豬仔子呢,要不然怎麼撐得起一個野豬寨嘛。」
小姐掩嘴輕笑,琴棋和書畫越說越來勁,已經笑做一團,好像當別人都不存在。
「你,你敢說我們三爺是豬?」人家雖然是這個意思,倒也沒有明說,這跟班也是個直腸子。
簡五一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
掌柜的也笑了,又趕緊收了回去。
這跟班的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聊天本就不是他們擅長的。在這條道上,他們擅長的是單刀直入。「來來來,咱也不跟你廢話了,先換個桌子,跟我們三爺培養培養感情。」說著便伸手要拽那小姐。
那小姐看也不看他一眼,琴棋和書畫同時動手了。只是一瞬間,兩隻筷子插在跟班的杵在桌上那隻手上,還有兩隻筷子已插進了跟班的兩隻眼睛里。完美配合,琴棋和書畫互擊一掌,還齊聲喊了一個字:「吔」。
跟班的一陣殺豬般的嚎叫,倒在地上滾來滾去。
變化來得太突然,杜三怒吼一聲,「想不到還遇上個硬茬」,與另一個跟班都已拔刀在手。
那小姐說:「且慢,要打架先去外面,別壞了掌柜的生意」。三人齊身一躍,已在茶棚之外。
杜三二人不由分說,揮刀直撲三位姑娘。
正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簡五一也起身走了出去。
琴棋和書畫各抽出一把一尺多長的短劍,琴棋攔住了杜三,書畫攔住了另一個跟班,捉對廝殺。那小姐閃在一旁,只作壁上觀,也不曉得是不會武功還是根本就懶得出手。
不出幾個回合,那個跟班就被書畫刺中了肩胛骨,倒地不起。杜三倒是還有兩下子,疾風驟雨般砍出十幾刀,琴棋或擋或躲輕鬆應對,並不急著出手,大概只是為了見識一下杜三的實力。十幾招過後,杜三刀法已老,琴棋開始反擊,劍如游龍。不多時,杜三身上至少留下七八道傷口,只是未傷到要害。
簡五一雖然也學劍用劍,但見到琴棋與書畫身法之輕靈、出劍角度之詭異,也是暗暗心驚。
杜三眼見不敵,心生退意,被琴棋踢了一腳,就勢滾滾出兩丈開外,爬起來雙手抱拳:「閣下好功夫,老子今天喝多了兩杯,頭重腳輕。有種的留下名號,咱們改日再戰。」
琴棋冷笑道:「你這是要溜了呀。」一個飛身揮劍直指杜三。
簡五一在一旁看了許久,心有不忍,喊一聲「姑娘手下留情」,拔劍在手,攔住那琴棋去路。
琴棋說:「我當你是路過的,原來跟他們是一夥的。」
簡五一趕緊收了劍:「姑娘誤會了,我本來就只是路過的。那三人雖然言語冒犯,一個瞎了雙眼,一個被刺穿了肩胛,這一個渾身是血也受了教訓。得饒人處且饒人,姑娘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言語冒犯?說得這麼輕巧,只是別人沒有欺負到你頭上,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三個都是什麼樣的東西嗎?」
簡五一說:「我也只是路過此地,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趁著這說話的當口,杜三早已跑去無蹤,留下那兩個跟班還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這樣的血腥場景,要是一般的閨閣小姐,只怕早就嚇得頭都不敢抬了,眼前的這位小姐好像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琴棋還不肯罷休,那小姐說:「算了,琴棋,玩夠了就走吧。」
簡五一見她們要走,鼓起勇氣說:「在下簡五一,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書畫丟給他一個白眼,說:「誰管你是誰呀,我們是誰你也管不著。」
三位姑娘各上一匹馬,不緊不慢的駕馬離去。那小姐回頭看一眼簡五一,臉上還帶著輕輕的笑意。只是這一眼,簡五一已經痴了,獃獃地杵在那裡,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