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坎坷之路何去留
明河跟在解夢身後,看起來莫名有些乖,
二人來到明河剛剛所指的酒樓前,
明河這才仔細看了下,眼前的酒樓,裝修精良,陳設雅緻,級別看起來在整條街上必然數一數二,
呵!他可真是會挑......
抬頭望見酒樓的牌匾,赫然雕刻著三個金燦燦的大字——緣聚樓
門前兩側分別寫著:
有緣千里能相聚,聚散離合皆是緣。
二人剛一進酒樓,裡面的小二馬上熱情地迎了過來,招呼道:
「二位客觀裡面請,咱們酒樓這幾天正好新請了一個大廚,是曾給當今聖上做過飯的,手藝好得很,天上地下、飛禽走獸,只要能食,沒有他不會做的,二位看看,可有什麼想吃的?」
明河茫然地看著牆上,那一個個寫有菜名的牌子,只覺頭大,轉身看向解夢,才發現解夢正倚在櫃檯上,左手拄著下巴,笑盈盈的看著他,
見明河看了過來,解夢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眉眼一挑,道:
「我什麼都吃,你喜歡什麼,點便是了。」
明河訕訕一笑,將身子轉了回去,繼續硬著頭皮去看,面前那些難以理解的菜名。
畢竟神是不必食人間煙火的,倒不是不能吃,但是跟天地靈氣、日月精華比起來,除了多了些滋味以外,屬實沒什麼營養。
所以人間的菜式他並不熟悉,在明河看來,讓他點菜還不如讓他砍柴,太難了!心道:
為什麼自己想什麼、要說什麼,總是不用開口,就能被身邊的女孩子猜到?
他剛剛本來是想讓解夢來點菜的,畢竟他實在不擅長,又沒有銀兩可付,怎麼好意思像個主人一樣自作主張,
而且......他們孤男寡女一起吃飯,於情於理,怎麼說都還是要顧忌一下女孩子的口味才好!
想到這裡,明河的耳根處又開始起了微紅,明河儘力克制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去看那眼花繚亂的菜名。
好不容易選了幾道小菜,看名字猜測,應該是女孩子願意吃的東西,終於如釋負重,長出了一口氣。
小二一邊快速記下明河點的菜,一邊道:
「二位客觀是否還需要喝點什麼?」
明河再次看向解夢,問道:
「喝什麼?茶?酒?」
解夢笑著答道:
「酒。」
她的身子依舊倚靠著櫃檯,左手撐著下巴,明眸皓齒,眼含笑意的看著他,看起了乖巧又可愛。
明河轉身對小二回復道:
「一壺竹葉青,謝謝。」
「好嘞。」
小二麻利在單子上記下,道:
「二位樓上稍坐片刻,酒菜一會兒就好,」
遂一邊引著二人上樓找位置落座,一邊說道:
「二位好運氣,今兒正好有說書先生來講故事,那可是城內遠近聞名的老說書人了,這位老先生前幾日身體有恙一直未來,一眾聽客兒早都急得不行不行的了,今兒個可算來了,二位一會兒跟著聽聽,他的故事一般都講極好!」
說完,又俯下身子對剛坐好的明河小聲道:
「公子眼光真好,看您二位郎才女貌,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您放心,來我們緣聚樓就對了,二位定能吃好喝好玩好,保您討得娘子開心…」
小二的話,猶如一道驚天炸雷落在明河頭頂,只覺得腦子瞬間空白一片,耳邊全是陣陣轟鳴!清冷的臉上瞬間面紅耳赤,心臟狂跳不止,就差一口老血噴涌而出了!
小二說完就轉身下樓去了,
明河如夢初醒,驚慌失措的急忙起身,想要去追上那小二解釋什麼,卻被解夢扯著衣袖攔住了,
見他沒有再追過去的意思,解夢才鬆開了手,若無其事說道:
「無妨,他就那麼一說,恐怕沒一會兒連他自己都記不得了,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在意,你也不用太過緊張了。」
跟明河比起來,解夢可真的是淡定多了,
見她沒有介意,明河緊張的情緒也放下了許多,雖然,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使得他隱約有些失落!
一陣喝彩和掌聲傳來,
二人循聲望去,見一六七十歲的老者,腰桿兒筆直,從容不迫的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向著台上走去!這位,肯定就是那位讓聽眾等了許久的說書老先生吧。
只見老先生在台上站定,右手握拳,左手包於其上,身子向前略彎,神情嚴肅而莊重的對台下的聽客們行了作揖禮。
這一拜是是他入行以來,每次上台必不可少的。老先生認為,再德高望重的藝人,靠的也是台下聽客的喜愛和支持,做為一名藝人,能有多大本事靠自己學習,但再努力,也要有人認可你,喜愛你,肯捧你的場,才能有飯吃,才能長久。
因此每次開始說書之前,不管台下聽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小,是多是少,他都少不了這莊重的一拜!
禮畢,
老先生直起腰板,神情一轉,開始娓娓道來,一個、上次未說完的故事——朋友們,上次我們講到,高高在上的神界啊,有那麼一樁鮮為人知的醜事......
先天帝與魔界女子相愛,並生下了一個孩子!
異族相戀,天道不容,
這孩子剛一出生,上天便降災於世間,攪得六界動蕩,邪氣四溢。
母親被劇毒賜死,神魂俱滅。父親以自身血肉灌注結界,阻止怨靈邪氣作亂!
諸天神們一番激烈爭論過後,終得出了個,「雖無辜,卻萬不能留」的結論。
為了不給神界留下殺害無辜弱小的罵名,一至決定,將那孩子,丟棄到凡間,任其自生自滅算了。
這個孩子啊,出生一天不到的時間,甚至沒有被母親抱上一抱,沒看清一眼金碧輝煌的天宮,便被從神界丟了下去。
通天大道,天雷滾滾,
或許是足夠幸運,或許命不該絕,又或許是太過渺小,那從天宮墜落的小小嬰孩,被又黑又厚密集的積雲,東撞一下西撞一下,冥冥之中,竟減緩了墜落的速度,也偏離了原本的軌跡,落在一處與神界相連的仙山之上。
正在山頂空地切磋武藝的幾名學徒,察覺到異常,前去查看,無不驚訝萬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被紅色粗布包裹的新生嬰兒,此刻正在哇哇大哭。
眾人疑惑不解,眼見這孩子從天而降,卻沒傷分毫,都覺得此事不一般,非同小可,不敢擅作主張,於是其中一人抱起了那孩子,同師兄弟們一起,急忙從山頂向掌門的住處跑去。
「師父,師父,您快看看這孩子。」
幾個人站在門外,無一不是焦急萬分的模樣。
正閉目打坐的老者聞言,睜開雙眼,起身走向房門,輕輕拉了一下,房門順勢而開。
眼見門外站著的,是剛拜入門下不久的幾名弟子,此刻他們的臉上滿是慌張之色!不禁眉頭一皺,修仙之人,講究平心靜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此心神不寧,乃是修仙之人的大忌也。
然而,只是一瞬間,老者自己的臉上也染上了一絲驚疑,問道:
「這是?」
「師傅,這孩子、是弟子們在山頂練武的時候,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大家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不知如何是好,這才趕忙過來找您。」
說話的人是幾個弟子中看起來年齡最大的一位,此刻,孩子正被他抱在懷中,興許是哭累了,已經睡著了。
老者神情凝重,沒再說話,微微側了身子,閉目、掐指,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后,猛然睜開雙眼,大驚失色。
他望著那個襁褓中的孩子,猶如見到可怕的洪水猛獸一樣,良久,嘆了一口氣,道:
「這孩子不是我們能留下的,送走吧!」
說完,轉身就要回房去了。
弟子們面面相覷,不知剛剛師傅到底算到了什麼,當然,也不敢去問,畢竟天機不可泄露。只是……這個孩子怎麼辦?
懷抱小孩的那名弟子忍不住問道:
「師父,那這……應該怎樣送呢?送至何處?」
師父的態度可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為師父會留下這孩子,至少,也會先檢查下是否受傷,養好后,再為其尋一處溫暖人家的!然而,現在卻是要直接送走!
老者回道:
「順水而下,順其自然吧!」
而後房門便緊緊閉上,似乎在告訴門外的眾人,就此打住,無需再問!.
幾名弟子領了命,不敢不從,遂按照師父所說,找來了一個破舊木盆,將那孩子放在裡面,帶到一處清澈綿長的河流旁,
眼看木盆中仍在睡著的孩子,順著水流緩緩飄走,漸漸消失,這些年紀不大,尚不經事的小徒弟們,都變得沉默不語,臉上的神情也若有所思!
這算殺人嗎?似乎算,又似乎不算,畢竟自始至終沒有誰對這個孩子下過殺手,只是任其自生自滅而已!
可是這麼小的孩子,自己能做什麼呢?他會去漂去哪裡?又會如何?是生是死?
不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