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紅和已過氣(10)
電話那頭似乎是沒想到。
陳幺雖然眼光高,有點挑,但一般只要約,他就會出來。
「你在忙?」
那邊試探了下。
「嗯。」
陳幺簡短的應了下,緊接著,「掛了。」
畢竟只是炮.友,不用談什麼感情,也不用敘舊。
陳幺拒絕了后,感覺身上輕快了些。
賀休很少看到陳幺笑。
賀休的那個角度,是看不到陳幺已經掛了電話了的,他只能看見藍發男生垂著眼笑了下。
這時窗外都是夕陽。
他的睫毛微彎的模樣比晚風還溫柔。
賀休怔了下。
心跳加速又慢慢變冷。
電話那頭是誰?
老師的女朋友么?
賀休覺得那應該就是陳幺的女朋友,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一猜測,陳幺前幾天還去酒吧。
那是誰?
陳幺喜歡的人么?
賀休想,應該是吧。
或許是賀休看錯了,這會兒溫柔的是夕陽和晚風,而不是低頭淺笑的陳幺。
陳幺先走了。
賀休也沒堅持要送。
他在練舞室站了會兒,忽然問朝新余:「老師有喜歡的人么?」
朝新余在發獃。
他托著下巴想怎麼和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隊友相處好,猛一聽見賀休和他說話:「啊?」
朝新余雖然跟陳幺不是一個類型,但也是好看的。他頭上翹起了縷呆毛,臉頰白皙,一笑就露小虎牙。
賀休完全沒有覺得朝新余好看,他覺得這隊友大大咧咧,還有點傻,他盡量不表現出嫌棄:「老師有喜歡的人了?」
這個朝新余看起來和陳幺挺熟的。
「……」
朝新余想了下陳幺豐富的情史、那些亂七八糟的對象,「應該沒吧。」他沒提陳幺的私事,只是含糊了下,「我也不太清楚。」
「我和陳哥有六七年沒見了。」
雖然是在同一個公司,但朝新余滿世界的跑,陳幺又基本不來公司,他們確實沒再見過。
只是雖然沒見過。
朝新余也覺得陳幺不會在喜歡一個人了,他在最好的年紀、也是在事業的巔峰愛上了一個人,然後那個人爆出了他們的床照。
北極星似乎就是從那隕落的。
這樣的陳幺,還會去喜歡一個人么?
朝新余在心裡搖頭。
大概不會了。
永遠不會了。
不是只有身上的傷才會痛。
朝新余說沒有,但賀休感覺有,他其實已經恢復過來了,年輕男生體能充沛,尤其是賀休的。
但賀休沒有接著練:「我累了。」
「先回去了。」
「哎?」朝新余驚跳起來,「可我才剛來啊。」
不過三十分鐘平板撐確實累,他體諒了下,又追上去,「你去哪?順路嗎?送我一程。」
賀休上次開的布加迪,這次開的西爾貝:「我沒車。」
朝新余就看著賀休睜眼說瞎話:「那你剛還說送陳哥。」
賀休掃了眼朝新余:「要是他。」
「我騎共享單車都會把他送回去。」
朝新余被噎了下:「……」
賀休走了,他才納悶的踢了下牆,「拽什麼拽啊。」
*
*
陳幺回去就抱著抱枕乾嚎。
「有人約我哎,有人約我哎!」
「他還帶了酒!」
「我竟然拒絕了,齊哥,你說撒哈拉沙漠會下雨嗎?」
撒哈拉是什麼鬼。
系統自動屏蔽了陳幺的胡言亂語:「你今天還得再練六個小時。」
陳幺不是原來的陳幺,他想達到陳幺的水平,還得復健。
陳幺的哭聲頓時止住了:「六個小時?」
他難以置信,「現在到七點了,你讓我跳到凌晨一點?」
「你是什麼魔鬼。」
系統:「加油!」
陳幺頓時覺得他比賀休還苦逼:「我又不出道。」
話雖如此,該跳還得跳。
陳幺說了讓賀休跟朝新余練一周,就是一周。
賀休沒有抱怨,朝新余童星出道,也是個能吃苦的人。但倆人就是跳不到一起。
也不是跳不到一起,就是沒有讓人臉紅心跳的氣氛。
陳幺在他們失誤的時候總是會特別刻薄:「你們是ai嗎?都剛出廠?」
動作接近完美。
感情幾乎為零。
賀休勇敢承認錯誤:「對不起。」
朝新余訕訕一笑,自我鼓勵:「下次一定更好!」
陳幺盯著他們看,忽然道:「小余,你跟賀休抱一下。」
朝新餘下意識去看賀休,果不其然,賀休呈現出待攻擊狀態,他沒說話,但感覺毛孔都在抗議:「陳哥,我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吞吞吐吐,「……你該知道吧。」
是賀休的問題。
賀休自己也知道。
但他沒辦法解決。
「賀休,你在想什麼?作為隊友,抱一下是很正常的。」陳幺示意朝新余向前,「就算擁抱,也只是接觸一下衣服而已。」
朝新余硬著頭皮靠近,他還碎碎念:「賀休。我知道你很想打我,但真的不能打啊。」
「我會哭的。」
賀休全身都在緊繃,然後他肩被人輕輕搭住了,是陳幺,他聲音清越:「放輕鬆。」
賀休走神了下。
朝新余來了后,陳幺就沒有再陪他練過了,但現在,他只要低頭,就能看到陳幺的頭髮。
那有點炸的捲髮,亮眼、漂亮的藍。
其實也不久,但他就是有點懷念。
賀休偏頭:「嗯。」
朝新余也沒敢怎麼抱,就簡單的擁抱了下,還是一觸即離,他是真的有點怕賀休。
雖然賀休比他小几歲。
陳幺問賀休:「感覺怎麼樣。」
賀休實話實說:「想揍他。」
他說這話挺平靜的,甚至還很斯文,看起來簡直彬彬有禮。
朝新余:「!」
他跟個兔子蹬腿似的跳開了。
你特么果然想揍我!
陳幺心想這倆主角到底咋湊一塊的:「賀休。」
賀休低頭看陳幺。
陳幺很少會直視他人的眼睛,他不是在逃避就是逃避的路上,賀休是很英俊的。
眼睛也好看,虹膜漆黑,就這麼看著他……好像是喜歡他。
不是溫柔。
專心唯一的注視也很像青睞。
陳幺頓了下,賀休應該是長了雙很多情的眼睛。即使是這麼想,有一瞬間他還是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緩了下:「賀休,你得和小余對視。」
賀休有和朝新余對視。
他有些不解。
陳幺解釋:「就像……」賀休又在看他,他卡了下才繼續,「看我這樣。」
賀休不知道自己看陳幺是什麼眼神。
他去看鏡子。
賀休比陳幺高點。
鏡子里的兩人都相當清晰。
鏡子里黑衛衣長褲的賀休也在凝視自己,他眼裡的專註還沒完全冷卻。
賀休似乎讀懂了那種情愫,他喉嚨不自覺發乾,緊張到極致是會反胃的,他現在就有點胃痙攣,但他沒去管。
他下意識看了眼鏡子里的陳幺。
陳幺也在看賀休。
比起忽然僵住的賀休,他沒什麼變化,平靜、淡然。
賀休一下子冷了下來,連聲音都有些生澀:「好。」
賀休不知道陳幺是在警告自己,還是只是單純的這麼覺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腦子很亂。
就像賽車手在山間壓彎時看到了急促、大片的閃光,他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
陳幺沒有察覺賀休的不對。
他真的覺得賀休長了對很多情的眼睛:「齊哥。」
「他那樣看我,我都要淪陷了,怪不得能火呢。」
系統看著陳幺:「你是智障嗎?」
陳幺不是智障,只是對感情比較遲鈍而已。
換句話說,他還沒開竅。
陳幺要生氣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系統保持沉默。
陳幺正以為系統懺悔了。
系統:「因為你就是智障。」
陳幺:「……」
他不理解,「你今天吃炸藥了,火氣這麼大?」
系統沒出聲。
朝新余沒聽見陳幺跟賀休說了什麼,但他感覺賀休平和多了,至少不會因為偶爾的觸碰冷冷的盯著他。
中場休息。
朝新余拿毛巾擦汗。
他看看賀休,又看看陳幺,還會忍不住了:「陳哥跟你說了什麼?」賀休看他的眼神終於帶上了點溫度。
雖然還有點排斥,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賀休在喝水,他滯了下才道:「沒什麼。」
朝新余撇嘴,嘟囔:「還沒什麼,不想說就不說唄。」他放下毛巾,歡快道,「我去問陳哥。」
「朝新余。」
「我可以叫你小余是吧?」
平常的、似乎是有些溫柔的語調,朝新余愣是聽出了我要把你剝皮拆骨的信號。
他回頭。
賀休基本沒有生氣的時候,最多是不理人,即使是現在,賀休還能帶笑的看著他。
朝新余不知道怎能想到了陳幺。
要是當初被爆出床照的是賀休,賀休絕不會讓自己這麼落魄,他一定會把想讓他落魄的人整得生不如死。
這個隊友,很不好惹。
朝新余在娛樂圈混久了,很擅長不給自己找麻煩:「可以。」他慢吞吞的看了賀休一眼,「可以的。」
賀休站著,一隻手插兜,背影被拉有些長,聲音沉定:「別去煩老師了。」
在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之前,他也不會再去打擾陳幺了。
賀休大概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
他只是不停的在否認而已……真的搞清楚了,他該怎麼面對陳幺,陳幺又該怎麼面對他。
有時候不承認也是承認。
……
大大方方才是友誼。
下午訓練,晚上訓練,一直到十點多三人才散了。
賀休今天離奇的最早走了。
他甚至沒問陳幺要不要他送。
朝新余這一天也挺煎熬的,他真覺得賀休有點滲人。
他給隊友打電話:「雲哥,阿臣,你們快來啊。」他哀聲嚎叫,「你們是不知道這個新人,他簡直是個小變態。」
「呵。」
「小余你都是前輩了還怕新人?」
說話人有一副好嗓子,聲音非常動聽,「羞不羞啊。」
朝新余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臉紅:「但真的嘛。他真的好變態。對了,雲哥!」
「你知道咱們新隊友的老師是誰嗎?」
「是陳哥哎!」
是他們曾經的capt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