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復仇
銅壺滴漏，夜靜更深。
白髮蒼蒼的黑左使，拖著無比虛弱的身體，在葬龍山的荒原外艱難行走。
他想要找個香火鼎盛的村鎮，然後大開殺戒，殺了那個村鎮所有的百姓與豬狗牛羊，以它們的血肉和精氣，彌補自己如此虛弱蒼老的身軀。
可他的這一段屠村之路才剛剛走到一半，就被一道白色倩影擋住了去路。
一位白衣飄飄的年輕姑娘，負手站於遠方的山丘上，白裙輕紗隨風搖曳，玉體芳香傳盪萬里。
她像是天上的仙女，偶然降臨凡塵人世。一輪圓月在她腦後映照，彷彿是她仙人的光暈。萬縷玉白光華灑在她的身上，更令她皎潔脫俗。
蒼老的黑左使眼睛都快要看直了，他的口中不斷呼喊著「白左使」這三個字，老態龍鐘的身體也快速奔跑起來，向那遠方的山丘跑去。
只可惜當他無限接近那座山丘之上，他抬頭遙望，卻忽然發現情況不對。
來者雖然也是一身白衣的女子，但卻不是他口中的那個「白左使」。因為他所認識的那個白左使，眼神十分柔和，柔和如緩緩流淌的溪水。
可這位白衣女子，遮面的白色輕紗之上，卻是一雙無比狠辣的眼眸。
那眼眸如刀子一般鋒利，再配合她那一張美麗的臉，卻顯得有些突兀。
像是一朵無限芬芳的花朵，當你靠近想要去聞嗅花香之際，花蕊之中便有一柄暗藏的鋒刃，會瞬間取了你的性命。
蒼老的黑左使立刻停了下來，距離那白衣女子數百米，試探性問道：
「你是……誰？」
白衣女子反問道：「黑左使，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你應該猜出來了。」
蒼老的黑左使又問：「我所認識的白左使，絕對不是你。她哪裡去了？」
白衣女子回答：「你口中的那一位，應該早就已經死了。所以殿主才讓我繼任，我現在就是白左使。」
「死了？不可能？！殿主他答應過我，無論如何也會維繫她的生命。只要我按照殿主的意思去做，白左使就永遠也不會死，他答應過我！」
蒼老的黑左使聲嘶力竭的怒吼，他忽然感覺頭腦劇痛，腦袋裡面的那個「東西」又在不停的震顫，攪動他的大腦神經，令他頭痛欲裂。
山丘上的白衣女子，忽然身形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了黑左使面前。
她輕飄飄的說道：「嘿嘿，殿主跟我說了，她是耍你的，你還真信了。白左使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你被耍了十幾年，殿主把你當狗用了十幾年。殿主還跟我說，那個白左使根本不喜歡你，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她的話傳入蒼老的黑左使耳中，黑左使又感覺大腦的劇痛上升好幾個等級，他痛的不斷晃動腦袋，想要安撫腦袋中不斷震顫的那個「東西」。
他的雙眼滿是血絲，幾乎已經鮮血染紅，抬著頭惡狠狠盯著白衣姑娘，問道：「那你今天來找我做什麼？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殿主派你來的？」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想來的，我與你可有很大的淵源啊。」
「嗯？」蒼老的黑左使猛然一驚：「你……你是誰？」
「徐雨清。」白衣女子語氣平穩的回答：「你可能已經想不起這個名字了。所以我得提醒一下你，青陽鎮的長河武館，被打死的徐長河……」
「哦……我想起來了。」蒼老的黑左使嘿嘿笑了：「你是那個低劣武夫的女兒？你現在傍上了殿主，
所以想來找我復仇？為你父親復仇？」
徐雨清回答：「猜對了，不過只猜對了一半。」
「什麼意思？」蒼老的黑左使覺得有些奇怪。
「不是我向你復仇，是我的父親向你復仇，你看，他就在你的右邊。」
徐雨清伸出嫩白如玉的手指，指向了黑左使的右邊，黑左使猛地一愣，快速向右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冷笑回答：「你還真會騙人，你和上一任黑左使一樣，你們這些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可黑左使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右邊襲來！
嘭！
黑左使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整個身體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轟飛數百米。
與此同時，在快速墜落的時候，他又感覺有什麼東西騎在了自己身上。
那看不見的東西不斷揮舞雙拳，向著他的腦袋砸下，拳頭密集如雨點。
很快就將他蒼老臃腫的臉打的血肉模糊，牙齒也一個不剩全都碎裂。
墜落之後，黑左使想要起身應戰，可騎在他身上的那個東西力量實在太大。
鋼鐵般的拳頭又是不斷落下，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動挨揍。
徐雨清的一襲白衣倩影，也飄到了黑左使的身旁，蹲在旁邊幽幽問道：
「怎麼樣？看清是誰打你的么？我父親的拳頭硬不硬，他還是低劣武者么？」
「放屁！徐長河已經死了！」黑左使腫的巨大的嘴巴不斷的咒罵著：「他被我徒弟龍四活活打死，他連我徒弟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打的過我？你這臭娘們，到底用了什麼鬼招？！」
「你的嘴巴，還真是臭啊。」徐雨清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土，撒入黑左使的口中，繼續說道：「『招魂』奇術的晉陞路徑，一是『見鬼』，你肯定會了。只能讓目標看到攻擊自己的鬼魂。
二是『馭魂』，你還沒觸及，能讓目標意志之中投影出的『鬼魂』，聽從目標的指令。
我父親在我的意志和記憶力，是無比強大的武者，所以他被投影出來，必然萬夫莫敵。」
在黑左使滿臉震驚的神色中，徐雨清緩緩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中的沙石，說道：「父親，別再泄憤了。把他腦袋撕開，我們拿了那個東西，就趕快走吧。這隻老狗的屍體，就扔在這裡，野獸們會將他處理的。」
話音剛落，黑左使猛然感覺有兩隻堅硬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腦袋。
兩隻手掌的力量無比巨大，硬生生將他的腦袋撕裂，像是撕開柚子般。
黑左使的腦袋最深處，藏著一條金色項鏈，一條「金色子彈」的項鏈。
徐雨清用一張白布，將這一條金色項鏈包裹起來，隨後便離開了這裡。
任由被撕開腦袋、徹底死亡的黑左使，屍體遺棄在這人跡罕至的荒原中。
在徐雨清走後，山林走獸們會很快出現，享用他的軀體。
而徐雨清接下來的任務，便是找個機會接近王隱，取回第二條「金色子彈」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