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滄溟之中有國名為厭火

「厭火國在其國南，獸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讙朱東。三株樹在厭火北，生赤水上，其為樹如柏，葉皆為珠。一曰其為樹如彗。」

一曰，厭火信佛。常趨至西岸，盡行佛禮。因其食佛火，佛降天災而其覆於滄溟之下。

一曰，厭火窺天。

1379年，沈萬三死亡。窺見了太多天啟，沈萬三死得不能安心。故於雲南造一疑塚，引得萬千天災使者前往，全部死於疑塚內。

1379年12月，大雪。沈萬三葬於江蘇周庄銀子浜，為水底墓。

民間傳說，銀子浜的盡頭有水一泓，下通泉源，旱歲不枯，水下有一個古墓，非常堅固，裡面埋葬著沈萬三的靈柩。

但是，沈萬三的疑塚真的只有一個嗎？

周庄銀子浜，真的是他最終安息的地方嗎？

《沈氏族譜》第二百四十七章有言：「沈萬三，明代巨賈，天山見天啟，於國有功，葬於西海厭火國中，為海底沉船墓。一曰墓中有一天啟，可平一切遺憾。」

深海之中，到底還埋葬了多少東西，到底存不存在海底墓，都已無從考究了。

沈萬三的故事就此結束，鳳滎陽的故事，開始了。

「羅剎屍海」

波濤洶湧，暗夜無垠，他們破水而下，一探鬼陵。

只不過是草海冒險后的尋常篇章，誰的虛影籠罩著滄溟，誰在水下起舞，又是誰在黑暗中嘆息。

厭火國，千屍禮佛，殘破的梵鐘敲響的瞬間，羅剎舞動，海底開始閃爍著不存在的佛光，指引著迷路的亡魂走向極樂世界。

當一切塵埃落定，平靜的水面之下，起伏的，必定是驟起的歸海迷局。

佛頭晃動，背後閃過一抹紅光。鳳滎陽躲得很快，瞬間繞過，朝著佛頭打了一發信號彈。

信號彈瞬間炸開，海底亮如白晝。僅僅只有五六秒的亮光，鳳滎陽卻清晰地看見了那個人的臉。

「別來無恙啊。沈家全部來了么？」鳳滎陽嘆了口氣，點起一支煙。

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久違的尼古丁的氣息從喉管里下肚，有一種乾癟煙草特有的辛辣味。鳳滎陽吸得咳嗽了幾聲，慢慢地拿出那一把槍。

那把槍十年前就存在了。它存在的目的，就是殺掉鳳滎陽。

不過在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鳳滎陽慢慢地掏子彈，緩緩上膛。對方只是矗立在佛頭上，並沒有阻止。他只是安靜地看著鳳滎陽的一動一靜，嘆了口氣。

「原來你還沒死啊，鳳家的漏網之魚。」

「我以前一直在找機會輕生，你知道的。」鳳滎陽道，「老天爺玩兒我呢，水逆了這麼多年，可一次都沒死掉。」

對方聳了聳肩：「那是你運氣好。」

「不是。」鳳滎陽搖了搖頭，「老天爺就是想讓我撐到現在，讓我知道，那把槍，不值得。」

對方沒有說話，輕輕地招了招手。

鳳滎陽瞬間上膛，自嘲似的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誰也沒聽清。接著就是一句冷笑。

「不值得啊。今天要麼我用這把槍打死你，要麼你用這把槍打死我。」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你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看看你自己，你害死了林墨北，你害死了昆明山，你整垮了墨家，你讓你的爺爺到死都不瞑目，讓鳳家終日活在天災的巨大陰影下，你就是個累贅。」

「哦，」鳳滎陽自言自語了一聲，「我們只是十年前見過一面，那一次我年紀小，印象很朦朧。你還是那麼幼稚么？我有胖子，我有墨守規，我有陳瞎子，我有樓千城，我早就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鳳滎陽了。」

「隨你。」對方道，鬆開手，指尖緩緩地墜下幾根紅線。

「沈家三相，魁相·沈殘心，拜見鳳滎陽。」

「很好，」鳳滎陽咳了一聲，以一種近乎瘋狂的表情，把槍口對準沈殘心。

「沈殘心，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