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詭異的敲門聲
陳江南封好門窗后並沒有上床睡覺,而是躺在大廳中擺出一個五心朝天的姿勢,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修鍊方式,而是陳江南根據自己前世的記憶想出來的一種道家修鍊方法。
自從九歲那年覺醒本命星的儀式失敗后,陳江南就開始嘗試解鎖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甚至有一次,妹妹半夜起來看見陳江南把自己的頭塞進煮飯的火灶里,嚇得陳青以為哥哥想不開想要**證道。
當她把陳江南從火灶里一把扯出來的時候,陳江南已經在趴在灶台口流著哈喇子睡著了,打那以後陳江南就很少嘗試那些高難度的動作。不過五心朝天和道家的打坐是他每晚上都會嘗試的,傳承了幾千年的文化,總有它存在的道理吧。
陳江南不相信,就算自己覺醒不了本命星,也不能就此認命。每當看著當初和他同一批進行覺醒的孩童都已經成為了狩獵隊的中流砥柱,陳江南的心就跟貓抓了一樣,這也更加的激發了他想要變強的決心。
讓陳江南每天晚上都能夠堅持下來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必須保證大廳里的這盞油燈在天亮之前不能熄滅,小時候有老爹在,自己沒有想過為什麼晚上的油燈會保持著一整晚不熄滅。
直到老爹玩起了失蹤,陳江南當家以後才得知了其中的真相,哪怕是燈油足夠的情況下,油燈也會莫名其妙的熄滅。導致的原因多了去了,比如說:
風吹滅、劣質的燈芯、甚至是……邪祟靠近。
所以要想油燈不滅,唯一的辦法就是能有人整晚守在油燈旁……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當哥的熬了十年的肝帝。
陳江南站起來活動了關節,緩解身體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帶來的肌肉酸脹感。
自己這十年來的打坐冥想並不是一無所獲,有很多次冥想的時候自己的意識海都會陷入一片黑暗,這種感覺和當初自己覺醒本命星的場景很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
如果說覺醒本命星的時候意識海中感受到的是一種平靜的黑暗,那自己冥想的時候感覺到的就是一種隱藏在萬米深海下的黑暗,冰冷,寂靜,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
這種情況是最近才開始出現的,但是陳江南相信世界上沒有一蹴而成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在厚積薄發后的偶然發現。
陳江南咧嘴笑了笑,還從來沒有聽大祭司說過有誰能不在陣法的加持下意識海進入到那種黑暗,只要自己堅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也能找到自己生命中的那片星光。
「噗嗤噗嗤」
放置在燭台上的油燈開始跳動起來,火光忽明忽暗,惹得屋內傢具的影子在火光的照射下也開始左右搖擺起來。
陳江南上前用刀挑斷了一截還未燃盡的燈芯,跳動的火苗才開始漸漸平穩下來。看著燈盞中所剩無幾的燈油,陳江南的眉頭皺了皺……我這是修鍊了多長時間,怎麼耗費了這麼多的燈油。
轉身將目光投向桌上的計時器,那是陳江南來到這裡后憑藉自己前世九年義務優質教育的和混跡多年鍵盤俠從網上學來的方法。將兩個裝滿水的木桶放置在不同的高度,高處的木桶底部鑿出一個小孔,水流在重力的作用下就會一滴一滴的掉落到下方的水桶中。
這就是一個簡易版的水漏計時器。可是水桶中的水還沒有流到一半,按理說燈盞里的燈油應該還有一半左右,可是偏偏那一半的燈油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噗呲噗呲」
燈盞里的火苗又開始跳動了起來,這一次跳動的幅度甚至比前一次還要劇烈,忽明忽暗的火苗在下一秒就要快要熄滅了一樣。
「咚~咚~咚」
門外很突兀的響起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像是平日村裡的頑童將石子扔到門上發出的聲音,陳江南的神經崩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大門,身子慢慢的後退到燈盞旁,悄悄的將一把刀藏進了袖子里。
大荒的夜晚,村裡不會有孩子會在這個時間出門,更不會有孩子會在這個時間點用石子扔自家的門。
陳江南很希望是自己產生的幻聽,可是燭台上劇烈跳動的火苗讓他放棄了自己的幻想。
「咚咚咚」
似乎是不滿意自己的第一次敲門沒有得到回應,這次的敲門聲更加的急促了,門板也開始輕微的震動起來。震得門板上的灰塵簌簌的往下掉,那扇陳舊的木門在震動下彷彿隨時就要散架一樣。
陳江南將跳動的燭台端起,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大廳最東側的房間,將身子抵在門板上,陳江南的腦海中拚命思索著應對的辦法……家裡還有一部分用來當做備用的燈油。
「江小子,你是不是又偷我家的雞了?」敲門的人得不到回應,開始出口問了起來。
「族長?」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陳江南的心中一愣,同時翻找起燈油的動作也更加快了幾分。
得到了回應,族長的語氣顯得有幾分欣喜,「江小子,族長爺爺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以後不要在跑到我家偷偷摸摸的抓雞了,我給你帶了兩隻過來,你把門打開族長爺爺給你送進去。」
說完,似乎是提起了地上的火雞,使得火雞撲騰著煽動翅膀,弄出一陣聲響。
「我知道了族長爺爺,我這拿來兩隻活物也沒地兒養啊,要不等我下次想吃的時候再去你家裡抓唄。」
陳江南故意提高了嗓音,想要給睡在裡屋的妹妹傳遞信號,終於在一堆雜物中翻找到了裝有燈油的小瓷瓶,陳江南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長氣。
門外的聲音寂靜了下來,沒有了敲門聲,沒有了說話聲,就連火雞煽動翅膀的聲音也都全部消失不見。不過陳江南並沒有放鬆警惕,呵護在手裡的油燈還在劇烈的跳動著,這意味著門外那東西還沒有離開。
陳江南顧不得禮節,打開妹妹的房門悄悄的走了進去。閨房中,陳青得到了兄長的提醒后早就已經將衣服穿戴整齊,等到哥哥走進去后,陳青抱著瑟瑟發抖的身體將手指向了窗戶的位置。
陳江南順著妹妹的目光望去,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脊背一陣發涼。在妹妹閨房的窗戶外,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在打量著屋內……門外的東西一直在打量著屋內的情況?陳江南示意妹妹不要發出聲音,拉著她的手來到大廳。
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大祭司或者村裡的狩獵隊,他們作為修士,應該有對付這東西的方法,可是現在那東西鐵了心的守在自家屋子外面,想要外出求援這條路顯然是行不通了。
陳江南低頭看向手中的燈盞,裡面的燈油正在快速的消耗……門外的東西會加快燈油的消耗,看來自己想要憑藉僅剩的燈油熬過今晚的想法是不可能了。
望向家裡的火灶,在那還堆著一大捆乾柴,陳江南將火灶上的鐵鍋端開,往火灶裡面塞了幾根乾柴。灶灰還殘留有餘溫,陳江南用木棍輕輕的撥弄,從灶灰中翻出幾顆帶有火星的木炭。
加上本就乾燥的木柴,只要接觸到明火就能立刻升起一個篝火堆。現在陳江南只能賭一把,賭陳村老人口口相傳的法則管用,賭自己這一切的準備能夠堅持到天亮。
可是屋外的那個東西壓根不想給兄妹倆和平渡過今晚的機會,又開始繞到門外誘惑起來:「青兒,開門啊,阿爹身上好疼啊。」
見誘惑不了陳江南,門外的東西又開始化作兩人最親近的人來誘惑妹妹,陳江南緊緊牽著妹妹的手,不管門外的東西怎麼誘惑,始終就是不肯開門。
見自己的誘惑沒有效果,門外的東西終於憤怒了,撕下了一直的偽裝,用力的拍打著門板,門栓因為拍打得太過用力,已經開始慢慢脫落。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啊。桀桀桀桀,我要把你們的心一口口都吃掉。」
陳青的臉色已經被嚇得發白,陳江南將燭台交給妹妹,取出瓷瓶往裡面添上燈油。自己則將藏在身上的小刀緊緊的攥在手裡,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陳江南心裡依舊沒有慌亂,而是在心裡不斷的一遍遍告誡自己,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鎮定下來。
救人者自救,眼下自己不能完全將希望寄託到老人口口相傳的法則上,萬一門外的東西並不害怕火光怎麼辦?強迫自己強行進入到冥想狀態,意識海中傳來那股熟悉的死寂、冰冷的氣息。
陳江南在茫茫黑暗中不停的四處尋找光亮,給我出來啊,哪怕是最小最弱的星光也好。也許是陳江南的祈禱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潛力被壓榨了出來。
在他的意識海中,逐漸出現了一絲光亮,一顆黯淡到極致的星辰出現在陳江南的面前,星辰呈現出蒼白色,陳江南甚至還能看見星辰上遍布大小不一的隕石坑洞。
看著面前這顆熟悉的星球,就算是自己變成了老年痴獃也絕不會忘記,這不就是月球嗎?
但是此刻陳江南也顧不得許多,正要伸手向這顆星辰抓去,可是月球就像等不及想要賴上陳江南似的,化作一道流光進入了陳江南的丹田裡。
等到陳江南從意識海中回過神來,那扇木門終於不堪重負被一道蠻力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