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過客

「你們到底是誰！知不知道殺警察是多大的罪！知不知道！」江河用盡全身的氣力硬是從牙齒縫中擠出質問聲，但沒有人回答他。就在他陷入絕望之時，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外面的月光猶如白色的聚光燈般照射進來。接著一個身影跳進屋子，正是老郭！他手中還有一把槍。

「放開他！」老郭將槍口對準了十號，後者雖然不甘，也只得乖乖配合。「小朋友，不要亂動喲，子彈打在身上可是很痛的。」老郭又將槍口對準了有輕微動作的十一號，十一號看了十號一眼，得到一個眼神后乖乖將手中的刀丟到了一邊。

得釋后的江河因為太久的疼痛已幾乎失去了手上的只覺，緩了足足兩三分鐘才慢慢從沙發上起身，抹了抹臉上的吐沫，抽出腰間的手銬將十號雙手反銬上了，由於剛剛吃了一記虧，他靠近十號時甚至還小心翼翼。

「師傅，你怎麼來了？」江河問道，原來在十號逃脫后，江河執意讓老郭留在原地看守屍體，自己驅車直追。

這時的老郭還陷在看清十號真面目后的震驚中，因為他和自己二十年前見過的史坦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直到又被江河叫了兩聲后，老郭才回過神來。「我不來，你江隊長不就殉職了嗎。」他的話里夾著尖酸的諷刺，像是在發泄江河拋下他自己獨自追兇的不滿。「還好局裡人來的及時，讓我搭了個車，要不然明天我還得給你小子開追悼會！」

江河聽了面有愧色，好在房間里光線較昏暗，沒人注意到他臊得通紅的臉。「您的槍是哪兒來的，按規定你。。。」話沒說完，老郭就隨意將手中的槍拋給了江河，江河接過一看，是把玩具槍。

老郭得意道：「沒違反規定吧。」見江河沒話說了，他又轉向此刻雙手反銬，斜躺在沙發上的十號：「解釋一下吧，所有的一切。」

此時的十號神色鎮定異常，他正了正坐姿，轉過頭去看了看坐在邊上的十一號，又看了看老郭和江河，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講出了一個如科幻故事般的事實。「既然你們要聽，我就告訴你們，不過你們應該很難相信。」

「十號！」十一號稚嫩孩童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嚴峻的神色。

十號朝十一號笑了笑，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苦澀。

「你先解釋一下你倆這奇怪的稱呼吧！」江河說道，從剛才他就很在意兩人這樣的相稱。

「等我說完，你自然就會明天我們為什麼這樣彼此稱呼。不過說之前請兩位警官答應我這件事不可以讓除兩位以外的人知道。」十號正色道。

江河與老郭相視了一眼，說道：「如果是違法違紀的事情，我自然有職責將你繩之以法，並且向大眾公開，怎麼可能。。。」話沒說完，老郭打斷他道：「但如果排除了你的嫌疑，那一切涉及你們個人隱私的事情，我們同樣有責任和義務替你們保密。」

聽了老郭的話，十號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靠了靠，調整了一下姿態，讓自己坐的舒服些，隨後開口道：「從前，有一個十六歲的男孩，他生活在公元2305年，他因為一個意外穿越到了1801年。」

「我們不是來聽你講穿越故事的，要聽網上一大堆。現在我們是要聽你作案的原有還有你和這孩子的關係。」

「我現在就是在敘述你想聽的。」十號看向江河，眼睛里充滿了真誠，讓從警如此之久，極善分辨他人在說真話還是說謊話的江河也無法對他產生懷疑。

「讓他說完，

反正長夜漫漫，我們有的是時間。」老郭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二郎腿一翹，慢慢悠悠地掏出兩根煙，一根發給了江河，另一根拿在手裡，朝著十號遞過去詢問的眼神。

十號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警官，能不能不抽煙，這裡沒有煙灰缸，他也最近有點支氣管炎。」因為雙手被拷，十號只得用下巴戳了戳坐在邊上的十一號。

江河聽了尷尬地收回了剛叼進嘴裡的煙，老郭也塞了回去。「你說那個人穿越了，然後呢，有沒有利用自己的見聞當上明朝的大官，走上人生巔峰。」江河想起了因為老婆愛看，而讓他被迫也看了的一部穿越電視劇，問十號道。

「1801年是清朝，不是明朝。」十一號插嘴道。

「唔。。。我知道，只不過。。。想試探試探你們而已。」好在江河思維還算靈敏，被他圓了過去，要不然就鬧出笑話來了。

十號搖了搖頭：「沒有，在他確認自己的確是穿越了以後，就一心只想找到返回自己那個時代的方法，而這一尋便是兩年。可即使是24世紀，人類依舊沒能摸到時空穿越理論的任何門邊，因此，兩年的苦苦找尋註定也只是徒勞。」

「然後他利用自己的見聞當上明朝的大官，走上了人生巔峰？」江河再次問道。

「不。」十號再次搖了搖頭，他對江河似戲謔似無知的提問表現出極大的耐心，依舊認真地講述道：「明白無法再度穿越的他自暴自棄了大半年時間，直到一次偶然見證了一個孩子的誕生后，他再度燃起了希望。他想到了一種方法，能夠讓他再度回到屬於自己的時代。」

「什麼方法？」老郭問道。不知何時，十號口中似科幻故事有似神話的講述讓老郭和江河入了戲，還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

「他決定利用克隆技術將自己的不斷延續下去，代代傳承，直到24世紀。」十號看向江河和老郭，以確認兩人理解了自己所講。

老郭年紀大，學歷低自然是聽得雲里霧裡，他清了清發癢的喉嚨，茫然看向江河。「克隆我懂啊，就是拿你一根毛，再用一種技術再做一個一模一樣的你出來，聽說現在都有克隆羊、克隆猴了。」

「沒錯。」十號點了點頭，「但由於當年技術設備原因，那個人幾乎是從零開始，即使是學識如他那般，還是整整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成功製作出了第一個克隆體，取名為一號。」

「哦！」江河突然叫了一聲，讓久處於安靜之中的其他三人都是一哆嗦。「原來你們這十號、十一號是這麼來的！這麼說你是第十代克隆人啦！」江河指了一下十號，接著又指了一下十一號，「那麼小孩，你就是第十一代！」

「準確的說我倆是第十一代和第十二代，但是其中一代突然夭折，所以沒有計入。」十號說道。

由於信息量太大，又這麼科幻，讓人難以辨別真偽，老郭聽得是眉頭緊皺，他遲疑道：「那這麼說，那個史坦。。。」

「沒錯，他就是九號。」十號的回答證實了老郭的猜想。

「既然你們是父。。。」江河想說「父子」這個詞，但是他們兩個顯然不是。「是。。。」

「可以算是同一個人，不過是年齡上有差別罷了，在外面，我們都叫史坦，那就是我們的本名。」十號一一吐露，除了穿越、克隆讓人有點難以置信外，其他邏輯幾乎都是無懈可擊，讓江河和老郭企圖在其言語中找出破綻都不能夠。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他！」江河問道。

「只是終結他的生命，並不算謀殺，我們克隆是以二十年為一代，他已經五十歲了，為了保證我們鮮活的生命力，年邁的克隆體需要終結。」十號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平靜，幾乎沒什麼情感波動，就和他的代號一樣，如機器人般冷酷，這一點也許就連那個連環殺手也做不到吧。

「九號死了？」一旁的十一號聽到這番話後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十號，在得到確認的眼神后他默默低下頭來，眼中淚水吧嗒吧嗒掉到沙發上。

「那也是謀殺！他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老郭憤慨道，腦中想起了史坦那天在課堂上與同學們的告別，以及與自己分別時說的那番話，本以為是大學教授知識積累后的結晶，原來那是生命之花終結前的最後結蒂。

「但是他並非懷胎生產下來的，甚至連公民都算不上，因為他並沒有身份證，你們的人口系統也沒有錄入。你們可以把他當作時代的一個過客，一個算不上是人的人。」

「你。。。」江河想要辯駁兩句，但是十號卻打斷了他接著說道：「這本就是九號的宿命，是他自己認可的，而且他死前並沒有痛苦。」說到這裡十號眉頭一皺：「只是我沒有想到今天會這麼的不順利。所以，你們究竟是在調查什麼，電視上那個連環殺人兇手嗎？」

「沒錯，各方證據都指向了史坦。」江河說道。

「什麼證據？」十號問，接著他又補道：「我們每一代都會遵循史坦給我們定下的『過客原則』即對這個時代的任何事件不干擾，不參與。除了必要的生活以外，我們基本很少活動，甚至連拍照都是不被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