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夜

終於，一輛計程車靠了過來，燈光晃的四月眼睛一花。

坐了進去，司機問道：「你們去哪兒？」

不知道為什麼司機的聲調有幾分俏皮的意味。

來不及多想，四月連忙道：「往前開！」

司機也沒有多問，發動汽車就離開了這裡。

四月狠狠鬆了口氣，正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就聽見妹妹一聲驚呼：「西橘姐姐？！」

他立馬向駕駛位看去，剛好和西橘對視。

白皙的皮膚，柔軟的頭髮，銀閃閃的髮飾。西橘笑著打招呼：「零兒妹妹好啊。」

「西橘姐姐怎麼出來開計程車啦？」

「沒辦法嘍，總得出來掙點零花錢嘛。零兒呢？你們剛才好像是從醫院出來的，是有誰生病了嗎？」

說到這零兒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出事了……」

「哦哦。真抱歉，是我唐突了。」

「怎麼樣？畢業論文順利嗎？」

四月開口道。他總覺得怪怪的，現在的大學生都出來當司機掙零花錢了嗎？

「非常不順利啊！出現大難題了，正苦惱著呢。」西橘似乎是焦躁的拍了下方向盤，扭頭問道：「說起來你們現在是去哪兒？回店裡嗎？」

「不了，墨兒對這裡不太熟悉，剛好帶著她逛一逛。」四月這麼解釋道。

「明白了，就是沒有目的地唄？不過這種感覺真不錯。」西橘說道。

「嗯？」

「你看啊，在燈火通明的城市裡打一輛車漫無目的地遊盪，看著窗外的一切都一閃而過，這不是很贊嗎？」

西橘放下駕駛室的窗戶，略有些濕潤的晚風吹進來，涼絲絲的。

「這種時候要是有點音樂就更好了。」說著她打開車載音響，一首深情的老歌迷盪在車裡。頗有種看過萬千繁華，歸來儘是平凡的感覺。

「西橘姐姐好有格調！」零兒贊道。

西橘溫柔的笑了笑：「哪兒有，我只是個司機而已嘛。」

「嘻嘻。」

「好像要下雨了，天氣預報一點也不準啊。」

西橘順著車窗望出去，天上的烏雲黑壓壓一片，閃電偶爾就竄動一下。

「天氣預報上明明說最近一周都是晴天，連多雲都沒有，也不知道這些雨雲是從哪兒來的。」

正在西橘自言自語時，墨兒戳了戳四月的手，輕輕說道：「大哥哥，那些妖怪正在靠近。」

四月趕忙對西橘道：「能再開快一點嗎？」

這個速度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追上。

「嗯？」西橘愣了愣：「不是說要閑逛嗎？這個速度就剛剛好。」說著還似有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我這不是看路上的車不多嗎，開的快一點可能更有意思些。」

四月隨口編了個理由，總不能說自己正在被妖怪追殺，太慢就被追上了這種話。

聽到四月這麼說，西橘又眨了眨眼睛，漂亮而烏黑的瞳孔有些深邃。

接著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一樣，她歪了歪腦袋，道：「好吧。其實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開的快一點放鬆放鬆也好。」

「記得系好安全帶哦。」

說著她將車轉到高速路上，然後在後面三人震驚的目光中，猛地一踩油門，速度表瘋了似的轉動，車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加。

那一瞬間，窗外的一切都變的模糊無比，像是被刮花的油畫。呼呼的風不停地灌進來，吹的四月腦袋發涼。

西橘在車載音響上一點，節奏感極強的一首歌迸發出來，計程車愣是被她開出了跑車的感覺。

只見她眉毛輕輕揚起，風吹著她肆意飄舞的頭髮，傳遞著某种放盪不羈的感情。

四月咽了口口水，真的沒想到這麼文靜的女生也有這樣一面。

零兒亮眼發光，大喊道：「西橘姐姐好酷！」

「那是！」

似乎是被零兒誇的開心，車速又加快了幾分。

啪嗒、啪嗒、啪嗒，水滴落在車上的聲音。

雨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撞在車窗上，很快就覆蓋成了水的瀑布。

雨刷器機械的擺動，水被推開又湧來，綿延不斷。西橘把窗戶關小了點，混雜著雨水氣息的風瀰漫著，令人即激動又放鬆。

車燈照出雨的線條，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真的是一場大雨。

能見度不高，可西橘一點減速的意思也沒有。她抑制不住地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像是在釋放著什麼。

輕輕地跟著音樂哼起來，身子晃動，髮絲隨之而搖晃。

瓢潑大雨扣人心弦，車內的光撒在她修長的脖頸上，光滑而美麗。

漂亮的女生，還有混著音樂的激情，一切都充滿了誘惑力，這大概是每個男生都幻想過的場景。

西橘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因為音樂很響的原因她只能大著聲音解釋道：「你們知道的！有時候壓抑需要釋放，不然會瘋掉啦！」

「不過不用擔心！不會很久！」

四月只能笑著點點頭。起碼這種速度「詭妖」是追不上的吧？不算壞事。

一陣失重感，零兒喊著：「西橘姐姐你車技真棒！」

只見西橘剛才一個完美的漂移，這種技巧零兒只在動漫里見過，覺得酷斃了！

「厲害吧零兒妹妹，我以前還有過當賽車手的夢想呢！就是英姿颯爽漂移過彎的那種，摘下頭盔一甩頭髮帥到不行哦！」

「那西橘姐姐為什麼放棄了呢？」

西橘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似乎是很平靜的說道：「生活所迫唄！人人都有這種苦惱！不是什麼稀罕事！」

「生活所迫……」零兒念叨道著這四個字，揣摩著它們的意思。

「哦我忘了。」西橘單手握方向盤一拍腦門。

「零兒你不會有這種煩惱啦！」

「哎？為什麼啊？」

「因為呢，你有一個好哥哥啊！」

零兒立馬笑了起來，似乎誇哥哥比誇她自己更令她開心，大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狀。

「嗯嗯！我哥哥最好了！」

四月只能繼續笑笑，總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有自傲的嫌疑。

不過為什麼西橘總是向後看呢？好像看得不是他們，而是後車窗，或者說後車窗的外面。

四月不敢回頭，只當是自己會錯意了。怎麼會有問題呢？西橘可是光顧了自己四年的老顧客啊。

城市另一邊，地面像廢墟一樣破碎，到處都是深深的爪子溝壑。一眼望去空間上儘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彷彿隨時會碎掉。

黑貓眼睛的金色正逐漸暗淡，金燦燦的血液順著毛髮往下低落，已經在地上匯成了一個小水坑。

此起彼伏的雨打在上面，濺起金色水花。

那隻「詭妖」的狀態也很慘，它整個妖怪都成了亂七八糟的扭曲狀，已經無法完全隱藏身形。這是被黑貓給硬生生打的。

「你這個瘋貓——！」

「詭妖」咆哮著，以它的性格怎麼想也不明白黑貓為什麼要替人類拚命。

「廢話真多，下一擊殺你！」

黑貓連爪子都斷了一根，一條腿一瘸一拐的，但目光卻更加的兇狠鋒利，像是一把即將出鞘的刀。

「殺我？我呸！就憑你？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等著吧，等我把那個小東西抓過來，我要當著你的面挖掉她的眼睛！」

「詭妖」暴怒的吼著，說著無比殘忍的話。

「我可不這麼覺得，你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哥哥嗎？」

「呵，一個人類而已，我難道會怕他報復嗎？！」

「是嗎？那我再告訴你一點東西好不好？」黑貓故作神秘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詭妖隱約覺得不對頭，這黑貓不像是在故弄玄虛，難道真的有什麼它不知道的事情？

黑貓暗中蓄力，它要趁著說出那個秘密時全力出手。如果這個秘密能令「詭妖」心神動蕩，那它這一擊就有可能幹掉這隻「詭妖」！

「聽好了！無知的老東西！她哥哥的身上，」黑貓深吸一口氣，一頓一頓的說道：「有、死、寂、者、之、墓！」

那處空間猛烈的波盪了一下。機會！

黑貓將身下的石磚踏裂，金瞳前所未有的燦然，流動著烏黑的爪子狠狠撕向那處空間！

「啊——！」

一聲像是撓玻璃一樣刺耳的叫聲，黑貓得手了。

「我要拉著你陪葬——！」

轟——！

整個「魍魎空間」爆炸！就算是黑貓也必死無疑。

啪嗒，看起來什麼事也沒有的廢棄公路，既沒有遍地的爪痕也沒有破碎的石頭。

這是現實空間，只有一隻重傷的黑貓虛弱的趴在地上，連抬爪的力氣都沒有。

在「魍魎空間」爆炸的前一秒它總算是撕出一條裂縫逃了出來，但還是被波及到了。

它是真的儘力了。無奈的看著天空，只希望那個小傢伙能挺過去吧。

忽然它的眼睛劇烈的顫抖起來，顯得無比恐懼，沒錯！是恐懼！就連「魍魎空間」爆炸它都沒有恐懼！可這一次恐懼像寒冰一樣瀰漫到它的心頭。

打量了下自己現在的狀態，它發出一聲輕笑，似乎是放棄了抗爭。

雨水完全打濕了它的身體，無比凄慘。雙瞳暗淡無光，看來是自己天命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