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生與亡
如此驚心動魄的戰鬥,只在幾秒之間——從紫色流星的閃爍,到穿梭,再到熄滅。
如此強烈的力量,即使是黯延四尊之一的況王也無法承擔,他被一擊斃命。
一天之內的多次變故,讓曾經叱吒風雲的黯延四尊,只剩h一人。
一旁未走遠,暗中觀察的h看見,不禁叫苦連天,他早就知道斕滄國在此施法的這幾人都非同小可。尤其是法師琉藍,她是龍王莫斯卡的師妹,連現任斕滄國守護者阡嵐都對她畢恭畢敬。
琉藍臨時創造的法陣即使簡陋,單憑攻擊也難以進行不可逆的破壞,就算僥倖通過干擾施法破壞了法陣,是否能活著逃出去也是個問題。就連作為黯延四尊之首的h的能力,也難以絕對保證能順利逃脫那位戴著巫女帽的法師手中的聖杯。
所以向來以利益為先的上h,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勝利把自己的小命搭上。當時他感受到了琉藍等人靠近求麟林之後便開始準備逃竄,就是這樣,屁股還是被飛起來的樹狠狠地打了一下。他離開后也只敢遠遠地觀望。他當年曾與琉藍交過手,幾下便敗退而走,最後還是在黯延國教皇的掩護下才得以保全。見情況不好,h立刻逃往黯延國的方向。
眾人向藍光落下的地方看去,只見況王倒在地上,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身上插著一把寶劍——散發著藍色光芒的決之劍。
「這個人我認識,是黯延四尊之一。之前在忘思川之上,他們四人圍攻阡嵐,卻被阡嵐大人盡數擊敗,如今竟然捲土重來!黯延國如今到底要幹什麼?竟敢如此偷襲,好在琉藍大法師親自對法陣護法,不然後果難以預料!」時風在一旁連連驚嘆,他拔出寶劍,仔細檢查,發現沒有異樣,便吩咐手下抬走況王的屍體。
「不是我,剛剛是候秋將大量的能力注入兩件法器,不僅讓二者完美融合,甚至激發了法器的某種潛能。」琉藍看向一旁癱倒在地的候秋,醫護人員正對他進行治療,所幸候秋只是昏迷,並無大礙。但恐怕因為混元之力的流失,他可能再也無法使用那麼強大的能量了。
「還有,你注意到了嗎?」琉藍看向時風,「那道藍光,不是隨意落下的吧……」
「沒錯,疑是銀河九天劍,是向來以軌道多變難以琢磨而聞名的斕滄秘傳劍法,我將剛才神器化作的藍光落下的軌跡仔細觀察,雖只有眨眼功夫,竟進行了上百次微調。我認識的人里,只有阡嵐有這個水平……」時風低頭細想。
「不只是你,我見過的人里,疑是銀河九天劍也只有她那麼精通,如果這麼看,我們的融合或許已經成功了。」琉藍看著手裡的聖杯,緩緩說。
「而且,我的印象中在實戰她只使用過一次。那是我們年少時一起隨龍王征戰,候秋受傷倒地,我也被控制,難以支援。敵人正要解決候秋,眼看他要遭遇不測,阡嵐正好趕到了上面的山峰處,只見她直接從空中跳下,一個疑是銀河九天劍便降服了對面。因為這個劍法條件要求比較高,大多數情況無法使用,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聽說從那以後候秋張嘴閉嘴就是阡嵐姐姐……」時風開始回憶。
「要是那麼說,似乎有些眉目了,或許阡嵐與我們的聯繫沒有完全斷絕!我們需要回到斕滄國主城最深處的源泉之水,找尋進一步的答案。」琉藍說。
「但是目前,滬元繁山和命定之人亦濯以及斷罪劍全部失蹤。不管是誰落入敵人手中,都會是難以估量的結果!」時風討論到。
剛才求麟林遠處傳來巨響,時風擔心有所變故,邊派遣斥候前往。如今斥候臉色慌張,前來稟報。他說剛才他在一段距離之外的一處懸崖,發現了極其重大情報。
「什麼?」時風想獲知詳細情況。可是斥候並不多言,問了好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說到:「繁山……前……前輩可能已經……」
時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雙腿發軟,和昏迷的候秋一起,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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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趕到懸崖,發現只有一方墳墓,前面立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繁山前輩之墓。」
剛剛蘇醒,不顧眾人勸說,非要一起前來的候秋看見這番場景之後,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眾人趕緊上前治療搶救。
時風沒有說話,只是獃獃地看著木牌,身體控制不住,又一次癱倒在地。
不知為什麼,此時烏雲漸漸籠罩了求麟林。幾聲驚雷聲響,幾道閃電劃過,天空嘩嘩地下起了大雨。
「真……真的嗎?」因為雨聲,聽不出時風的感情。因為雨滴,看不見時風的淚水。
「啊!」時風長嘯一聲,震得大片樹林都在搖晃,樹葉紛紛落下。一天之內,三位摯友離自己而去,有的背叛祖國,有的消散無影,有的生死不明。這番情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他不禁懊悔早就該跟滬元決一死戰,而不是故作聰明地將計就計。
滂沱的大雨的聲音匯成了潮起潮落的濤聲,在水流的侵蝕下,那片木牌歪斜,隨後慢慢傾倒。小小的土堆也被流水沖刷乾淨,露出了其下的斷劍。
琉藍走上前去,拿起木牌,感受其上的字跡,緩緩說道:「這是九光之鱗和至願之淚的殘留。」
「莫非……」時風平靜下來,不管琉藍,只是走上前去撿起斷劍,靜靜地看著。他還記得,這是當年自己和師姐師兄們一起為繁山準備的禮物。如今,劍斷人逝。他回頭一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如今,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有一種結果了……
「我猜測,龍王之前已經和我們一樣,將部分至願之淚和九光之鱗融合,打造了斷罪劍,交給了他信任的繁山。如果能量有殘留,說明斷罪劍就是兩件神器的結合體。」琉藍推斷到。「如今,我們手裡的決之劍沒有什麼異常,說明斷罪劍依然完好,不要擔心,繁山很有可能還活著。」
「我們應該冷靜……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繁山可能……但命定之人亦濯在哪裡,那小子可是我們拼死拼活保護的呀!」時風用力抑制自己的悲痛。
大雨依舊在下,雨水裹挾著泥土衝下懸崖。
「御聖之杯!」琉藍開始使用聖杯的力量,對木牌字跡分析。「在至願之淚和九光之鱗之間,有一股力量將二者緊密融合,我進行對比,發現它與斕滄國神器的能力同源,卻不是前任守護者所掌控的,只有一種原因……是那位命定之人,已經掌控了斷罪劍……並且向其中注入了自己的能量。斷罪劍,應該最後交到了亦濯手裡,而且他已經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三件神器合一的力量」
「難道,是他殺害了繁山!從而奪取了斷罪劍!」時風猛然一驚,但又慢慢緩過來,「繁山這人說話沖,但對人是真實誠,一定真心實意地守護那孩子。亦濯那小子看著腦子愣,但應該不會恩將仇報,畢竟是之前的守護者確定的命定之人啊。或許,是繁山守護他力竭而亡,最後將寶劍交到他的手裡?」
「很有可能——但是,那繁山的意圖,是否跟滬元一樣?還有一件事情我來不及問,我看你們三個人,竟然前期跟著滬元造反——」琉藍話剛說一半。
「閉嘴!」時風眼睛一瞪,隨後又稍稍冷靜一下,用盡量禮貌的語氣說,「琉藍前輩,你不知道,他滬元早就暗中給我們下了某些咒語。只要他微微一動,就可以讓我們全部完蛋,我們本來是想著等救出命定之人再去找阡嵐匯合,保證了亦濯的安全之後,不管滬元對我們做什麼,我們死也不後悔!可沒想到……而且……算了,就是我的錯誤,我也不多說什麼了。您想要什麼別的我能力不夠,要命到有一條,我同意拿自己的生命償還一切!」
「還想死?還嫌咱們人手不夠?唉,你們幾個跟滬元斗還是嫩點,那小子我見過幾面。他過於精明了。呵,你以為我不曉得啊。這小子之前天天偷著去禁書區看某些書,世桐小姐多次向龍王彙報,但龍王看在是自己學生的份上並沒有多說什麼。看他如今的所作所為……看起來偷看不少啊。」琉藍說。
「控制你們的秘術那種秘術極其精妙,即使是我要是不照著書念也難以使用,嘖嘖嘖,長江後浪推前浪。哪天我也去瞧瞧禁書區有多少好東西——還有,龍王對他應該也有一些提防,畢竟龍王可是這麼多年的老油條了啊~~~或許他早就在那裁決劍中也下了個小咒語——這位滬元如今看你們各個都和他劃清界限了居然還不下殺手?呵,要是我有能力早就動手了!」琉藍慢慢說著,她發覺剛才的話有些不合時宜,想漸漸岔開話題,她希望用稍微輕快的話語減少時風的痛苦。她又暗自疑惑自己為什麼出遠門以後話越說越多,沒有一點長輩該有的素質。
「目前繁山是否犧牲通過一把斷劍還無法判斷,或許他和亦濯一起掉到了懸崖下面。那邊是蒼鬱國,我們和他們並沒有外交關係,所以我們很難以正當理由前往蒼鬱國尋找他們。但是蒼鬱國也曾遭受過黯延國的荼毒,或許是我們的朋友。如果繁山和亦濯真的到了那裡,絕對不會有危險的。」琉藍接過斷劍,微微施法,斷劍重新復原。「他們要堅強,我們要樂觀。」
「他們中一人是龍王最信任的麾下將軍,一人是身負斕滄國未來希望的命定之人。他們一定能戰勝困難,可是如今斕滄國主城,已經岌岌可危……」琉藍似乎對著全軍說話,眼睛卻看著時風。「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大雨還在下著,即使再大,也沒有使斕滄軍的隊列不整,也再也不會熄滅時風心中的希望。雨水不停沖刷著這把繁山留下的寶劍,琉藍拿衣襟擦走劍刃上的雨水。劍刃似乎散發著寒光。
「這個劍你們之前沒起過名字吧,這樣吧就叫『新生』怎麼樣?就讓它見證英雄的新生,我們的新生,一個國度的新生。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的新生。」琉藍對著時風說到。
「走!」時風不多說話,拿過琉藍手中的新生劍。
「去哪裡?」琉藍問。
大雨還在滂沱地下著。
「啟程,回防斕滄國!」時風大喊一聲,聲音讓周圍的積水全部紛飛到天上。
他頭也不回,身負一弓一劍,穿過雨幕,穿過森林。向著斕滄國主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全體預備,向斕滄國主城方向進軍!」
「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