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徐行往事
徐行勉強理解了陳曉說的意思，想了想，「最近啊……」
夥計回來了，帶的早點，陳曉正好餓了，抓了個炸餅吃起來。
夥計自顧自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吃起來。
「對了，那天我去商隊的時候，有人給我說過，蛇泉澗哪裡最近總是有異相，吸引力很多人去，幾個大宗貌似也派了人駐紮在哪裡。」徐行眼睛一亮，「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係！」
夥計湊過來，「蛇泉澗？那地方離咱八百年遠。那不是號稱毒蛇之家嗎？還有人去哪裡？」
陳曉看向夥計，「這你就不懂了吧，存在即合理。根據我的經驗，這地方要麼是什麼遠古大能留下的寶物出現了，要麼是什麼奇珍異獸要出現。跑不了的。」
夥計聞言，和徐行交換了一個眼神，打著哈哈，「可能吧。那破地方几百年都沒人去，這次聚集了這麼多人，倒也確實奇怪。」
姜靈眨巴著眼睛，聽也聽不懂，於是認真的啃著手裡的果子。
「誒誒誒，扯遠了哦，這關咱們啥事。」陳曉忽然想起。
「議論議論唄，不然大早上的冷場多難看。」夥計嘿嘿笑著。
「那倒也是。」陳曉看向徐行，「誒，你怎麼對劍宗這麼上心呢？」
「收了我三十幾塊靈石，還不允許我對它上心了？」徐行挑挑眉。
「……好傢夥，那你挺慘。」陳曉深以為然點點頭。
幾人慢條斯理的吃了早飯，陳曉帶著姜靈出門逛街，臨走前還不忘向徐行借了點錢。
徐行和夥計收拾好桌子，兩人站在門口，望著不遠處的街上人潮湧動。
「這麼久了，還是放不下嗎？」夥計深吸一口氣，「那種龐然大物，每看一次，都能感覺到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無力感。」
「都死光了，我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徐行笑了一下，「仇恨支撐著我活到了現在。若是放棄了，我估計也就隨風而去了。」
「現在正好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把復仇的機會。」徐行從懷裡摸出一張紙，「剛剛傳過來的，那個陳曉，不簡單啊。」
夥計拿過去一看，目瞪口呆，「真的假的，還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了。」
紙上面記錄著陳曉從月城出發后的大致所作所為。
「你這網，挺不一般啊。」夥計看向徐行。
「不然呢？十幾年了，我總也要有可以和它抗衡的能力吧。」徐行笑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每次都要跑到城外去迎接商隊。」
夥計看著徐行，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進屋去了。
徐行抬頭看，刺眼的陽光使他不得不眯上了眼。
當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被他的親生父母拋棄在一片竹林里，是他的師傅，濟元真人抱走了他，扶養在鷹陀宗里。
再大一點，他就跟著師兄師姐修鍊了，他的天賦極佳，人長的又好看，還機靈，師兄師姐都很喜歡他，有時候有人下山就給他捎點好吃的好玩的。山上整日充滿了歡聲笑語。
那是徐行為數不多的歡樂時光。
鷹陀宗也算是個有影響力的宗派了，萬宗聚首時倒也有人給他們發帖。
徐行天天在這裡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時的他，天真爛漫。
直到，他的十六歲生日那天。
他的生日那天，本該給他慶生的師哥師姐，很多人都沒來，徐行說再等等吧，或許是有事情耽誤了。
沒等來手拿禮物的師哥師姐，倒是等來了倉皇奔入的師傅，「所有人，現在立刻從後山下山！下山後分開跑！天牛林集合！」
幾個人連忙站起來問師傅怎麼回事，師傅卻來不及解釋，奪門而出。
徐行趕忙拔腿跟上，出了門，就看見天上正在和師傅對峙的兩人，潔白的衣袍上沾滿了猩紅的血液，看著格外刺眼。
「你們劍宗這是不準備給其他宗門留活路了嗎？！」師傅雄厚的聲音回蕩在天空。
「給過你們機會了，你們自己不要。」一個劍宗弟子開口，「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犧牲掉尊嚴換來的自由，老夫不稀罕！今天，我死了，你們也別想活著！」
幾人在天上大打出手，一時間火光四射，只見天上霹靂橫行，時不時出現個巨大的手掌或者靈劍。
徐行看的眼都花了，著急的大喊：「師傅！」
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籠罩，正中他的眉心，他頭一暈，昏過去了。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山洞裡，旁邊師兄看見他醒來，激動的把他扶起，「你可算是醒了！擔心死我了你！」
「李師兄……」徐行看了看周圍，「這是哪啊？師傅呢？別的師兄師姐呢？」
李長樂咬了咬牙，「他們都……」
「都怎麼了啊，你說啊！」徐行眼淚都崩出來了。
「師傅戰死了，他老人家將你的身體強行變成瀕死狀態，他們沒有發現你。從後山下去的，被包餃子了，一個也沒出去。」李長樂眼圈通紅，「我當時躲在閣，沒被他們發現。等我出去時，就只看見了你。我摸著你還有呼吸，就背著你跑啊跑，他們追的太緊了，不得已只好現在這個山洞湊合湊合。」
他咬牙切齒的說：「我們鷹陀和它劍宗無冤無仇，他們憑什麼屠我鷹陀滿門！」
他看向徐行，徐行早已哭的泣不成聲，他扯著徐行的衣袖，「師弟，這個仇，可絕不能忘啊！」
「我絕對不會忘的！」徐行哭喊知這，說的擲地有聲。
李長樂欣慰的笑了，「你是我們裡面天賦最好的，我相信你。」
「你……你要幹什麼？」徐行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
「好了，你就在這裡安心待著。我去找師傅他們。」李長樂沖他呲了個牙，笑得比哭的難看。
「不……不要！」徐行伸手，想抓著李長樂，不讓他出去，卻被李長樂反手按著，「你聽我說，師弟，他們現在只知道我還活著，不知道你，他們若是把我殺了，就沒人再來找你麻煩了。你等一段時間，從這裡出去，遠離劍宗，越遠越好，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再給我們報仇！」
「不要！」徐行嗚咽的哭著。
「乖。」
李長樂拍拍他的頭，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沒多久，徐行就聽到了李長樂說的最後一句話。
「鷹陀宗第八代弟子李長樂，代表鷹陀，向你劍宗宣戰！」
徐行把頭埋進被子里，牙齒死死地咬著被子。
收養他的師傅，愛開玩笑的師姐，下山會給他帶好吃的的師兄，他們像家人一樣，難過了會安慰他，會認真為他慶祝每一場生日，會帶著他打打鬧鬧。
零歲生日，孤身一人。
十六歲生日，依舊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