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徒兒
醉春樓。
青陽鎮最繁華的酒樓，位於小鎮中心，本是劉老爺的產業。
平日里接待的都是各方的富商，或者上面來視察的官爺。
窮鬼百姓絕不會踏入這間酒樓，甚至也不許他們往裡面亂瞅。
一旦有老百姓路過醉春樓，眼睛不老實往裡面瞅，就免不了挨一頓打。
按照酒樓掌柜的說法，是這些窮鬼的眼神，會弄髒他的酒樓，帶來晦氣。
可是今日，這間酒樓最繁華的那間廂房內卻擠滿了窮鬼。
當然，這些窮鬼百姓不會是來吃席的，他們是來上供的。
他們扛著大包小包，有的是糧食，有的是布匹，還有的是碎銀銅錢。
他們要用這些「物資」，來買他們自己的命，以及他們親人的命。
「鄉親們，我李響辦事，講究的就是兩個字：公平。」
「這世上什麼事都講究個等價交換。你們拿錢來買自己的命，合情合理。」
「沒錢的話，就拿糧食、拿布匹、拿牲口，實在不行就拿閨女來當『錢』。」
「可別像這位潘掌柜那樣，死守著錢不買命。到最後命沒了，錢還是我的。」
一位虎背熊腰的濃胡大漢，坐在這間最奢華的廂房內，接受窮鬼百姓們的「上供」。
他叫李響，是這一夥下山馬賊的首領，曾是朝廷官兵，但落草為寇多年。
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整整二十八盤。
李響右手拿著筷子，一邊吃一邊說，左手搭在一顆腦袋上。
這顆腦袋被攔脖斬下，就放在桌子上，似乎是這二十八盤佳肴的裝飾。
他就是李響口中那位不懂事的潘掌柜，仗著自己是醉春樓掌柜的身份，認識許多富商與官爺，不想順從李響這個匪首，不願意交錢買命。
被李響一刀斬了腦袋，放在桌子上當手墊。
時不時擼一擼，就當擼貓了。
這一趟下山，李響的目的很明確，搶錢、搶糧、搶女人。
山上的兄弟們缺錢了，餓瘋了，想女人也想瘋了。
正好趁著青陽鎮防禦力量空缺之際，下山劫掠，再續個一年的伙食。
窮鬼百姓們都很聽話，一個個上交了銅錢、糧食和布匹，買來他們自己和親人的命。
李響也不為難他們，交「錢」之後就讓他們回家了。
他當然不會殺光青陽鎮的百姓，那是沒文化的馬賊乾的事。
可持續性劫掠，才是光明大道。
等青陽鎮再休養生息個一兩年，他們再來
還能再割一波。
最後，屋內只剩下了李響和兩位部下，以及那些窮鬼百姓家的閨女們。
她們有的是沒被父母贖回去的，有的是被父母當「錢」上交的。
此時全都瑟瑟發抖，低著腦袋，不敢直視李響，等待著發落。
李響打量著這些黃花閨女，眼神似野狼，帶著濃濃的慾望。
「咱老李是個粗人，不懂得憐香惜玉。但你們跟我上山，保證吃香喝辣。」
李響指著這些黃花閨女，問道：「你們願不願意伺候咱老李和咱的師父？」
黃花閨女們不敢抬頭，聲音顫抖，語調不齊，不敢拒絕，緩緩說道：
「想……」
「心口不一！你們有的想伺候咱老李和咱的師父，還沒這個資格呢！」
李響忽然一拍桌子，指著其中幾位肥胖的黃花閨女，說道：
「肥頭大耳，
你每天吃多少糧食！？咱老李可不喜歡吃豬頭肉！」
「給我扔了！」
兩位部下立刻動手，將那幾位「大號」的黃花閨女扛了起來，扔出窗戶。
咚！咚！咚！咚……
肉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傳入其餘黃花閨女的耳中。
她們嚇得面色慘白，雙膝一軟，紛紛跪在地上，連忙磕頭，泣聲大喊：
「大王！我想伺候您！我是真心的！求您不要殺我！」
李響朗聲笑了笑：
「這就對了嘛。伺候我還不夠，你們主要是伺候我師父的。」
……
王隱一路平推，殺穿了整個青陽鎮，消滅了所有馬賊。
他來到醉春樓門外，剛剛推門進入，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誰放的炮？！」
趙虎猛地轉身，開門一看究竟，卻發現地上躺著幾具新屍體。
都是一些肥胖女人的屍體，摔得稀巴爛，面目全非。
「造孽啊！」
趙虎恨得牙痒痒，真覺得可惜，這麼富態的美人兒，他喜歡。
再一轉身，王隱已經順著木質樓梯，向頂層廂房走去。
趙虎立刻跟了上去，手握馬賊們的佩刀，知道賊首李響就在最頂層。
接下來將有一場大戰。
連上七層樓，王隱站在一間廂房前，察覺到生人的氣息，從房內流出。
他推開這扇門，穩步走入這間房內，赫然看見桌上擺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是醉春樓的潘掌柜，此刻僅剩腦袋，頭頂的毛也亂糟糟的。
顯然被擼貓一樣的擼過。
李響正站在一眾黃花閨女面前，檢查著她們的身體，防止有什麼瘟病。
王隱剛一進門，他們便四目相對，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尷尬。
「李響！你與縣令爺定的規矩都忘了么？！」
「只劫過路商戶，不碰村鎮百姓。」
「你們怎敢壞了規矩，下山劫掠村鎮！」
「你還有沒有江湖道義！」
趙虎舉起馬賊的鋼刀，指向賊首李響，說話之時頗具官威。
但李響卻壓根沒有理他，連正眼都不看一眼。
李響只是神色驚疑，不帶兵器，慢慢走到了王隱面前，上下打量著王隱。
距離越來越近，他終於看清了王隱的臉，隨後猛一跺腳。
直接跪了下來。
咚！咚！咚！朝著王隱磕了三個響頭，面色喜悅，道：
「師父！你怎麼來了！？」
「青陽鎮我已經替您打下，錢糧和美女我也已經備好。」
「徒兒知道你不喜歡胖的，所以事先把胖的都剔除了。」
「來！師父您請坐！」
李響抻了抻右腿，將地上的屍體扒拉到一邊，然後搬來了一張椅子。
他的臉上擠出標誌的微笑，雙手指著椅子，誠摯的邀請王隱就坐。
王隱一臉懵逼，心想這賊首怎麼認自己為師父？
身旁的趙虎更是滿臉驚駭，心想自己這是跟了個壞人？
以為抱了條大腿，沒想到跟了一個老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