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間客
鬧鐘已經響起第三遍了。睜開眼睛,枕邊隱隱有些濕痕,林清淵感覺頭腦有些遲鈍,彷彿做了一個悲傷的夢,又或者現在才是在夢中?說不清。只是隱隱記得如雲飄搖的白衣少女,幽深如古井般的眼眸中面容模糊的少年,赤色長發火一樣燃燒。上午的陽光熾烈的有些虛幻,七月之末,灼灼炎夏。
正準備出去覓食的林清淵打開門,驀一接觸到外面的高溫氣浪,就果斷縮回清涼的空調房中。「唉!還是自己做飯吧。」冰箱里還剩半打雞蛋兩盒牛奶。林清淵煎了兩個雞蛋,又用微波爐熱了一杯牛奶,勉強把肚子填飽。
自從三年前父母在陵蘭島進行考古工作時失蹤后,就再沒有人給他做過一頓熱飯了,雖然不至於「每念及此,覺心肺間便有湯火芒刺」,但總是有些令人思之黯然。
只是生活還要繼續,好在他們還留下了這麼一件八十來方的公寓,也算是有個容身之處,只是學費和生活費就要自己想辦法了。所幸成績尚可,學校的獎學金加之他課餘的一些其他兼職,不僅足以維持生計,甚至攢夠了未來大學四年的學費。
坐在電腦前剛準備開始碼字,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奇怪,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上次通話記錄顯示是在月初,那時三叔打電話來祝賀他考上漢南大學。他看著屏幕上提示的陌生號碼,果斷按下掛斷。
才碼了不到兩百字,鈴聲再次響起,打開一看還是那個號碼。林清淵不耐煩地接通電話,「喂,誰啊?」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婉的女聲,略帶哭腔,「清淵,我想通了,我不介意你和她的事情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啊?這又是什麼新型詐騙方式?看來是不知道哪個手機軟體又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賣出去了,這幫人實屬大缺大德。也許是長久的孤獨讓他覺得生活有些百無聊賴,他準備好好和電話那端的女騙子周旋一二。當然主要原因是他還有幾十章存稿,今天不工作也不影響。「怎麼?想明白啦?不生氣我和夏風遙的事啦?終於知道怎麼做一個好女人了?」「夏風遙?怎麼又有一個?林清淵!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女人!?你等著,我現在就過去找你!」啊?這咋不按劇本演了,上來就要真人PK,這,這不能......不能夠啊!
多少感到有些無趣,掛斷電話,林清淵輕笑一聲。呵,來我家?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可從來沒有在網路上填寫過住址,連外賣平台都沒用過,找得到你就來唄。不過他想到自己剛才隨口編的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夏風遙,嗯......挺文藝的名字,或許可以當作下本書女主角。
很快地扣滿四千字定時發布,林清淵就隨手關了網頁,反正這破書沒幾個人看,打賞推薦什麼的更是一概全無,也就勉強混個全勤保底罷了。還不如抓緊時間繼續肝手游進度,最近他玩的手游出了個白毛蘿莉角色。嘿嘿,小小的,香香的。嗯,指的是昨天晚上吃的糯米酒釀圓子。
沖了兩百發,沒出貨。索然無味地放下手機。XXX,垃圾遊戲。接下來的時間干點什麼呢,去圖書館看會書吧,或者還能遇上免費的兔女郎學姐呢!
穿戴齊整,拿起一柄遮陽傘,林清淵意得志滿地邁出大門。沒走幾步,他就僵在原地,面前的場景讓他感到涼氣直從脊背直竄上來,四肢有些發麻。
三隻身上掛著幾縷麻布,指甲長的像鬼爪一樣的青氣森森的犬型怪物,趴卧在一具無頭的殘破屍體周圍大啖,
腐汁膿血從他們鋒利而寬疏的巨大犬牙間溢出,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林清淵感到呼吸困難。其中一隻用鼻子嗅了嗅空氣,打了個響鼻,繼續啃噬屍體的手臂。他緊咬牙關,儘可能使自己不發出一絲聲音,面對著這些怪物靜步向後退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先逃回公寓里去。
他一邊退一邊向後摸索,很快他感到自己的指尖碰到了一個硬物,到門口了?他伸出手掌探去,十分粗糙的手感,像是一塊大石頭。石頭?林清淵觀察了一下,那三隻怪物似乎沒什麼反應,他慢慢轉頭看去,哪裡是什麼大石頭,身後赫然是一座巍峨石山!就在這時一陣腥風掠過,一道黑影從背後壓了上來。來不及反應的林清淵只能往全力向右一撲,伴隨著「嘶啦」一聲輕響,林清淵感到左臂一陣劇痛,此刻他已沒有時間查看傷處。該死,他們早就發現我了!這些狗是智慧生物!
另外兩隻犬怪也一左一右包抄過來。這時林清淵才發現,這些趴著看起來不是很大的生物直立時幾乎和人一樣高,一擊不中的惡獸正伏在地上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發起第二次攻擊。他當機立斷抓住身後凸起的岩石就往上竄,高躍而起的怪物險險的擦身而過,只咬下他的半片褲腿。腦中拚命回想起初二時攀岩興趣班裡學到的知識,腳大於手、緊貼岩壁,還有一個什麼來著,啊,想不起來了,手好痛!
一路儘是峭壁,最險的地方陡峭程度甚至超過了七十度,終於找到了一塊較為平整的地方。一陣狼一般的長嚎,接著是兩聲長長的應和。林清淵探頭向下看去,感到有些暈眩,幾十米的距離,難以想象自己是怎麼爬上來的。三隻犬怪已經成了三個黑色小點,仍在山腳徘徊不去。
全身脫力地躺倒在地,林清淵牛一樣地喘息著,眼前一陣陣發黑。良久,他恢復了些許氣力,靠在岩壁上,看了看左臂傷處,一道巨大地撕裂傷,手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渾身上下的大小擦傷更是不計其數。苦笑一聲,怎麼回事,穿越了嗎?那穿越者標配的系統也沒給我啊,我該怎麼辦?
儘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能睡著,睡著了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但很快林清淵還是在失血的寒冷和強烈的疲勞中沉沉睡去。
叮叮噹噹,似乎是鍋鏟和鐵鍋碰撞發出的聲音,費力地撐開眼皮,熟悉的吊燈,林清淵掀開被子想要起身,身體卻不聽使喚,虛弱無力地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廚房裡的叮噹聲停下了,然後是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很快,一個穿著明黃色連衣裙的女孩出現在卧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