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大佛染血
「興趣使然？」
「來找點樂子？」
「朴蓮寺已經變成了屍山血海，有何樂子可找？」
趙虎無法理解王隱的想法，只覺得無比震撼。
或許像王隱這樣的高手，總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癖好吧。
禪房周圍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第二批「和尚」已經被消滅。
王隱想要帶三位倖存的捕快離開，可有兩位似乎要長眠於此了。
趙虎身旁的兩位部下，同樣是極為年輕的捕快，此時已經身負重傷。
渾身上下滿是刀劍撕裂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黑青色的官袍，向外翻開的傷口像是一張張烈焰紅唇，不斷向外「咕嚕咕嚕」冒著泉水般的血。
他們十分痛苦。
死亡前的痛苦最為煎熬，寒冷也逐漸侵蝕他們的身體。
但他們都知道，常年練武的身體會有很強的生命力，死亡不會立刻到來。
他們還要忍受很長時間的痛苦折磨。
「虎哥，我們活不了，給我們來個痛快的。」
兩位捕快死死拉住趙虎的胳膊，五指用力將他的胳膊抓變形了。
趙虎「噌」的一聲抽出長刀，望著兩位部下，思考著如何才能一刀斃命。
徹底結束他們的煎熬，盡量減少他們的痛苦。
但趙虎沒有把握。
他僅僅是個外功境武者，沒有那種一擊斃命的把握。
就算砍下兩位部下的頭，他們承受的痛苦煎熬，也只會更多。
所以趙虎望向身旁的王隱，問道：「兄弟，你武功比我好，可否幫我一個忙？」
「你想讓我送他們歸西？」王隱問道。
「盡量少一點痛苦。」趙虎懇求道。
「瞭然。」
王隱點了點頭，忽然伸出右手中指，點在一位捕快的額心。
「嗡！」的一聲，一股強橫氣勁瞬間轟入那位捕快的大腦。
將整個大腦攪成泥漿。
那位捕快瞬間倒了下去，臉上還帶著茫然無措的神情。
顯然死亡的過程極快，甚至來不及反應，更不會有任何痛苦。
「多謝！」
另一位重傷的捕快，看見同伴如此茫然的死去，頓時抱拳對王隱感謝。
他明白，這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種死法，快、准、狠，沒有任何痛苦。
王隱一指點在第二位捕快額心，「嗡！」的一聲，瞬間送他也歸西。
兩位捕快的屍體，直挺挺倒在地上，並排而「睡」，整整齊齊。
如嬰兒般熟睡，睡得十分安詳。
趙虎望向他們，抱拳行了一禮，說道：「二位兄弟，我會照顧好你們父母，一路走好。」
說罷，他伸手將兩位捕快不瞑目的雙眼合上，一把火將禪房燒個乾淨。
連同外面死去的六七十具捕快屍體，一同燒了，塵歸塵，土歸土。
他跟在王隱後面，說道：「兄弟叫什麼名字？」
「王隱。」
「好名字。」趙虎拍馬屁。
「好在哪裡？」王隱反問。
「俗話說的好，刀鋒要藏，劍鋒要養，人鋒則要隱。隱不是逃避，隱是藏鋒、養鋒，為以後的『顯』做準備。」趙虎侃侃而談，問道：「王兄是內功境了吧！」
「如何見得？」王隱反問。
趙虎如數家珍道：「氣血外放，成氣勁，這便是內功境的標誌。像我們這樣外功境，只會蠻力氣而已。內功境武者，才是真正踏入了武道。
」
王隱明白，趙虎雖然是個小捕快，但看來是有些見識的。
練武一途，先練筋骨，以外功強身健體，積攢氣血。
氣血充足之後，再由外功轉內功，進入氣海境的修行。
氣海分九境，乃是三田、三脊與三脈。
當修滿下丹田，便是邁入氣海一境，邁入真正的武道內功境了。
趙虎又說道：「我曾見過修滿丹田的氣海境武者，那種感覺與你不一樣。我猜王兄應該是剛剛才開始養蘊下丹田氣海，還沒到氣海一境。」
王隱微微一笑，九百多年前，他就已經修滿了下中上三丹田的氣海。
氣海一境，確實是十分遙遠的境界了。
他淡淡回應道：「你猜的沒錯，我確實不是氣海一境。」
「但那也極為罕見了！」趙虎瞪大雙眼：「王兄既不是官府的人，想必現在還是野武者。不如加入官府，吃皇糧，救百姓，也不枉苦修武道。」
王隱回答：「呃……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你以後會有的，江湖的盡頭，就是吃皇糧啊！」
趙虎有些失望：繼續說道：「朴蓮寺現在很怪，原來的一百零八僧全都死了，被那些外來的和尚霸佔了。
而且那天進寺燒香的三百個香客也都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
「或許他們還待在這座寺廟中，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王隱幽幽說道：「趙虎，待會兒你要是看見了某些不可思議的東西，不要怕。」
「啊？好……」
趙虎點了點頭，咽了咽口水。
王隱猜測那三百多個香客，肯定都已經變成了紙人，成為那些館主、總鏢頭和千戶們的替身。
又或許組成了更加無法描述的畸形怪物。
但王隱始終很好奇，那些失蹤的館主、總鏢頭和千戶們都在這裡，可長河武館的「徐雨清」又在哪裡？
她不是也在滅門的那一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么？
她應該也在這間寺廟中。
但始終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王隱猜測，難道是因為她一介女流，武功太低，率先被消滅了？
或許只有這一種解釋了吧。
離開屍山血海般的後院禪房，王隱又回到了大雄寶殿。
可原本祥和安寧的大雄寶殿，此刻又傳來了陣陣廝殺聲。
王隱沖入寶殿之中，赫然發現這裡又淪為戰場，和尚們在互相殘殺。
剛剛才被清洗乾淨的寶殿，此時又流滿了血水，匯聚成溪，流向三座大佛。
大佛身上也爬滿了和尚，忽然揮刀，砍向別的和尚，口中大喊「阿彌陀佛」。
三座大佛的金身上面滿是刀痕，有的大佛甚至連耳朵口鼻都被削掉。
王隱發現這些和尚都是紙人替身。
但他們與黑左使的紙人替身不同，他們的身體內有鮮血浸泡著紙質肉骨。
他們一共只有二十八個不同的和尚，被複製成了四波同樣的紙人替身。
除了自己和其餘三個「同類」，其餘所有人都是敵人。
都要殺。
而且他們一旦「死亡」，大殿中就會憑空出現黑色的麻繩，將他們的屍體吊起。
吊在半空中。
如隨風飄飛的柳枝。
防止堆積如山的屍體，擾亂下方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