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覺醒之戰
陳江南只來得及本能的將妹妹護在懷裡,可這樣一來就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門外怪物的攻擊範圍之下。
一根長滿綠毛的觸手躲藏在漫天的木屑里朝著兄妹倆襲來,門被破開造成的風壓使得陳青護在手裡的火苗已經虛幻到了瀕臨熄滅的地步,門外那雙幽綠的瞳孔見到此狀臉上的表情愈加猙獰起來,觸手在地上爬行的速度又快上了幾分。
啪!
本就處於強弩之末的火苗終於被掐滅,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木屑落在陳江南身上就像冰雹砸落,他死死的抱住陳青,反倒是懷中的可人兒停止了輕微的顫抖。
陳青此刻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自己本來就是將死之人,能和哥哥死在一起,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孤單吧?一個
地上宛如藤蔓爬行的的觸手在火苗熄滅以後,終於可以肆無忌憚起來,陳江南忍住疼痛,從懷中摸出火摺子,大腦在飛快的計算著。
兩個人想要在這怪物的眼皮底下想要逃脫的幾率幾乎為零,自己只有等它靠近自己的時候,將妹妹推出去,然後自己再將火摺子扔向火灶。
破門造成的動靜足夠驚動村裡的守護靈了,到時候只要自己纏住它,或許妹妹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呵!這輩子就要完結撒花了么?還真是……心有不甘啊……
隨著腳腕上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陳江南將懷中的妹妹猛的推了出去,同時拋出的還有自己懷中的火摺子。火摺子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就在快要掉落進柴堆里的時候,一道黑影從陳江南眼前一閃而過。
門外的怪物怎麼可能給他重新點亮火光的機會?
一根比之前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觸手將火摺子抽飛之後,調轉方向朝著陳青刺去。或許在門外的怪物看來,這個柔弱的人族女子要比眼前這個少年容易對付。
看到這一幕,陳青眼裡剛剛燃起的希望一點點熄滅,哥哥最後的算盤也落了空,自己即將成為怪物的食物……老天爺為什麼總是把苦難往我們兄妹倆身上扔?
就在陳青閉上眼睛準備認命的時候,異變突起,想象中自己被刺穿心臟的場景並沒有來臨,睜眼看去,怪物的觸手離自己近在咫尺,只是怎麼都不能再進一步。
一道微弱蒼白的光芒從哥哥身上散發出來,在黑夜中他的雙瞳看上去宛若遠古神馳的的眼睛,威嚴、冰冷、不容絲毫的褻瀆。那個隱藏在屋外黑暗中的怪物也正是因為看見這一幕,才停止了行動。
而且陳青驚訝的發現,那根立於自己眼前的觸手正在微不可查的顫抖……它在害怕哥哥?難道是哥哥身上出現的這道奇異的白光?
而此時陳江南的意識陷入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他又來到了那片暗無邊際的黑暗空間,眼前依舊是那顆銀白色的月球在緩慢的轉動著。陳江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陷入這裡,但是他清楚外面情況危急,自己只有儘快離開這裡,才能阻止最壞的事情發生。
可是不管他怎麼掙扎,都只是徒勞無功,眼前緩慢旋轉的月球漸漸放慢,隨後陳江南的眼睛就像開啟了上帝視角一樣。月球上的景物在無限的放大,倒放;山川河流開始在月球上出現,他甚至還看見了一群手持長劍的人族修士在地面上迎戰一群強大的妖物。
那一戰打的很激烈,喊殺聲刺穿耳膜,人族修士幾乎死傷殆盡,可是漫天的妖物仍舊像一片黑雲源源不斷的降落到月球上。地上的河流早已經不是清澈的河水,混入了人族修士鮮紅的血液使得河水看起來像是盛開滿地的彼岸花,屍體隨處可見,這是真正的血可漂櫓。
就算這樣,人族的最後一名修士面對龐大的妖獸大軍依然是銳氣風發,身上的衣衫早已染血,手中的利劍也已經殘破不堪,在他周圍堆積了太多同伴的屍體。
守護!
吾之所在,即為禁地!
那位人族修士不屈的信念衝破天際,哪怕陳江南沒有真正的經歷這一戰,僅憑這一幕回溯的畫面,也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這股龐大的信念。
或許是受到了這幅場景的感染,陳江南心中有什麼在悄然覺醒,丹田之中那顆散發著蒼白月華的珠子旁邊多出了一個字。
古戰場的畫面消失不見,等到陳江南朝怪物看去時,發現它已經倒在了一旁,幽綠的瞳孔放大到了極致,彷彿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在怪物的身邊站著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此刻正一臉凝重的看著這頭怪物。
「大祭司……」
陳江南艱難的用俚語呢喃著罵了一句,腦海中一股脹痛感和眩暈感襲來,接著自己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不過在即將倒地的時候,大祭司出現在陳江南身邊托住了他。
等到陳江南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睜眼看了看這房間熟悉的陳設,緊繃著的心弦才鬆開來。
就在這時,陳江南才發現一雙柔夷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一頭烏黑的秀髮在陽光下的照射下就像一匹黑色的瀑布。陳青已經趴在哥哥的床沿上沉沉的睡過去,即便是在睡夢中,那一對睫毛也在輕微的抖動。
這小妮子,該不會是在這守了我一夜吧……
伴隨著陳江南掀開被子的動靜,陳青從睡夢驚醒,看著哥哥已經醒了過來,陳青臉上洋溢出滿滿的欣喜,但是立馬就換上了一副氣憤的表情,扭過頭去玩弄起自己的頭髮。
額……小妮子還耍起小性子了。不過對於這種情況陳江南已經習慣了,平時只要自己瞞著她偷偷溜出村子,回來以後就會對自己耍小性子,每次只要自己耐著性子哄一會就好了。
「好啦,哥知道錯了,當時不是情況危急嘛?對了,那個怪物後來死了沒?」
陳江南厚著臉皮笑嘻嘻的開始岔開話題。
陳青轉過頭來,一雙卡姿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眼眶裡的晶瑩如雨點滑落臉頰。陳江南的內心縈繞著一股心痛的感覺,臉上卻維持著賤兮兮的笑容不變。
「哥。」
陳青開口,這個字卻像是一把巨錘敲在他的心頭。他想張口繼續說些什麼來安慰一下妹妹,但是看著眼前淚水不受控制的可人兒,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最終只能無聲的將嘴給合上。
「當你把我推開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心裡是有多傷心嗎?我寧願……寧願當時你是把我朝門外那怪物的方向推去,也不願意你一個人去獨自面對。」
陳青的咬了咬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眼眶裡的淚水決堤,可是越努力想要辦到的事到最後卻總是事與願違。最終埋在哥哥的懷裡抽泣起來,陳江南輕拍打著妹妹的後背,為她拂去擔心后壓抑在心裡的委屈。
「喲,江小子醒了?」
大祭司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房間內,陳江南古怪的瞥了他一眼,「老頭子,這陋習我都給村裡人說了多少次了,下次進門之前就不能敲敲門嗎?」
大祭司訕訕一笑……心裡卻在不斷吐槽,你說了也沒人聽你的啊。
陳青從哥哥懷裡戀戀不捨的離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離開了房間,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的談話,族長爺爺並不想讓自己知道。
在陳青走後,房間里陷入了長時間的寂靜,一老一少四眼相對,誰也沒有開口。
終於,這短暫的平靜被半空中飛翔的一隻鞋子給打破,見大祭司靈活走位躲開了這一擊,氣的陳江南跳下床抓起另一隻鞋子就開始招呼。
「好你個老頭子,昨晚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家被怪物襲擊了?你躲在一旁偷偷看戲呢?」
兩人繞著屋子跑了半天,累得陳江南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氣喘吁吁的的望著他……老頭子年紀挺大,體力還比我好,沒天理啊。
大祭司還是保持著剛進門的微笑表情,但是這在陳江南看起來就是對他的嘲笑,氣的他把另一隻鞋子也扔了過去。
大祭司頭一歪躲過了這一招天殘腳,害怕眼前的少年又扔來什麼生化武器,趕忙投降。
「其實我是在聽到你家門破的動靜才趕過來的,剛一來就撞上了那傢伙想要對你兄妹倆下殺手。」
陳江南翹起個二郎腿,斜著眼看著他,頗有幾分局子里審訊的味道,那眼神彷彿在說……編,你給我繼續編。
看著陳江南玩味的眼神,大祭司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不過話已出口自然是不能輕易更改的,這些都是他昨晚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腹稿。
就算要改口供,那也得江小子懷疑自己了再改……嗯,自己真是一個老機靈鬼。
「老頭子,你糊弄三歲小孩呢?村東頭離你家有多遠,你能聽到我家門破的動靜,最先知道我家動靜難道不是你留在河邊的那幾顆守護靈嗎?」
陳江南一針見血的戳穿了大祭司的謊話,大祭司借坡下驢,「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感受到了守護靈的異動才過來的。」
陳江南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他計較,而是開門見山的問道:「昨晚上那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陳江南還記得在妹妹房間的窗戶上看見的那雙幽綠的眼睛,那絕對不屬於一隻妖獸的眼睛,而且妖獸也不會有那麼高的智慧偽裝出大祭司和自己老爹的聲音來誘騙自己開門。
大祭司嘆了一口氣,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話轉到了另一個話題上,「上次陳谷他們在大荒中殺死一隻人面幽冥貓的事情你知道吧?」
陳江南點了點頭。
上個月狩獵隊進入大荒儲備過冬的食物,結果獵物沒有打到,一群人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作為隊長的陳谷向村裡人說了他們在打獵的過程中遭遇了人面幽冥貓的襲擊的事,好不容易逃回村子,結果還是折損了一名隊員。
折損的那人叫陳二狗,是和陳江南同一批進行本命星覺醒儀式的人,結果就是陳二狗加入狩獵隊,而陳江南淪為一個普通人。
大荒中生活就是這樣,沒有法律道德的約束,在這裡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才是至高無上的道理。
「陳谷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人面幽冥貓通常是兩隻生活在一起,只要其中一個伴侶死去,另一半就會睚眥必報。」
「昨夜襲擊你家的怪物就是另一隻人面幽冥貓,這畜生攝走了陳二狗的魂魄,所以才會模仿成你熟悉的人來蠱惑你的心神。」
陳江南終於明白了那怪物為什麼會模仿他老爹的聲音了,可是能夠讓狩獵隊避免與之正面交鋒的人面幽冥貓,為什麼會面對自己這個普通人還要大費周章的使出蠱惑人心的手段?
陳江南對村裡老人口口相傳的老話始終保持懷疑的態度……妖獸會畏懼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