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狠手辣

「丟人！」

一道憤怒、失望的聲音，響徹白家的整個議事大廳。

「莫塵，丟了白家的臉！」

怒吼聲音出自一位身穿青色錦衣的中年男人，此時他的臉色難看到猙獰，怒視著跪在大殿中間的少年。

「莫塵，白家培養你十八年，所有資源傾於你身，可結果呢？」

「輸給了柳家！也輸了我白家賴以生存的礦脈！」

嘭。

中年男人一掌拍碎身下名貴木椅子，使得大殿兩側白家數十位高層噤若寒蟬。

「家主讓我掌管家族五年，本該蒸蒸日上，沒想到敗在了一個『外人』身上！」

「可悲，可悲！」

「大長老，莫塵該死。」

就在這時，跪地少年終於抬起頭，雙眼流著血淚。

他愧疚無比，雙手指甲嵌入血肉都未可知。

紅葉城四大家族，白家本是第一家族，坐擁城南百裡外的一座礦脈，但另外三家一直覬覦，更是聯合起來請城主出面，定下了五年一次決定礦脈主權的比武。

百年來，白家憑藉著強大實力，一直是贏家，本來這次也不例外，偏偏在最後一戰時，莫塵敗了。

白家的第一天才，也是紅葉城的第一天才，三招敗給了四大家族排名末尾的柳家！

這是恥辱！

「死？死有什麼用，礦脈能回來嗎？」

大長老甄友乾含怒而指，面龐顫抖。

「實話告訴你，不可能了，因為柳家會把礦脈賣掉，沒有五年一次的比武了！」

「不，怎麼會，怎麼會！？」

莫塵身子一怔，心中僅存的一點兒希望頓時破碎。

還想著利用五年苦修，在下次無比時贏回來，但要是礦脈都沒了，還贏個鳥屎？

「罪人！」

「我們白家怎麼養了個廢物。」

「還紅葉城第一天才，我呸！」

沒有人理會莫塵的絕望和自責，有的只是無情的謾罵和指責。

一聲聲如刀子般的話，淹沒了莫塵，讓他逐漸陷入黑暗中。

正當他快要被黑暗淹沒的時候，忽然有一句話傳入了他的耳中，如同希望之光，驅散黑暗。

「除非，莫塵覺醒劍脈。」

說話的，是一位少女，一身潔凈白裙裹體，身段玲瓏，容貌無雙。

正是家主之女，白雪。

莫塵的未婚妻。

莫塵的父母和家主早年時是戰友，雙方在二人未出生時就指腹為婚。

可惜好景不長，莫塵的父母葬身於凶獸之口，就此成為孤兒。

家主白鎮南於心不忍，把莫塵接回白家，待莫塵如親子。

白雪也跟莫塵相處融洽，你儂我儂。

「對，劍脈，覺醒劍脈！」

莫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站起身來。

白家一直對他很好，即便家主五年前離開去前線征戰，白家依舊對他很好，甚至比家主在的時候還好幾倍，修鍊資源能給的都給了他。

所以，他不能辜負了白家。

劍脈，乃是修劍者夢寐以求的東西，擁有劍脈不僅修鍊可以事半功倍，還能附加特殊的劍道能力，擁有者乃是各大門派爭搶的對象，一入門就是地位高貴的弟子。

要是他也覺醒了劍脈，加入一個大宗門，那白家就會飛黃騰達！

「大長老，還請打開劍冢，莫塵願拚死一試！」

劍冢是白家歷代以來埋葬劍器之地，裡面不僅煞氣濃郁，更有濃郁死氣，呆久一些都會丟命。

但沒辦法，他已經超過了最佳的覺醒年齡，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從外部刺激覺醒劍脈的方法。

「哼，既然你想找死，那就去吧！」

甄友乾好像更生氣了，丟下一串鑰匙后，便拂袖離開大殿。

只是到大門的時候，沒人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笑容。

嘩啦。

莫塵根本不顧什麼，一把撿起鑰匙，便往白家後山狂奔而去。

不消片刻，他就趕到了劍冢，並順利打開大門。

呼。

石門上的灰塵簌簌落下，煞氣、死氣和鋒銳勁氣撲面而來。

但他沒有在意，咬著牙繼續前進。

當走到盡頭時，一個十丈長短的溶洞出現在眼前，洞壁散發的光芒，照耀著凌亂插在洞內的數十柄劍。

到這裡，他渾身已經被鋒利勁氣切割的鮮血淋漓，煞氣和死氣襲身也讓他身子顫抖不已。

但他已經抱著必死之心，哪管自己有多痛，邁著沉重步伐，他到了中間，「砰」的一下盤坐下來。

任由勁氣灌體，他開始閉目感受起來。

興許是他的意志感動上天，只是一刻鐘，強大的劍意自他身上衝天而起。

嗡——

一道劍鳴之聲擴散，劍冢內的鋒利勁氣頓時消散一空，彷彿是遇見君王，變得溫順。

「哈哈哈，我成功了！」

「我覺醒了劍脈！」

宣洩般狂笑，響徹劍冢。

渾身是血，披頭散髮的莫塵站起，眼中射出尺長光芒。

而在他周身，之前插在周圍的劍此時懸浮而起，圍著他輕靈地轉動。

這些劍，如通有了靈性。

雖然懸浮時間只有片刻，但不可否認，他的劍脈級別很高。

「通靈劍脈！」

一道清脆動聽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驚喜。

「是極品劍脈，太好了，太好了！」

「雪兒，你來了。」

莫塵轉頭一看，發現是自己未婚妻白雪。

「對，是極品劍脈，我成功了！」激動之餘，也不顧身上傷口還流著血，飛奔而過給白雪一個大大的擁抱。

「對，成功了，我成功了。」白雪說道。

「對……你說什麼？」

莫塵一怔，感覺白雪說的話有點不對勁。

不是我覺醒劍脈的嗎？

嗤！！

忽然，一聲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

「我說，是我成功了。」

白雪口中發出冰冷的聲音，接著拔出插入莫塵胸口的匕首。

砰。

莫塵渾身發軟跌坐在地，捂住胸口，整個人完全懵住了。

匕首有劇毒！

白雪，竟然殺他？

在他覺醒劍脈后殺他！？

她竟然殺自己的枕邊人！！？

「為什麼......」

「因為你的劍脈啊。」

白雪輕輕一笑，如一朵綻放的美麗的帶毒之花。

「莫塵，實話告訴你吧，五年前你本應覺醒劍脈的，不過被大長老發現，並用慢性之毒壓制了你的覺醒。」

「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挖出你的劍脈，嫁接到我身上。」

「為了避免你的劍脈覺醒失敗，我們還費了很大功法，讓你失敗，讓你愧疚，讓你絕望，最後否極泰來爆發出強大意志。」

「現在看來，效果很好，不僅覺醒成功，還是極品的劍脈，太好了，嘻嘻。」

她盈盈一笑，像美麗的惡魔。

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莫塵痛到無法呼吸。

好狠毒的女人！

「雪兒，跟他說那麼多幹嘛。」

正當莫塵快要陷入無盡黑暗的時候，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

接著，他就看到一位青年出現，摟住了白雪的細腰。

男子一聲青色長袍，長的丰神俊逸，只是眼神有些陰翳，看向莫塵時帶著無盡嘲諷。

巧的是，莫塵正好認識此人。

因為讓他三招敗落的對象，就是此人！

白雪沒有抗拒，反而對男子甜甜一笑。

顯然，兩人早已熟識。

「柳師兄，之前辛苦你打敗了莫塵，我這不是讓他死的瞑目一些嘛。」

「嗤。」

莫塵瞠目欲裂，一口鮮血噴出。

「狗男女，我殺了你們。」

他想起身拿劍，斬殺兩人。

可惜，劇毒擴散很快，他調不起一分力氣。

「呵呵，殺我們？」

柳星河冷笑，接著身形一動，直接一掌打在了莫塵小腹。

凄厲的慘叫響起。

莫塵的丹田，碎了。

丹田是武者的根基，丹田被毀，比殺人還可恨。

慘叫過後，莫塵已經徹底絕望，只有一雙眼睛怨毒無比的盯著兩人。

白雪被看的心中發毛，不過想到劍脈即將得到，心中又安定下來。

「莫塵，我就全告訴你吧，柳師兄的親生父親其實是大長老，我們合則兩利，也早早結合在一起。」

「至於他三招打敗你，是因為他乃是擁有劍脈的天才，早就加入一流門派飛劍宗。」

「我不甘心一生只做普通人，所以只有犧牲你了！」

言罷，她不再繼續說話，而是從柳星河手上拿過一個血色的人形玉鼎，隨後催動靈力，藉助玉鼎抽離莫塵劍脈。

劇烈的顫抖中，一道小指粗細的血紅能量脈絡從莫塵身上被抽出，經過血色玉鼎淬去鋒芒后，便被白雪吸入自己的經脈之中。

此時，莫塵已然奄奄一息，不過卻用儘力氣慘笑道：

「呵呵，告訴你一個常識，劍脈是獨一無二的，你跟我非血脈至親，劍脈跟你不融，必會反噬你！」

說罷，他靜等著這對狗男女精彩的表情。

然而，並沒有等到，只聽白雪摸著腹部冷漠道：

「你知道為什麼要等那麼久我們才動手嗎？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

劍脈融進孩子體內后，我再煉化，孩子與我血脈相連，怎會反噬我？」

「你...你說什麼，孩子！？」

莫塵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起身抓住白雪的裙子，臉上帶著喜悅、複雜，還有無邊的恐懼和哀求。

「不，不要！求求你，放過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求求你......」

他知今日必死，但不想莫家因此絕種。

嘭！

白雪無動於衷之際，柳星河一腳踹向莫塵胸口，後者再次噴血，倒地。

「哈哈哈，做夢吧，雪兒已經服下煉嬰丹，就等著劍脈到來進行融合，你就安心去死吧！」

「不......」

莫塵眼前一黑，呼吸漸漸消失。

柳星河急忙向前一探，接著起身。

「死了。」

「那就好，柳師兄我們直接去飛劍宗吧，我爹快從前線回來了，我怕他徹查此事。」

白雪點了下頭，急忙與柳星河離開此地。

只留下逐漸冰涼的莫塵。

「這就是死亡嗎？」

無盡的黑暗籠罩過來，莫塵想掙扎，但毫無用處，只能看著光亮一點點消失。

不過他並沒有看到，自己身上傷口留下的血匯聚成小流，流到了一個漆黑小洞處。

嗒！

液體滴到硬物的聲音響起，片刻后，劍洞忽然爆發出強烈無比的黑光。

轟隆！

一陣地動山搖，石屑紛飛，黑光炸裂，頓時布滿整個劍冢。

同時莫塵的身體也被黑暗覆蓋，緊跟著，吞噬他意識中的黑暗被消除，心臟再次跳動起來。

他竟然活了過來！

「這是......」

意識破開黑暗之後，莫塵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灰濛濛的虛無之中。

而在他前方，一柄黑色長劍靜靜懸浮。

它如同來自無盡歲月前，帶著滄桑氣息，又似無上魔王，鎮壓萬古。

福至心靈，莫塵下意識地，對黑色長劍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