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鷹氏風雲
聃國鷹府門前。
自旅賁軍入駐鷹家后,鷹家僅余的護衛與旅賁軍已暗中較勁數日,雙方輪班站崗,互不相讓。
「你們聃凝都尉呢?怎麼數日不見他?」鷹婉兒閑得無聊,正調侃那旅賁軍為首之人。
那為首之人並未搭理,眼睛盯著遠方像一座雕塑似的。
「喂,本小姐跟你說話呢,旅賁軍的人都這麼沒禮貌的嗎?」
但那為首之人仍然視若無睹,連眼皮都未眨一下。
鷹婉兒撅起小嘴,顯得氣鼓鼓:「若是見不著聃凝都尉,我就面見聃王,告他擅離職守,竟敢不全心全意護衛我鷹府。還要告你們知情不報,包庇你們都尉!你們都要受到處罰,一個都跑不掉!」
另一名旅賁軍軍士聽不下去了,終於忍不住開口:「聃凝都尉去南方有要緊之事……」
「閉嘴!」為首將官立刻轉頭呵斥了那人。
「南方?該不會……」一絲不詳的感覺湧上鷹婉兒心頭,她的眉頭微微皺起。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來到鷹婉兒面前:「報!小姐,有緊急密件!」
「站住!」旅賁軍將官急忙呵斥。
鷹婉兒徑直走上前去,拿過竹簡,扭頭問道:「怎麼,旅賁軍閑事管得這麼寬?給我讓開!」
……
鷹府廳堂中,鷹循端坐於堂上,鷹婉兒坐在廳堂一側的椅櫈上,神情焦急的看著鷹循。
「爹爹,那聃凝已南去數日,這緊急密件中所提及的慕家軍後方糧草被斷,想必是那聃凝所為!」鷹婉兒眼裡滿是焦急。
鷹循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或許正如你所說。」
「那爹爹為何不將此事稟於大王?慕家軍若敗,聃國也必將遭遇滅頂之災啊!」鷹婉兒的俏眉緊緊皺起。
鷹循面色深沉:「如果我想得沒錯,大王恐怕早已知曉此事,就如那旅賁軍在我鷹家耀武揚威多天,大王也未曾阻止,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為何?」鷹婉兒的眉頭翹得高高的。
鷹循雙目垂簾,聲音變得異常沉重:「恐怕大王的目光看得更長遠……」
鷹婉兒忽地背脊竄過了一抹冷意:「難道這一切都是大王有意縱容,想讓聃國面臨滅頂之災嗎?」
鷹循輕輕一笑:「呵呵,大王雖年輕,但精通帝王之道。我們雖然暫時看不懂他想幹什麼,但他這次並未阻止聃謀的小動作,以此推測慕家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聽到這,鷹婉兒腦子裡轟然一響,自顧自的喃喃著:「那慕悔哥哥他……」
鷹循看著略微失神的鷹婉兒,安慰道:「婉兒啊,雖然你從小與那慕悔一同長大,感情深厚,但世事無常,人各有命,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鷹婉兒沉吟片刻,突然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不行,我不能坐視不管,我要去找慕悔哥哥!」她正欲往外奔走,卻被鷹循那有力的大手按住肩膀不能動彈:「婉兒,你不能去!」
「爹爹!」鷹婉兒掙扎著,但在那隻大手的壓制下根本無濟於事。
鷹循並未理會,抓著鷹婉兒將她一把推進房間,嘭的一聲將房門重重關上,緊接著便傳來一聲咔嚓的上鎖之聲。
「爹爹!放我出去!」鷹婉兒焦急的敲打著房門。
這時,身後的竹窗也被重重關上,又是一聲咔嚓上鎖之聲。
鷹循來到府院中,沖守衛們喊道:「鷹府的將士們,去將小姐的閨房緊密看管,這幾日,就莫讓她出來了。」
「遵命!」
隨著一聲令下,鷹婉兒的房間四周都安排好了守衛,可謂不留死角。
鷹循在鷹婉兒的房門外久久佇立不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眼神既複雜又無奈。
鷹婉兒知曉房間外的動靜,索性放棄了掙扎,目光獃滯的坐在竹窗邊的桌前。
半晌后,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鷹婉兒房門前:「婉兒。」
「娘親?」鷹婉兒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刻跑到房門前,拍打著房門焦急的喊道:「娘親!快放我出去!」
婦人並未有所動作,只關切地說道:「婉兒啊,你爹這也是為了護住你,護住整個鷹氏,你一定要理解他啊!」
鷹婉兒望著門窗外娘親那模糊的身影,停止了拍打,低垂著雙眸說道:「娘親,婉兒任性……」
母親哀嘆一聲:「哎,二十年前,你還未出生之時,你爹還是獨霸一方的諸侯,也如你現在這般倔,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奮不顧身。」她轉過身,抬頭仰望天空:「那是一個以老鷹為圖騰的國度,有山,有水,還有古老的鷹氏族人。那鷹山遠遠望去,猶如一隻斂翅俯衝的巨型神鳥,擁有欲決以死戰的氣概。」她的眼裡充滿了回憶的悵惘。
鷹婉兒疑惑的問道:「那為何爹爹現在是這般瞻前顧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母親語重心長的說:「當年鷹國破滅后,我鷹氏歸降聃國。這麼多年來,我鷹氏雖時常得到慕氏的關照,但想要在這聃國的旋渦中存續下去實屬不易,你爹多年以來為了鷹氏族人忍辱負重,連鷹家軍駐紮之地都被刻意調配到了北疆,再也回不到鷹山,你以為他心裡就不難受嗎?」
「爹爹……」鷹婉兒彷彿看到了庭院中父親寬闊的肩膀,偉岸的身軀,和他承受著的巨大壓力。
此刻的鷹循已佇立許久,面色沉重望了望聃國的天空,深邃的眸子不時閃過掙扎的情緒,良久,他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來人,將這封密件送給鷹家軍後勤官,讓他立即遵照執行。記住,此事只能私下秘密進行,不要出現鷹家的名義,切忌讓其他任何人知曉。」鷹循吩咐道。
鷹循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眼神凝重,自言自語道:「哎,慕兄,這些年我鷹氏虧欠你很多……這次就算是我鷹循自作主張,助你解決燃眉之急。這場大戰,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
同一時間,晉國王宮。
此時晉王端坐於王座之上,聃國國相沈子忽正面色從容的從宮外走進,待行至中央,跪地作揖:「晉王。」
「沈國相,近日來寡人事務繁多,讓你等待數日。」晉王沉穩發問。
沈子忽微微一笑:「無妨,只是大王要錯過了這喜事可划不來!」
「哦?」晉王面不改色:「有何喜事?」
沈子忽繼續說道:「現天賜一寶地給晉王,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嗎?」
晉王輕輕哂笑:「寶地?呵呵,聃國是要歸附我晉國?」
「西邊有一處寶地名為風陵渡。」沈子忽微笑著望向晉王。
「風陵渡?」晉王眼神一閃:「沈國相請繼續說。」
沈子忽緩緩的說:「臣聞風陵渡乃兵家必爭之地,現如今正是空虛之際,當是上天賜予大王!」
晉王略有一絲疑惑:「空虛是指?」
「此刻,西面秦國正以舉國之力圍攻芮國,無暇東顧。」
晉王點了點頭:「這寡人倒是知曉,但南面的楚國依然虎視眈眈。」
沈子忽繼續微笑說道:「楚國正在鷹山一帶與我聃國交戰。」
「鷹山……楚國此行兵力如何?」
「稟大王,五百乘。」沈子忽不緊不慢。
「……如果我沒猜錯,你此行的目的是想借我晉國之手解你聃國之危。」晉王忽然面露嚴肅。
沈子忽面不改色:「我聃國卻有此意,但風陵渡此刻空虛亦是事實。如果晉王願意出兵收下此地,不僅晉國會多一塊寶地,我聃國也會記下晉王的恩情,此舉於晉國是百利而無一害。」
「哈哈哈哈……」晉王大笑道:「來人,給沈國相安排上好的館驛!宣大將軍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