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危急關頭

「chua，chua，chua。」月光下，林子里，一鏟鏟泥土揚到空中，又落到滿是枯葉的地上，一個身影正在忙碌著，他身上套著寬鬆的黑色衝鋒衣，衣領高高拉起遮到了鼻子，頭上帽子蓋到了齊眉，根本看不清臉。邊上還靜靜躺著一個黑色的大皮袋子，裡面鼓鼓囊囊不知道是什麼。

「不許動！」邊上冷不丁的一聲吼驚得那黑衣人不由一顫，轉過頭來看是，兩名男子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還舉著手槍，正是尾隨而來的江河和老郭二人。那人很快鎮定下來，他靜靜站在原地，在看到江河的手槍擺了擺后，會意，慢慢悠悠地將手中的鐵鏟放在地上。

「史坦，你跑不了了，今天我就要了結這樁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案子！」老郭說著走向黑色的皮袋子，以查看裡面的受害者是否還活著。但當他拉開拉鏈，看清裡面的受害者時，他驚得一屁墩兒坐在了地上。

「怎麼了？師傅？」江河問道，他知道老郭從警二十多年什麼場面都見過，想要驚他這麼一下，那皮袋子里定然是有什麼非同尋常的東西。

「史。。。史坦。。。」老郭支吾著打開袋子，史坦的臉從中露了出來。這可真是出乎意料，本以為史坦就是連環殺手，可沒想到此刻卻躺在袋子里，身體冰涼，顯然已經死了。老郭還不忘看了一下史坦雙手的手腕，果然，什麼傷痕都沒有，看來史坦真的不是兇手。一直以來，老郭都僅因為二十年前在兇案現場見過一眼史坦，就盲目地憑藉自己篤信的刑警第六感認定史坦就是那個兇手。而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多年以來的懷疑不過是一廂情願。難道兇手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老郭站起身來，朝著江河手一招，後者默契地拿出一副銀手鐲拋了過去。「你隱藏得很深，甚至讓我們幾度判斷失誤，今天我就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老郭拿著銀手鐲慢慢靠近。待他走到那黑衣人跟前時，忽見對方僅露出的一雙眼睛一眯，隨即身型一動，閃到了一側，正好利用老郭的身體將江河的槍線完全擋住。

老郭心道不好，正要反應時，那黑衣人已衝到他的面前，雙手一扳，將老郭調轉了個個，隨後貼著老郭的背一手扣上了他的喉嚨。這黑衣人動作一氣呵成，誠然如老郭這樣訓練十幾年的老刑警都沒能反應過來。

「住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江河大喝一聲，想要尋找角度射擊，可那黑衣人矮下頭來，躲在老郭身後，讓他沒法貿然開槍。

「站在那裡別動！」那黑衣人可以壓低嗓音警告江河，同時挾著老郭慢慢向後退，等到雙方拉開一定距離后，他突然伸手抽走老郭手裡的手銬，捏著狠狠地在老郭肩部劈了一記，老郭「哼」了一聲，隨即兩眼發黑倒在了地上。接著，那黑衣人舍了老郭飛身鑽入樹林，往路邊的小汽車跑去，只留江河一聲聲老郭地叫著。

黑衣人身形矯健，穿過林子，飛身跳上了車，一腳油門，去了。路上他慢慢摘下了帽子，拉下衣領，臉終於露了出來，離奇的是，他竟然長著和史坦一模一樣的臉，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唯一有所區別的是他的臉上沒有史坦的那些皺紋，更加平滑，是史坦的「青春版」。他一路油門急踩趕回新南山莊，推門進入住宅，將房間里的那個小男孩叫醒，「十一號，十一號！我們該搬家了！」他的呼吸急促，他對小男孩的稱呼就像是在稱呼一個機器人，

令人奇怪。

小男孩迷迷糊糊醒來，疑惑道：「不是說明天才搬嗎？」

「計劃有變，今晚就走！」男人果決道。

「那九號呢？」小男孩又問。

「他走了，不回來了。」男人說道，突然，他想起什麼來，往房間外頭走去，還不忘叮囑男孩到：「你趕緊收拾東西！」

男人來到屋子的樓梯口，像先前的史譚一般伸手一扭扶手上的木雕，柜子如先前一般挪開了，露出了一扇門。推門進去，裡面一片黑暗。男人在右手邊牆上摸索了一會兒，裡面的燈亮了，為他照出一截又長又窄的樓梯。順著樓梯走下去后，一副別有洞天的景象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一間空曠的地下室，卻又像極了一間實驗室。地上牆上都貼滿了潔白的啞光瓷磚。房間里有三張白色大長桌，桌子上擺著好幾台電腦、兩台顯微鏡、一台離心機、成排成排的試管以及好一些不知名的實驗裝置。男人穿過一排長長的玻璃圓櫃，走到一邊的柜子處，打開，只見裡面整齊地豎著一劑劑封裝試管，裡面還裝著不知名的綠色液體。他挑選了好幾劑裝入事先準備好的箱子中，隨後走到樓梯處，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裡面的陳設，上了樓。

「你怎麼還沒有準備好？」男人出了密室后發現他口中那個叫「十一號」的男孩上身穿著件小西裝，但是褲子卻還是睡褲，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快點去準備！我們今晚就得走！」也許是因為心情急切，他發出命令般的口吻。

十一號依舊一動不動，邊上的陰影里卻想起了聲音，「今晚你哪兒也去不了。」話音一落，一個身影慢慢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借著落地燈的暗光，男人看清了這個不速之客就是林子里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穿皮夾克的男人，而且此時的對方手中持著的那柄手槍也緩緩指向了自己，來者正是江河。

「你到底是誰！？」男人的語氣中溢出了他強壓住的憤怒。

而此刻的江河卻是持槍呆立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長相竟和那皮袋子里的屍體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更年輕了些，竟是個「青春版」的史坦！這是怎麼回事？如果說兩個人年紀相仿，那麼長相極其相似是很有可能的，同卵雙生的雙胞胎即是如此，生活中也偶有見到。可這兩幅面孔目測差了有十幾二十來歲，而且這人為什麼又要殺掉史坦。這團團迷霧蒙在江河腦中，以至於他當警察這麼久，見了這麼多，早就不信什麼神鬼邪說，可此刻的心中有了一絲心悸。

「你到底是誰！？」「青春版」的史坦見江河愣在原地，再次質問道。他知道江河已經從自己和史坦的屍體中窺見了一些端倪。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和史坦。。。和史坦。。。」

「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男人鎮定下來，嘴角一斜，江河的身份他已經大概猜出，即便如他這樣的刑警，發現這樣的秘密后也是如此震驚。而男人此時只需要給他施加一些心理壓力，等他露出破綻就行了。「你不覺得我比他更加。。。年輕。」男人雙手一展，緩緩走向江河。

「站著別動！聽到沒有！我讓你站住！」正當江河心中慌亂卻不敢貿然開槍之時，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孩「十一號」突然將放在沙發上的一本厚書猛地擲出，正撞在江河手腕上，結實的撞擊讓他捏著的槍脫手而出，掉到了一邊。

沒等他探身去撿，「青春版」史坦已然衝到了江河面前，江河下意識揮拳，本以為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就能讓「青春版」史坦老老實實躺在地上，出乎意料的是「青春版」史坦身子一矮躲過了江河的拳頭，接著左手抓住後者的手腕一扭，右手按住後者肩膀一摁，江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摁倒在了沙發上，「十一號」及時跳下沙發，才沒有被他撞到。

本以為幹個普通人輕輕鬆鬆，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練家子，此刻被按在沙發上的江河為自己的大意懊惱不已。

「這下總該我問你了吧，你到底是誰！」「青春版」斯坦問道。

江河只是不停地掙扎，從鼻腔里發出「哼！哼！」的聲音，但不僅沒辦法掙脫，反而因為動作過大而弄的自己的肩、肘關節鑽心地疼。

「快說！」「青春版」斯坦又緊了緊自己的手縛，劇烈的疼痛讓江河忍不住叫出了聲，額頭上也開始冒出顆顆汗珠。

「十號！我想起來了！」站在一旁端詳江河面孔的「十一號」突然高興地一拍手說道：「他是個警察！前幾天新聞里那個警察！對吧！」

原來這「青春版」斯坦叫「十號」，哪有人會叫九號、十號、十一號這種名字，其中定然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江河心裡這般想道，但關節傳來的疼痛讓他沒辦法集中精神細想。

「警察。」「十號」聽了眉頭一皺，但臉上沒有一絲驚訝，因為他本已隱隱猜到。也絲毫沒有要鬆開江河的意思。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槍，又想了片刻，突然果決的說道：「十一號，去拿把刀來。」

「十一號」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快去！」「十號」命令道。

「哦！」「十一號」順從地進了廚房，很快拿過來一把尖利的水果刀，隨著「十一號」手的動作那麼一晃，落地燈映在刀刃上的刺眼寒光由刀柄劃到了刀尖。

接下來，「十號」的一句「殺了他」讓「十一號」和江河皆是一驚。「殺了他！」見十一號愣在原地，十號又重複了一遍，而且再次將手縛緊了緊。「啊！」關節過度的錯位讓江河疼得叫出了聲，他感覺到只要胳膊再被扳過去一毫就會折斷。此刻他光溜溜的脖子也露在了十一號面前。

而十一號則將手裡的匕首捏了又捏，轉了又轉，就是不敢下手。

「動手！」十號的語氣更加嚴厲了。

「可是。。。他是。。。是個人！還是個警察！」十一號看向十號，無辜的大眼睛里儘是猶豫。

十號不光無視了他的眼神，還將他那張稚嫩的臉龐忽略掉了，就好像十一號並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而是他自己一般。「就因為他是警察，如果他將咱們的秘密公之於世，那麼不光是咱們，還有前面的他們，所有的心血全都白費了！」十號說道這裡，眼神讓人不敢質疑。

聽了十號的話，十一號不再猶豫，他雙手緩緩倒握住匕首並高高舉起，匕首上的寒光斜映在江河的脖子上，正巧將其頭、身一分為二，就如同一道光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