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騎鹿客死趕羅剎女
「釘呤呤!!」江邊一聲駝鈴響,一匹牝鹿駝著一名道者,彷彿神仙騎鹿客一般匆匆始來,那鹿四蹄結實,兩角如同火珊瑚一般,脖子之上系了一個金鈴鐺,用一根柔軟的葛藤束了脖子,四蹄起落之間,彷彿緩慢無比,但是轉眼之間便到了近前,叫人以為看花了眼,好似神仙一般,上面坐著的道者,玉面朱唇,一身古怪的白鶴服,背垂兩根飄帶,羽翼飛飛,坐在鹿背,時不時的用眼掃著江面。
「奇怪,我明明把那個宇文化及打跑了,怎麼寇仲與徐子陵還是不見了,《長生訣》可還在我這裡,還有那個高麗婢,想來就是她燒了我的房子。」坐在鹿上的人喃喃低語,說到後來咬牙切齒,雙膝一夾,鹿兒一驚,四蹄一疾,轉眼間便賓士而去,較之戰馬還快上三分。
江上停著一艘巨船舶的甲板之上,沐著江風,擺了一桌酒席兒,主位上坐著一位儒雅的公子哥兒,左手邊坐著一位銀須玉面,駐著一根銀sè拐杖的老人,下首坐著一位身穿青衣的婦人,秀sè可餐,妖饒撩人,右手下坐著一位身佩奇劍的女子,一對秋水剪瞳,微波盪羕,叫人見了心中痒痒,手下面坐著兩名身穿錦衣的清秀少年,正是寇仲與徐子陵。
這一桌子,坐在首位上的那個,是當今天下四大閥門的宋閥少主宋師道,下首的銀須玉面老者乃是宋閥中的有名高手『銀須』宋魯,以一套自創的『銀龍拐法』聞名江湖,是宋師道的族叔,而坐在宋師道右手旁邊的那三個人,不肖說,正是王仙客此行追的寇仲與徐子陵,還有書中聞名的美人傅君綽便是了。
宋師道路遇上攜著寇仲與徐子陵的傅君綽三人,宋師道見傅君綽長得俊美,心生愛幕,故所邀三人上宋家的巨舶一述,傅君綽見宋師道風資,心生好感,又躲避宇文閥的追殺,故所沒有拒絕。
席間幾人賓主盡歡,忽而說到和氏壁,寇仲與子陵豪氣大發,正說要去咸陽碰碰彩頭,若能得和氏壁,也好有一翻作為,方不負男兒好時光,傅君綽卻矢口不允,出言疾斥,宋師道也說項,武林中有奇門慈航靜齋為天下擇主,不可亂來,后又說起靜齋的奇書《慈航劍典》。
「巨舶是哪家的人?」正當幾人說得興起之時,突然一聲巨喝傳來,宋師道等人皆是大驚,站起身,只見江岸邊正立著一匹牝鹿,上面坐著一個道裝白鶴服少年。
「在下宋閥宋師道,不知小兄是?」宋師道高聲回應,不能弱了宋閥的臉面。
「你就是宋師道,我問你,那個叫傅君綽的高麗婢可在你的舶上。」道裝少年聞聽宋師道的名字,當下喝問,牝鼻搖了搖頭,鼻中噴出兩道白氣,彷彿經過長途跋涉的戰馬,腹部一呼一吸,極有節奏,呼吸不急不喘,卻又不像。
「苦也,小兄追債來了,娘,我說你就不該燒了小兄的房子。」徐子陵與寇仲一瞧見那騎鹿少年便臉sè稍變,不由分說拉著傅君綽退到甲板上。
「傅姑娘。」宋師道扭過頭看向傅君綽,傅君綽臉sè發青,高麗婢,實在欺人太甚,當下長喝回話。
「傅君綽在此,你這少年,不過燒了你一座破屋子,何苦欺人太甚?我傅君綽已受夠漢人之恩,再不可累人,來,我們走。」傅君綽喝罷,轉身拎起愁眉苦臉的寇徐二人,如同大鳥般掠展橫飛到左江岸去,她心思靈敏,見岸上的王仙客騎著牝鹿,掛著金鈴鐺,必定不舍寶座,輕身來追,落到對岸。
「哪裡走。」王仙客臉sè一變,還敢走,當下雙膝一夾鹿腹,牝鹿撒開四蹄,越水而下,水不過膝,彷彿踏波而行,似慢實快,眨眼便過了一半江河,看得巨舶上的宋家人,還有落在對岸的傅君綽寇仲徐子陵也看得目瞪口呆。
「娘,快跑。」徐子陵突然回過神來,對著傅君綽喊道,傅君綽回過神,鹿已過了三分之二的江面,馬上就要上岸,趕緊拎起寇徐二人,大鳥展翼而去。
「好俊逸的神獸,踏水而行,只怕比之關老爺赤兔馬也不晃多讓了。」巨舶上的宋師道還有宋魯看得目瞪口呆,天下竟然還這等良駒,這匹牝鹿乃是當初養著王仙客的那匹牝鹿所生,從小用首烏人蔘餵養,動物通靈,天生通虎豹雷音,又得靈藥餵養,極為俊壯,王仙客當初離開山林之時,它也跟了出來,也不就近,只遠遠的跟著,這次王仙客將旺財送在衛貞貞身邊,就將其召出來待用。
話說王仙客馭鹿追尋傅君綽而去不久,江邊又來了一拔人,對著船上的宋閥之人問道了幾句,卻是宇文閥中人前來追尋王仙客與傅君綽的,問明情況后,也追隨而去。
「寇仲,徐子陵,你這兩個小王八蛋,吃了我的飯,還敢夥同這高麗婢燒了我家的房子,豈有此理。」王仙客懶用功力,遙坐鹿背追趕不休。
「小兄,別這麼小氣!只是一個茅屋而已,rì后我寇仲發達了,定還你一座皇宮,不夠我再添上數十個小美人兒。」寇仲生xìng油滑,出口拌嘴。
「仲少,住嘴,小兄且莫再追,我兄弟二人非是有意燒你家的房子,rì后還你一座便是了,莫要再為難我娘仨了。」徐子陵粗懂人情世故,張口討饒。
「哼,我只究事主,余者不究。」王仙客哼了一聲,本來只是一座茅屋的事情,也不yù多算,他此來,一是要將長生訣交給寇徐二人,二是討一口氣,只要三個人口上放個軟話,他就不會再追究,無奈那個傅君綽脾氣又臭又硬,彷彿茅坑裡的石頭,讓他心火上撩,偏偏趕上來了。
「哼,小賊,你聽著,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莫要為難我兩個乖兒子,有本事隨我來。」傅君綽冷哼一聲。
「好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停下,我保證不追究那兩個小王八蛋。」王仙客嘻笑一聲。
「好。」傅君綽身形一滯,轉過身面對王仙客,王仙客一提葛藤,停了鹿,看著對面的三個人。
「你們兩個快走,莫要管我,這小賊雖然可惡得緊,但是長得還算周正,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傅君綽放下寇仲與徐子陵二人說道,王仙客暗暗撇嘴,什麼叫長得周正,不是什麼說話不算數的人,什麼荒謬的理論,小爺皮囊長得好,就是誠實君子了,以貌取人,難怪韓國整容業興旺,整個國家都是君子,稱自己是孔老兒的子孫,恬不知恥。
「娘,我們不走。」寇仲與徐子陵二人從小無父無母,受人欺凌,這段時間與傅君綽在一起,受其照顧,極為受恩,當下淚眼婆娑。
「王小兄,燒你房子的是我,你放了我娘。」寇仲轉過身,對著王仙客說道。
「哼,你們兩個小子倒有些義氣。」王仙客調笑道。
「哼,小仲,莫要求他,你們去練好了武功,再來尋我,這小賊武功厲害,卻不是嗜殺之人,到時候咱們仨個打一個,定叫他吃夠苦頭。」傅君綽冷哼道。
「不錯不錯,你們這樣確實不佳,我這裡有石龍那老不死的送的一卷《長生訣》,跟你們談的那個什麼《慈航劍典》是一個級別的,你們去練練,再來找我打架,我隨時歡迎。」王仙客笑著扔出一裹白卷。
「拿好了,這是真的,我沒騙你,比那高麗婢子的九玄**高明不少,將來成就也比她高不少,若是遇著別人問你討要,你便說是我所送,誰要拿這書便是與我作對。」王仙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拿著,這小賊不說假話。」傅君綽被一口一個高麗婢叫得怒火中燒,偏偏發作不得,但是打不過人家,只能惡狠狠的叫寇徐二人接了白絹,然後將淚眼婆娑的二人推走。
「有本事隨我來。」傅君綽轉身縱入山林。
「寇徐兩個小子,楊公寶庫在。」一聲高喝震動山林,後面不知所云。
「在長安躍馬橋。」後面的地點名細若蚊鳴,傳入寇徐二人的耳中,兩人身形一僵,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王仙客,王仙客長笑一聲,雙膝一夾,鹿兒長鳴一聲,縱入山林,追尋傅君綽而去。
「駕駕駕!」正當寇徐二人發愣的時候,一陣馬蹄聲傳入二人耳中,二人臉sè一變,叫聲苦也,躥入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