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劍,一草
牧子楓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出城主府。
徑直朝城外走去。
他這一身奇異裝扮,走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很難不引人側目。
暗處,若有若無,跟著不少人。
……
呼!
呼出一口濁氣,牧君緩緩睜開眼,一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只是小的有些牽強,苦澀、無奈,以及一絲凄涼。
「我昏迷多久了?」
深吸一口氣,牧君詢問道。
「也已經一個半時辰了。」
聞言,牧君那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一抹詫異之色。
以他的傷勢,不可能這麼快就蘇醒過來。
很快他就釋然了。
咳咳!
像是猛然想起什麼,牧君的胸膛劇烈起伏,咳嗽不已。
林秀臉色一變,急忙道:「我這就去找莫老。」
說罷,就要朝門外走去。
嘎吱!
房門被推開,一襲黑袍的莫老走了進來。
蒼老的面容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沒事,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阿秀,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莫老有要事相商。」
林秀聞言,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順便將房門帶上。
等到林秀走後,從莫老身上湧現一股奇異能量,將這間院落隔絕起來。
而牧君對此,則是見怪不怪了。
艱難的,要站起身。
莫老見狀,伸手虛按,示意牧君不必如此。
一股柔和的力量融入牧君體內。
一瞬間,牧君只覺渾身一輕,很快,他驚奇的發現在自己的體內,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遊走,他的傷勢竟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
三息過後,原本重傷瀕死的牧君就跟沒事人一樣。
牧君也是驚喜無比,他也想不到莫老的醫術如此高明,揮手間就治好了他的傷勢。
就要對莫老行禮。
「別弄那些有的沒的了,我也是借花獻佛。」莫老見牧君還要行禮,揮揮手打斷道。
牧君聽的一頭霧水,不過也來不及多想,道:「莫老,我想求您一件事?」
莫老聞言,沒有絲毫意外,道:「等小楓回來后,我就去一趟王城。」
「放心,妍兒會沒事的。」
那也是他孫女,受了委屈,他自然要去討個說法的。
起碼先討個利息,至於本金,還是留給年輕人去討,比較合適一點。
人老了,就有些喜歡講道理了。
聞言,牧君不禁大喜過望,原本他以為莫老不會插手此事,甚至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
莫老來歷極其神秘,沒有人知道其來歷,哪怕是他,也僅僅只是猜測。
畢竟,二十年前,天荒山脈深處,那恐怖的一幕,讓他自今每每想起,都覺得神魂震顫。
蒼穹破碎,天地震顫,無盡雷光交織,火光照耀天際……
而後一抹驚鴻破開天幕,直接炸開一座山峰,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下去查看,只有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老者。
在確定沒有其他危險過後,他便將這位老者帶回牧家……
莫老看出牧君欲言又止,輕聲笑道:「放心,我又不是去打架,不會對我的傷勢有什麼影響。」
莫老想了想,凝視牧君的眼眸,剛想要說什麼。
牧君突然鄭重道:「莫老,萬萬不可,那種地方兇險萬分,您又有傷勢在身,萬萬不可牽涉其中。」
臉色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知道,莫老這些年似乎一直在躲避什麼,現如今能出手幫他走一趟大炎王城,帶回自己閨女就
莫老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問,只是他也知道,一旦他踏入那個地方,泄露了行蹤,那麼,牧家將會永無寧日。
在甩掉身後的尾巴過後,牧子楓換了一身行頭,刻意避開人群,就那麼翻牆進入牧家。
回到自己的房間。
卸下劍匣,坐在床榻上,食指中指輕輕敲擊劍匣,一雙星眸深邃幽暗,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張崢的話在他腦海中不斷的回想。
不禁喃喃低語道:「王城張家」
原來,十年前,張崢在主族的示意下,暗中為牧家的發展鋪平道路。
這也是為什麼這十年來,牧家的發展為什麼如此順遂的原因。
畢竟青陽城敢不給他城主府面子的家族勢力沒有幾個。
起初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主族會如此在意一個小小的牧家。
直到六年前,堂堂一族少主,大炎王朝第一世家未來的掌舵人,居然屈尊駕臨青陽城這樣一個不毛之地。
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少主來此,竟然只是為了向一個小家族少女提親。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牧子楓的姐姐牧清妍。
之後的事情,牧子楓就自然知道了。
六年前,他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自家院落內,多出一個一看就讓他很不舒服的傢伙。
起初他也不在意,也懶得搭理,直到那個礙眼的傢伙走後,他才從母親那知曉。
那傢伙是一個大家族的少主,來這是為了向他姐姐提親。
當知道父母竟然同意,而且還讓姐姐跟那傢伙走之後,氣得他就拍桌子,嚷嚷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結果不言而喻,挨了一個大板栗,疼得他是齜牙咧嘴。
那年他才十歲多一點。
而他也已經六年沒有見過姐姐了。
不過,最後張崢的話,讓牧子楓再也壓抑不住心中得殺機,差點就一劍砍了他。
就在不久前,莫名其妙的,牧清妍就被安上「不守婦道」的名頭。
退婚!
修為被廢!
大庭廣眾之下,就那麼被扔出張家大門。
她才多少歲,不過十九而已啊。
看了一劍匣,牧子楓像是在跟它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道:「你說,我要是動用師尊留下的一縷劍意,能不能蕩平整個張家!」
「應該可以吧!」
劍匣突然顫動了一下。
奇異的,在冥冥之中,牧子楓像是能感受到它的憤怒。
似乎對牧子楓的說法很憤怒。
牧子楓不由得訕訕一笑。
盤腿坐在床榻上,劍匣橫放在膝,心神再度沉浸之中。
眉心,青色小劍再次顯化而出,劍意光輝閃耀。
虛無幻滅之處,一片荒蕪當中,兩柄劍靜靜懸浮。
一柄木劍,一柄鐵劍。
模樣都差不多。
劍意光輝閃耀,「牧子楓」身形顯化而出。
兩柄劍圍繞他緩緩旋轉。
忽地,牧子楓的身形陡然炸開,劍意光輝閃耀,一把虛幻模糊的青色長劍顯化而出。
模樣與其餘兩把劍一模一樣。
正是他的劍意。
此時,三柄劍彷彿要融合為一,。
荒蕪大地上,一點點青芒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
那是一株株草苗。
終於在某一時刻,一片荒蕪變成一片青青大草原。
而後青芒匯聚,一株散發朦朧光暈的青草拔地而起。
三柄劍,一株草。
一股若有若無的鋒芒,一種春風草木生的寧靜與祥和。
兩種氣機相互排斥,又相互牽引,卻又無法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城主府,修鍊室外。
一襲紫袍的張崢,神色恭敬的站在門外。
他這種恭敬並非對灰衣老者的那種地位差距上的恭敬,也並非對那神秘黑袍人恐懼的恭敬,而是發自內心的恭敬。
「你打算如何跟主族那邊解釋?」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修鍊室傳出。
張崢想也不想,道:「如實彙報!」
那道蒼老聲音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想了想,張崢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慮,疑惑道:「父親,那人的實力比起您如何?」
他在想,如果父親與那位執事大人聯手,能否將那人斬殺。
那道聲音沉寂一瞬,而後緩緩道:「我會死!」
而後又加上一句「哪怕聯手」
張崢聞言臉色不由得大變,難以置通道:「這怎麼可能?」
只聽那蒼老聲音繼續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那人實力詭異無比,明明沒有一絲修為波動,卻能無視本命源力,而且一手劍術出神入化。明明可以在你反應過來之前斬殺張引,卻偏偏在你回來之後,而且要在張引最強狀態下斬殺他,就能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張崢聞言臉色一白,聲音有些顫抖道:「他這是殺給我看,也是殺給主族那邊看的。」
「不僅如此,或許他也是在等我出手。」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崢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問道:「那他為什麼會放過我?」
「因為他不想我出手,我出手雖然會死,但是之後呢?主族那邊會不會派出修為境界比我高,實力比我強的人過來。」
「這就說明,他的實力不會比我強出太多,雖然能殺我,但肯定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怎麼算都是得不償失。」
「而且,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青陽城本土人士,而且很大可能就是牧家的人,或者是跟牧君一家有莫大關係的人。」
張崢覺得有些荒謬。
而後那道蒼老聲音再次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覺得這根本不可能,認為青陽城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人。」
張崢下意識的就要點頭,旋即,他像是想起什麼,腦袋一震轟鳴。
不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
「十年前,牧家能出一個讓主族都要巴結,甚至採用那種方式,也要攀上關係的孩子,十年後,再出現一個不動用源力,單憑一手劍術就能斬殺一位半步通竅境的,很奇怪嗎!而且你想想,主族那邊到底在忌憚什麼,或者說是在試探什麼?」
「近日,你重點關注牧家的動向,尤其是牧君一家,可以從那把劍入手,記住,一切都要暗中調查,哪怕查出什麼都要當作什麼都沒有查到。」
若是牧子楓在這的話,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
而後不得不給那老傢伙,豎起大拇指,來一句「不愧是老不死,想的比我做得還周到,還要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