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塵埃落定

一切都結束了。

我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時候，看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總是會這麼告訴自己。

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三個月前的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我的故事已經畫上了句號，我個人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草海極妖，不就是一幻覺么？我自己都覺得很可笑，我因為一本筆記本，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在那曲上面，搞得人仰馬翻，到頭來只得到老爸沒死的這麼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後來，我就漸漸忘記了。

塵歸塵，土歸土，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跡上，也沒有再脫軌了。道上的人再請我出山，我都會用一些借口搪塞過去。

我不希望再看到三個月前的場景了。

這些天我什麼正事兒都沒幹，不去刻意折騰，反而一下子就清閑了下來。

我去了趟醫院，檢查了自己的左眼。

報告說是有克洛澤病毒感染，其實就是一種會吸收我體內鉀鈉元素的東西。最多半年吧。

我得到這個消息，一開始也是滿臉懵圈的。但是後來仔細想了想，就平復下來了。

我這幾年一直在等我死掉的時間，等了十年，老天爺就是不讓我走。

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老天爺終於肯讓我走了。

我這麼一個罪大惡極的人留在世上，對這個社會沒什麼好處。

這個消息我誰都沒說，只是給墨守規看了看我的報告單。我覺得這個老古董應該看不懂這個。

現在想想，當年如果不進天山，也許我還能健康地活到八九十歲，現在好了，一年都沒有了。

我聽過天啟，這應該就是聽見天啟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於是我又覺得人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對於自己沒有了解過的，即使知道會付出代價，也會倔強地去探索。探索完了之後，知道了付出的代價有多慘痛，人往往就開始後悔了。

這幾天我就在家門口晒晒太陽，逛逛公園，爬爬山釣釣魚，別的啥都不幹，啥也不去。樓千城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我也沒接。

我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想一個人，安靜地享受最後半年。到時候我兩眼一閉，也不勞煩別人操心我了。

昆明山打電話過來，昆明山代表的是鳳八辭，這我不得不接起來。昆明山也不知道我快死了這件事兒，他問我關於鳳九歌有沒有什麼新進展。

我苦笑，說沒有。對面「啪」一下就掛了。

我一個將死之人，還管什麼鳳九歌。現在老爸下落怎麼樣也和我無關了，他要是真的下去了，那也好。反正我還有半年就要和他奈何橋上見了。到時候黃泉路上我給他唱歌唱個夠。

我聽著輕音樂，看著別人，總是能感覺到我過去的背影。

我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歸宿。我的歸宿，到底在哪裡？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種感覺馬上就要出來了，結果電話響了。是樓千城。

我看著那個電話，哭笑不得，接起來：「你幹嘛，我正醞釀情緒呢，這麼悲涼的感覺我好不容易出來一點就給你打破了。」

「我找到了一種方法。你的老爸也許能回來了。」

「哦。」

「你不應該激動么？我聽著你的聲音怎麼感覺那麼頹廢？」

「我無所謂了。你說，我聽著。」

「你的手機當時在封門村拍了很多照，其中一張是那棟封門村中心的房子里的那尊佛像的裂縫裡拍的，你還記得么？」

哦，那個，我知道。當時找死門，我們找的就是那個。我對此印象太深刻了。

「我知道。」我道，心說你還要耍什麼把戲。

「我去找專家研究了一下，調查說是一個大人物，那個人物的墓在海里。用的海底沉船墓，和你想的一樣。」

「什麼？」

「沈萬三，你知道么？」

我一下從躺椅上坐起來：「你說什麼？」

「沈萬三，沈萬三的墓的路線圖，被你拍下來了。」

「那不是我拍的，那是墨守規拍的，」我說道，心中一動，「沈萬三的又怎麼樣？」

「我去查閱了一下沈家族譜，裡面說，沈萬三的墓裡面藏著最後一個塵世間的天啟，可以平息你的一切遺憾。你不是說你此生最大的遺憾是找不到鳳九歌么？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