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靜默的告白
台上的林雯晴輕提著長裙，踱著步子走向鋼琴，隨即優雅地坐在琴椅上，雪白的皓腕、盈細的雙手搭在黑白琴鍵上，手指輕柔地一點，悅耳的樂曲便開始演奏起來。偌大的禮堂，除了鋼琴的琴音，已無任何雜音。此刻的林雯晴，陶醉在樂曲中，彷彿置身於其中。如絲如縷的曲中時有少女的哀思，時有少女對愛情的期盼，嬌柔卻又希望。俗如許陛安也能理解一二。
無時不刻變幻的燈光照映著彈琴的少女，絲絲朦朧感籠罩在整個舞台上，「不愧是林雯晴！」許陛安這樣想到。
舞台劇般的表演在林雯晴雙手有力地一揮后戛然而止，還未站起身的林雯晴突然看到舞台旁邊跑上來了一個人，這是她恨過也是她愛過的人——李目凝。林雯晴剛從曲中的氣氛緩過來，一時的情況讓她分不清是什麼狀況。
此時的李目凝手捧滿滿一束紅玫瑰，身著白色禮服，俊俏的臉龐露出對林雯晴淡淡的微笑。像一個從城堡里出現的王子，而整個場上就是王子與公主的共舞的舞台，台下的眾人好似只能遙遠注視著二人配對的百姓們。其實不只是林雯晴，許陛安也在此時愣住了。
「李目凝不是和她分手了嗎，現在又是鬧哪出啊？」剛剛借紙的老哥對同伴問道。
「我怎麼知道，但誰說分手不能複合的呀？」
對於二人的故事，許陛安應該是知道最多的，當初還是許陛安幫助二人在一起的，雖然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喜歡上林雯晴，結果在人家分手之後轉頭就喜歡上自己最好的朋友，僚機轉主機，現在一想還真是可笑。
而二人分手，據說是林雯晴提出來的，原因當初她也只是草草一提，說什麼只能關注學習，不能分心，都是些司空見慣的理由。雖說是林雯晴主動提出的，但是分手之後的她可是傷心了不短的時間，記得當時因為林雯晴的狀態，老師還特意和她聊過。
林雯晴傷心歸傷心，安慰的事，還得由許陛安來做，那段時間，林雯晴時而溫柔，時而哀傷，有哭有笑都傾訴給許陛安，這樣一來，許陛安不動心都難。
李目凝注視著林雯晴的眼睛，差點將自己陷入進去的林雯晴稍微閃躲了李目凝的目光。
「喏，給你的。」李目凝將花送到林雯晴面前。
在這麼多人的關注下，林雯晴也感到不好意思，臉微微泛紅，隨後接過玫瑰，結巴地說了一句：
「謝謝。」
看到林雯晴接花后的觀眾們，各種陰陽怪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其中還夾雜著幾句彷彿失去世界的哀嚎聲。
在各種起鬨的聲音四起后，林雯晴趕緊小跑著下了舞台，李目凝同時也跟著她跑下去，許陛安看著這副情景，百感交集，各種猜疑自問的情緒湧上心頭。
在這場三人遊戲里，自己到底算什麼，我究竟配不配擁有喜歡她的權利，當初撮合他們的是自己，現在嫉妒的又是自己，我——唉，也許他們確實是最配的。
見許陛安暗淡下來的目光，諾修不解地問道：
「我看她彈得不錯呀，至少沒什麼失誤，有人送花不是很正常嗎？但說實話，她指法有點……？」
許陛安並沒有理諾修，只是站起了身，獨自一人朝外面走去，除了諾修，沒有人看見這個身高一米七八的男孩，身影在此刻是多麼渺小，多麼落寞。
「這個時候是不是該讓他一個人待一會？」諾修拉了拉帽子，嘀咕道。
夜晚的學校很寂靜，
叢間蟬鳴，波瀾微光。操場的路燈下，許陛安低著頭坐在塑膠跑道旁邊的花壇上，輕撫著溢枝的紅葉，兩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耳邊不時傳來小孩在跑道上的嬉笑打鬧聲。
不知不覺，許陛安一旁站了個人，透過路燈的許許光線倒影出人影的輪廓。
「你怎麼待在這呀，不怕蚊子嗎？走吧，不是要吃燒烤嗎？」細柔的聲音在許陛安耳邊傳來。
許陛安抬起頭，面前的人雖背對著光線，但依舊亮人。近距離看著林雯晴星空公主般的著裝，手捧著靚麗嬌艷的玫瑰，許陛安竟開始有點質疑這是不是幻想，痴痴地冒出一句：
「今天，你很漂亮。」
「嘻嘻。」女孩發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露出了可愛的酒窩，背著雙手搖曳著身子紅著臉說道，「算你識相。」
「話說你穿這去吃燒烤，會不會有點太那啥了？」
林雯晴摸了摸頭上的銀白色皇冠，「好像也是哦。」
「那——那要不我送你回去把，這麼晚了，我怕你……」許陛安有些害羞。
「嗯——嗯好啊。」林雯晴輕盈地轉過身，傾泄在背後的黑髮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路燈照射著淡黃的街道，人影稀疏，偶爾伴隨著幾聲狗吠和汽車促笛長驅的轟鳴，不時還傳來燒烤推車邊傳來的肉香味。月光還算皎潔，足以勾勒二人並排的身影。林雯晴站在許陛安旁邊哼著歌兒，似乎意猶未盡，但尷尬的場面讓許陛安站立難安。
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麼，就這樣送林雯晴回家，就失去這麼好的一次機會了啊！許陛安內心開始犯難。
「林雯晴。」
「嗯？」哼著歌的林雯晴偏過頭看向許陛安。
「那個——你穿這鞋腳舒不舒服啊？」許陛安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最終悶出這樣一句話。
「還行吧，不是很硌腳，本來穿得也不多就是了。」
「哦這樣啊。」話題一止，於是又陷入了沉默……
我這是在幹什麼，我在胡言亂語什麼，說什麼好，說什麼好，蒼天啊，為什麼學校不教這個呀，為什麼高考不考這個呀？！
在經過一番心裡鬥爭之後，最後許陛安鼓起勇氣。
「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今天李目凝，找你幹什麼去了？」
林雯晴停下腳步，捂住嘴開始咯咯咯地笑，
「怎麼了，問這個？」林雯晴似懂非懂地問道。
「沒，就隨便問一問啊，你們在台上這麼引人注目。」許陛安擺出不在乎的態度。
「他找我，就送我這束花呀，他說是他們班同學強推上來的，他也沒辦法，我還不想收呢，台下還有老師，弄得我尷尬死了。」
「這樣嗎？」許陛安淡淡地回道，其實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短暫的獨處時光很快到了盡頭，二人來到了林雯晴家所在的小區門口。
「我家到了，今天謝謝你了，雖然沒吃到燒烤。」
「以後會有機會的，沒事，你早點回去吧。」
林雯晴背著手可愛地歪著頭，輕輕地說道：「那我走了，拜拜，你也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林雯晴朝保衛室里正拿著竹葉扇的大爺揮揮手，摺疊電動鐵門逐漸壓縮，像一道分割線將二人分開，對面的林雯晴兩手提著裙子向許陛安行了一個屈膝禮，「向護送公主的騎士表達謝意。」旋即害羞地轉身離去。
「林雯晴。」許陛安站在原地目送著女孩盈盈的背影，露出苦澀的微笑，「其實，我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