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聃楚之戰(二)
「敵襲!」楚軍前軍一片混亂,或慌忙將盾牌頂在頭上,或慌忙往後逃竄,或躲進密密麻麻的蘆葦之中,整個前軍哀嚎遍天,有不少楚軍被踩踏或被水淹沒,聃軍仍在不停拋射箭矢。
見狀,仍在泜水南岸的伍峰立刻下令身邊的斥候向斗章回報。
「聃軍的將領,就是那個身穿黑色甲胄的傢伙了吧?只要幹掉他,聃軍會自亂陣腳。」伍峰的目光鎖定了聃軍中的浪天。
伍峰單手提槍,單手一撐馬背躍馬而起,借泜水中漂浮的盾牌為跳板,真氣凝聚雙腳,猛的發力,一邊用槍格擋箭矢一邊迅速往河對岸衝去。
楚軍見伍峰隻身沖入敵陣,紛紛吶喊助威:「吼!吼!吼!」隆隆的鼓聲隨即在南岸響起,楚軍軍心立刻穩住。
伍峰凜冽的雙眸緊盯河對岸的浪天,直直的朝他襲來。
「你們繼續放箭,切勿讓楚軍登岸!我來對付這將領!」見極速襲來的伍峰氣勢非凡,戰意高昂,浪天提槍下馬來到前方,將真氣匯聚至槍尖。
頃刻間,伍峰便衝到了浪天眼前,落地的一瞬間便舉槍直取浪天。
浪天早有準備,見那長槍襲來絲毫不懼,提槍迎擊。
錚!兩支長槍猶如針尖對麥芒,槍尖撞在一起竟沒有絲毫偏移,衝擊爆發出強大的音波和氣浪。
嘭!兩人各退後一步,伍峰見自己先手竟未佔上風,戰意更加高昂,槍指浪天:「你是何人?膽敢偷襲我大楚軍隊!」
浪天提起玄鐵槍往地上一蹬,氣勢散開:「我乃聃國都尉浪天!」
「楚國伍峰,槍名落雨!」
伍峰話音剛落,瞬間使出了連續突刺槍技,速度之快讓槍身出現了殘影。
浪天毫不退縮,在槍雨中身隨心動,不退反進,無數槍尖擦身而過。
「好身手!」見自己的槍技居然奈何不得浪天,伍峰聚氣於雙臂,槍雨的速度更快了,槍尖數次在浪天的黑甲上擦出火花,浪天險象環生。
雙方越來越近,浪天的閃避空間也被封鎖得越來越小,但他始終未出一擊。
「就是這一刻,我看你怎麼躲!」突然,伍峰真氣爆發,長槍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直刺浪天,他篤定浪天絕對無法閃避這一擊。
「一點寒芒……」浪天與伍峰同時出槍,槍尖快如閃電。
「叮!」針尖再次對上麥芒,在接觸的一瞬間,伍峰感受到自己的槍尖被對方強大的真氣震得偏離了方向。
浪天的長槍直擊伍峰。
轟!真氣爆發,伍峰飛退數十步,雙腿不斷跺地卸力,堪堪穩住身形,低頭看了看胸口,楚王贈予的寶甲竟被洞穿,也多虧這件寶甲才防下剛才那雷霆一擊。
「你以身法閃避落雨槍,不斷積蓄槍勢…….在極限時刻用蓄勢一擊衝破我的槍雨封鎖,佩服!」伍峰感嘆道。
「承讓!」浪天無喜無悲。
噹噹當,此時泜水南岸響起了鳴金之聲,楚軍開始向南回撤。
伍峰略感遺憾的輕嘆一聲,轉身離開:「浪天之名,我記住了!」
浪天並未追擊,暫時擊退了楚軍,拖延的目的已達到。
……
泜水南岸,楚軍已紮上了綿延數里的營帳,隨著最後一抹夕陽落下,營賬內亮起了火光。
案台前,斗章神情凝重,伍峰佇立一旁,沉默不語。
斗章望著營帳外忙碌救治的軍士,眼中略過一絲悲戚:「峰兒,此役我們損失如何?」
伍峰躬身作揖:「稟統帥,步卒死傷約四百。」
沉吟片刻,斗章漸漸冷靜了下來,看著低頭不語的伍峰,眼神變得關切:「峰兒,你那甲胄……」
「末將已交由隨軍鐵匠,但那甲胄材料珍貴,短時之內無法修補。」
斗章望向遠方:「我與那慕放交手多次,此人詭計多端,手段層出不窮,連我也沒料到他會在此地伏擊。至於與你交手那位黑甲將領……之前我曾遠遠瞥見過,只是沒想到此人武力竟如此強勁。鋒兒,你第一次隨我出征,作何感受?」
伍峰抬起頭,目光堅毅:「將軍,此人名為浪天,算是我見過的有數高手之一,今日我與他短暫交手吃了些虧。至於聃軍,此次我們被伏擊有些微損失,但既然他們已經現身,我們應優先考慮渡河,再正面作戰。」
「能得到被稱為『武痴』的你認可……還真是難得。但是浪天?我未曾聽說聃國有一浪氏啊。」斗章捋著鬍鬚徘徊帳中。
「浪……天……」斗章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轉身命令道:「峰兒,著人查一查這浪天究竟是何出身。」
「遵命!將軍,那這渡河之事……」伍峰躬身作揖。
「依峰兒之見,該當如何?」斗章望向伍峰。
伍峰略微思索便答道:「根據斥候回報,此次出現的聃軍數量和裝備皆不如我楚軍。而那幕放暫未現身,不知在打什麼算盤。末將認為,當將我軍所有盾牌撥發給前軍,前軍人手一盾渡河,可抵擋箭雨,中后兩軍手持強弓作掩護。」
「嗯!」斗章點了點頭。
伍峰繼續說道:「另外,敵軍以逸待勞,我軍連續行軍多日,將士們早已疲憊不堪。且雖然趁夜渡河有掩護作用,但在漆黑的水中作戰弊大於利,因此渡河之時應為白天。今夜,當令三軍好生休整一番,以備明日大戰。」
聞言,斗章的目光銳利起來:「好!東面函氏一帶有一條小路可供少量人馬渡河,此地距離較遠,峰兒你率領本部鐵騎精銳星夜馳往渡河,於明日辰時聞戰鼓聲起,從東面殺出配合前軍,我定要這聃軍有來無回。」
「遵命!」伍峰正欲轉身離去,卻又被斗章叫住:「如果有機會……生擒那浪天來見我。」
……
翌日卯時。
楚軍前軍在泜水南岸列隊,浩浩蕩蕩的隊伍延泜水向東鋪開約兩里有餘,前軍軍士皆手持一盾,腰間別著青銅佩劍,中后兩軍則持弓以待。
楚軍眾將士望著昨日之戰的痕迹,眼中充滿戰意和仇恨,朝陽緩緩升起,楚軍眾將士的臉龐映出絲絲紅光,泜水對岸未見一人,除了潺潺泜水的流水聲,聽不見半點聲響,只隱約望見不遠處的樹林中的樹葉擺動。
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大戰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