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捂住眼睛

莫小羽看著爺爺。

爺爺也看著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羅盤緩緩合上。

「哼哼，別怕，爺爺來了。」

爺爺手中的對講機中還在傳出父親倉促的聲音。

爺爺回了一句。

「找到磁場異變的來源了，就在小羽的學校里，等級不算高，只怕不是這次最主要的惡魔，現在你們先過來收了這隻。」

爺爺的聲音十分冷靜，卻很是柔和，聽起來也令人安心。

莫小羽站起身來，向後看去，卻見這隻被壓制的的惡魔依舊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面具之下的血盆大口大張著，想要衝出來將自己生吞活嚼。

莫小羽不由地退後幾步，躲在爺爺身後。

爺爺的捏在兩根手指中的符始終綻放著一束不算耀眼的金黃色光芒，見莫小羽緊張，伸出另一隻手笑著拍拍莫小羽的肩膀。

「小羽，不用害怕，就跟在爺爺身邊吧，看看爺爺怎麼超度這些惡魔。」

不一會兒，父親帶著一大夥人跑來，父親身後的人還帶了一個白銀質地的壺，上面花紋遍布，若是細看就可以發現那些花紋全是由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符號組成的。

在父親的指揮下，那伙人用白銀壺碰了一下那團黑色的惡魔之後，壺上的符文套在了惡魔的身上，與此同時，惡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最終竟然變得只有拳頭大小，看起來甚至有些q萌。

這竟然是剛才的那個差點吃了自己的鬼面惡魔？

將惡魔裝進白銀壺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莫小羽也從爺爺身後走出來。

「這就是……惡魔……」

爺爺呵呵一笑道：

「這還只是最低級的惡魔，三級惡魔鬼面，算是最低等的啦，你以後還會遇到比這個更可怕的二級，以及一級惡魔。」

莫小羽微微一愣。

「可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啊，要是遇到這樣的東西，估計下場只有一個死。」

「啊，呵呵呵，你看爺爺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爺爺一拍自己的後腦勺，「爺爺還是希望咱們的小羽可以不和這些東西打交道才好，快快樂樂的長大。」

莫小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雙纖長細瘦又無力的手，即使是攥緊了拳頭，依舊還是有一種無力感貫穿全身。

這一次的渡魔行動就算完成了大半，莫小羽第一次跟著爺爺來到了聖教使團的可移動小型基地。

那個銀色的小壺被放到一個陣法的轉角，四周圍上一圈的人，默念咒文，符文忽然藍光大盛，片刻后又歸於暗淡。

聽爺爺說，惡魔什麼的最害怕的是白銀，而現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白銀，就是因為自惡魔復甦以來，白銀已經上升到了「物種層面」的戰略物資。

而莫小羽的白銀項鏈是爺爺在他一歲生日時送給他的。

莫小羽獃獃地看著這一切，那個只剩下拳頭大小的惡魔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這，便是超度了。

接著，爺爺帶著莫小羽參觀了這個可以飛行的小型基地。

整個基地牆壁上都是符文，有的地方密密麻麻，遮蓋了原本的機械美感；有的則是優美的線條形狀。

爺爺說，這個是大型的符文陣法，專門用來保護基地不被惡魔秘密入侵。

同樣的，在莫小羽的要求下，爺爺答應了再讓他試用一次符文。

一個布滿儀器的試驗台前，爺爺在黃紙上用雞血畫了一個最基礎的十字架遞給莫小羽。

莫小羽接過黃紙，學著爺爺的樣子，憋了半天勁，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爺爺走過來拿過莫小羽手中的符紙，捏在兩根手指的正中間，隨即，那個紅色的十字架發出淡淡的金光。

爺爺笑呵呵道：

「想要和符文有所感應，本就是靠天賦的事情，是先天註定的，即使是後天再怎麼努力也是於事無補。」

爺爺拍拍莫小羽的肩膀，看起來並沒有一點失望和怪罪的意思。

莫小羽低下頭。

他再次失望了，對他自己。

這時候，爺爺的對講機傳出聲音。

「莫主教，方才在學校地下停車場發現了不明磁場！莫隊長已經安排在學校周邊布置結界！」

爺爺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拍拍莫小羽道：

「跟上爺爺。」

說罷，爺爺看起來有些佝僂的腰似乎一下子直了起來，用百米衝刺一般的速度衝出了大門。

莫小羽顧不上驚訝拔腿就跑，竟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爺爺的速度。

莫小羽咬緊牙關，用上了吃奶的力氣跟著爺爺跑，直到跑出基地，一輛輛越野車早已經等候著爺爺的到來。

「快點，跟爺爺上同一輛車！」

莫小羽屏住呼吸，騰空一躍躍進車門。

車門關閉，這個車牌號為「90000」的越野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漂移，「嗚」一聲向著學校的方向奔去。

不到五分鐘，越野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學校地下停車場的門口。

在黃毛出事之後，使團就將學校的人都疏散了，現在的校園裡空無一人。

莫小羽氣還沒有喘勻便又跟著爺爺下了車，跑進地下停車場。

隔著老遠聞見一股惡臭，同時還有一種彷彿竊竊私語一般的聲音傳到耳朵里，聽起來直起雞皮疙瘩。

莫小羽被嗆得咳嗽了兩下，感覺鼻子有些發熱，伸手一摸，竟然流下了鼻血。

莫小羽用潔白的校服捂住口鼻，見爺爺依舊還在不停地向停車場深處跑去。

莫小羽知道爺爺的肺不好，在醫院查過以後連最愛抽的煙都戒了，而現在卻頂著這樣的有毒氣味前進。

爺爺每天的工作都是這樣的嗎？

平日里對莫小羽最好的爺爺，那個最慈祥的爺爺，現在正在拼了命和惡魔做鬥爭。

就當莫小羽發自心底地感動時，爺爺將一個防毒面具拋給了他。

莫小羽茫然地接住防毒面具扣在臉上，抽了抽鼻子，感覺舒服了不少。

呵呵……

跑到一個拐角處，爺爺指揮身後的人停下，又將莫小羽拉到他身邊。

「這裡的磁場干擾最強烈，估計就是這裡了，原地布一個陣法，牢固點兒，盡量別發聲。」

說是布陣，其實就是將寫有符文的膠帶紙貼在地上和牆上，然後一撕，符文就牢牢粘在上面，省去了寫符文的麻煩。

爺爺將手中的羅盤遞給身邊的一人，見陣法鋪的差不多了，將抗磁場干擾的攝像機探了出去，人就在側面觀察攝像機的影像。

影像中，那隻鬼面忽然對著鏡頭做了一個笑臉，隨即相機影像變成了雪花一片，羅盤的指針也瘋狂旋轉起來。

這樣的程度，已經是二級鬼域了。

如此現象只有一種解釋。

在短時間內，這隻惡魔成長了。

也就意味著，惡魔僅僅在這一段時間內又吃了人。

防毒面具之中，莫小羽眨眨眼睛，發現原本的惡魔低語的聲音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像是鋸鋼筋一般讓人的整個靈魂都顫抖。

爺爺暗罵了一句。

「退！開陣！攔住他！」

在一瞬間，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

爺爺手下的人們趕忙靠著牆角，在符文邊上默念咒語。

一個淡黃色的防護膜沿著牆壁展開，同時，一大團黑色的液體沖了過來，懟在防護膜上，導致整個防護膜呈現出一個半弓形，在黑色身軀的蠕動之下，一張猙獰森白鬼臉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再度發出先前的尖銳叫聲。

莫小羽不自覺往爺爺的身後鑽了鑽。

「來幾個人！一起鎮壓！這麼大一個不好對付！」

防毒面具之下，爺爺的話語依舊透露著冷靜。

彷彿爺爺的話語給眾人打了一針強心針，隊伍變得整齊有序。

所有人都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捏一張黃色符紙。

符紙上的符文莫小羽見過，是爺爺上一次救自己時用的鎮壓符。

幾人的手中散發出淡淡的金黃色光芒，光芒照到鬼面上，鬼面頓時間變得猙獰恐怖，空洞的雙目透露出狠毒與邪惡，血盆大口以一個誇張的程度大張開，整個防護屏障晃動隨即開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防護膜上竟然出現了第二隻鬼面，是一個陰森的笑臉，伴隨著詭異的笑聲，接著是第三隻，第四隻……

不知道為什麼，面具的怨毒雙目全部死死地盯著莫小羽，即使是莫小羽藏在了爺爺的身後。

噼啪聲響起，防護膜上出現裂痕，所有人瞬間炸毛。

「糟了莫主教！防護罩快撐不住這傢伙了！」

爺爺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

「全部人，捂住眼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