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物
石門高約有三十米，突兀地取代了原本的峭壁，眾人在石門面前感到一陣壓抑的感覺，尤其是金色和黑絲的雪花紛飛之時，本就古樸的石門又帶上了莊嚴的神秘色彩。
洪爺晃晃悠悠站起身，石門裡黑洞洞的，似乎要吞噬他，洪爺沒有猶豫，在雪地里一陣翻找，被大雪掩埋的獵槍被他挖了出來，抓起獵槍就衝進了石門裡。
張器的眼睛在洪爺衝進石門后便感到了一陣刺痛，猛地閉上眼睛，眼淚充斥在眼睛中。
「器哥，沒事吧？」羅安關切地問。
撕裂的痛感讓張器沒法第一時間回答羅安，眼睛似乎要脫離他的雙眼，明明閉著眼睛，但眼前卻不是黑暗。
交錯的光芒，耳邊一陣嗡鳴，響起了遙遠的歌聲，蒼茫雄渾，張器手臂揮舞著，試探著，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但無濟於事。
那聲音不是來自耳邊，而是來自更遙遠的地方，是更古老者的吟唱，穿越了時空。
在張器意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眼前交錯的光芒匯聚成了一副景象，金色的殿堂，高聳的神像，無名的帝王。
歌聲來自於殿堂之外，無數的黎民百姓正在為了王朝歌唱。
「大穆……」張器聯想到了這片遺迹的主人。
就在張器喃喃自語的時候，幻象中的神像突然把頭轉向了他，無名的帝王猛然站起身。
天地間只傳來一聲怒斥。
「混賬！敢爾！」
張器只感覺腦袋被鎚子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羅安看著突然失去意識的張器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其背在背上。
林君度注意到了張器的異樣，他給易虎吩咐了兩句，易虎便一把抓起輪椅，連帶著林君度一起靠近羅安。
等靠近了，林君度費力地對羅安說：「風雪太大了，你現在回不了警局，先跟我們一起進遺迹。」
羅安看著詭異的天象，也不好說什麼，背著張器就跟著林家的人向著石門內走去。
石門內——
眾人繞開了石門前的九具虔誠的人，頂著不斷湧出的黑色大雪進了石門，石門內的空間很大，黑衣人們掏出火摺子試探了一下石門深處的氣體質量和狀況。
石門內很黑，那種純粹的黑暗似乎要把所有光芒都吞噬掉，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金老，看看這裡還能聯繫到外界嗎？」林遠風吩咐了一句，但實際上動起來的是黑衣人。
一台較小的機器運轉了一會，不過顯而易見，他們和外界的聯絡已經斷了。
「去一隊人看看外面有沒有信號，風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我們得先給家族信號。」
林遠風繼續說，眼睛看向林君度那邊，易虎站在林君度輪椅旁，剩下兩個人有一個好像是暈過去了。
不堪大用，林遠風不再過多關注了，如果真聯繫不到族內，就由他把東西帶出去，林君度也不必出去了，畢竟這裡的遺迹這麼危險，產生什麼意外他也沒有辦法。
「遠風少爺！」一個黑衣人喊了一聲，林遠風轉過頭去，正是要出去找信號的黑衣人，「大門，大門沒了！」
林遠風聽聞此言後腦勺一陣發麻，從旁邊任手裡抽出一根冷焰火，向著來時的方向扔了過去，敞開的大門已經消失了，只傳來冷焰火砸在石壁上的聲音。
「該死……」林遠風低罵了一聲，吩咐黑衣人帶上林君度，一起往深處走。
與此同時——
在外界看來，
那座古樸的大門依然敞開著，雪地里一個戴著面罩只露出眼睛的身影在風雪中出現。
「看來是進去了，」身影喃喃自語，接著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玩意兒，隨手按了一下丟在了雪地里，「行了，唉……要我進去還真有點害怕啊。」
身影嘴上這麼說著，還是一腳深一腳淺走進了黑色的古樸大門。
待到身影走了進去，大門也緩緩合上，關得嚴絲合縫，雪花也從金色變回了平平無奇的白色，被風拍打在石門上，不需要多久，石門就會徹底被風雪掩埋。
至於被身影扔在雪地里的小玩意兒，正傳播著信號，通過數不清的暗子層層傳遞，一直到遙遠的塵世之巔，一份報告就到了林淮安的桌上。
「去吧，把奧藏山圍起來，如果兩個孩子一個都出不來，就把山剷平。」
男人沒什麼波動地說。
——
遺迹內，黑衣人已經把手電筒全都開了起來，但能見度還是保持在一個很有限的範圍。
最先跑進來的洪爺也不見蹤影。
走了一會，在前面開路的黑衣人被腳下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手電筒的光打在那東西上面，眾人這才看清，是一具奇怪的石雕。
「哥哥，你來看看吧。」林遠風讓林君度上前來看看。
林君度沒有拒絕，易虎推著林君度靠近那個古怪的石雕，伸出手指拭去石雕上的落灰。
石雕是一頭憨態可掬的小獸，看起來像是小熊，只是沒有五官，看起來非常彆扭，在這種環境下更顯得詭異。
「虎叔，拜託你舉起來看看。」林君度想讓易虎把石雕舉起來看，但石雕底部連接著地面，易虎試了半天也舉不起來。
「連在地面……等等，扔幾個冷焰火到周圍。」林君度想起了什麼，吩咐周圍的黑衣人。
黑衣人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一動也不動，林遠風笑了一下，說了句按他說的做，黑衣人才開始向四周扔冷焰火。
石雕，密密麻麻的石雕，如果他們再往前走，被絆倒的就不止領頭的黑衣人一個了。
數不清的石雕，前面的地面上都是石雕，各種模樣的都有，他們旁邊還有一頭巨大的猛虎雕像。
林君度看著那頭猛虎：依然是沒有五官，但每一縷毛髮都栩栩如生，威風凜凜。
「這裡可能是，傳說中的萬物圖……」
林君度說，「穆王朝之後，無數文人雅士帝王將相無比嚮往的至寶，記載了萬物的圖卷，在穆王朝滅亡后失傳。」
誰能想到呢，萬物圖根本不是一幅圖畫，而是雕刻群。
隊伍中，羅安背上的張器逐漸轉醒，隨著張器睜開眼睛，洞穴內的能見度似乎也在提升。
無數的石雕，不只是地面上，牆壁上，穹頂上，全都是石雕。
蹲在牆壁上的猿猴，在牆壁上跳躍的羚羊，穹頂上的雄鷹和麻雀，靠近地面甚至能發現密密麻麻的昆蟲。
萬物圖，雕刻的內容甚至還有傳說中的神龍，一條巨大的龍尾就在穹頂中央，而龍首則在更深處，看不真切了。
似乎萬物都被囊括在這片萬物圖中，身在這片圖中，他們也成為了這萬物中微不足道的一物。
不說沒有出過病房的林君度，就是見多識廣的二少爺林遠風也沒見過這種景象。
眾人心中的恐懼被震撼壓過，就連沒什麼感情流露的黑衣人也被萬物圖震住。面對萬物的渺小感一瞬間就讓眾人的心態變得謙卑。
隊伍沿著雕刻群繼續前進，這些雕刻的姿態無一例外，全部都向著遺迹深處奔跑，彷彿遺迹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醒來的張器還是感覺暈乎乎的，在羅安的攙扶下行走，就連周圍的石雕都無心關注。那幻覺，太恐怖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張器心中翻湧著不安的浪花。
一行人在石雕之間穿梭，在沒有人注意的黑暗角落，一隻牆壁上的無面石猴突然扭動了頭顱，這一動作只發出一聲小小的摩擦聲。
這一聲音在腳步聲中被掩蓋，但更多的雕像都開始扭動頭顱，似乎因為活人的到來變得不安分，石像抽動著，聲音也開始變得嘈雜。
「什麼聲音？」有個黑衣人警覺起來。
穹頂之上的龍尾突然扭動了一下，抽動粗壯的龍尾拍打在牆壁上，最開始不安分的那隻無面石猴被拍的粉碎。
石頭嘩啦啦掉在了地面上。
「應該是我們的到來讓這些本來就脆弱的雕塑掉下來了，接下來的動作都給我小些！這片遺迹里有古怪，還有那兩個鄉下人，注意找到他們。」金老低聲說到。
林君度抬頭看向天花板，對比著記憶。
「這龍尾，原本不在那個地方。」林君度沒有說出來，往裡走吧，這條龍是活的也好，是死的也罷，停留在這裡是不會有線索的。
隊伍里不止林君度一個聰明人，注意到龍尾的也不止他一個，但沒有人說出來。
在隊伍遠處，尾隨隊伍進來的身影卻把一切看的真切，他頭戴著夜視儀，龍尾勢大力沉的一擊看的他頭皮發麻。
「多少想出去了……」
身影嘀咕著，小心翼翼地跟隨著隊伍，穿梭在萬物圖中。
更深處，洪爺見到了他的五哥，和密密麻麻的……
虔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