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烏
「違令者。」
那將領前踏半步，拽出腰間玉劍舉過頭頂。
「斬！」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道摻雜著威嚴、神聖的氣息從他的體內迸發，於身後化作一位宛若實質，身著彩色披掛的老者。
這人……
嚴璐只覺一陣涼意從腳底蔓延往全身。
將領身後，那面容慈祥的老者，竟與城隍廟中端坐著的泥塑神像有著幾分相似！
「我勸二位公子還是……呃，啊！」
將領威脅的話語說至一半，異變突生。
一團濃郁的黑霧衝出大理寺所在的區域，覆蓋在了金色虛影之上。
它們並不懼怕香火神力！
這是陷阱！
迫使右武衛請神，好報餐一頓的陷阱！
城隍虛幻的身影顯然無法滿足這團雲霧，於是更多的霧氣迅速籠罩了這隻禁軍。
「這是在……噬神？！」
嚴璐只覺一陣牙疼。
他們兩人因為深處隊伍核心，同樣也被雲霧包裹了起來，但香火願力似乎對它們的吸引力更大，爭先恐後的攀爬上散發著金色流光的鎧甲與兵刃，所以暫時沒有遭受到實質的危險，只是被麻痹性的毒素弄的四肢略有發軟，緊繃的情緒也在不可遏制的滑向鬆懈。
噗通——
關若飛率先支撐不住，栽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噗通、
噗通……
更多的士卒昏迷了過去，直到最後，原地只剩下嚴璐還在苦苦支撐。
這不是因為他的體質足夠特殊，而是在他的皮膚的表面覆蓋著一層由狂風凝聚而成的防禦，將絕大部分的毒素抵擋在了體外。
「不行，這樣下去支撐不了太久。」
嚴璐思緒電轉，努力尋找著自救的方法。
「左道不做考慮，凡人的手段怕是無法對這鬼東西造成一點影響！」
「仙法！」
他現在，就只剩下這一個選擇。
「我目前掌握的法門只有三個——風妖、月霜、金烏。」
「月霜在白天時威力會大打折扣。」
「而這東西，似乎是活的！」
有了想法，知道乾等下去只會贏來死亡的嚴璐，立即頌念道：「日月乾坤！」
轟——
一團赤紅色火球凝聚於嚴璐腦後，內里沉睡著一隻黑色的三足金烏。
金烏降臨的一瞬間，周圍愈加濃郁的霧氣似是遇到了什麼天敵一般，迅速遠離了此處。
「還好有用。」
嚴璐放鬆了少許，抬手控制著一道靈風繞著金烏轉了一圈，裹挾著陽炎呈圓形向四周急速延伸，直至重新將霧氣逼回大理寺的院內。
不遠處，那名將領同樣暈厥了過去，半空中依舊殘留著一道比之剛才虛幻了的不少的金色人影。
「你是此地城隍？」
嚴璐謹慎的沒有回收焰流，嘗試著與城隍虛影溝通。
「是、是的。」
城隍再無之前的威嚴，用略有些恐懼的眼神瞄了一眼被陽炎包裹著的金烏。
這香火神也太弱了吧……嚴璐暗自搖頭，決定從城隍的口中了解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報：「佔據此地的黑霧是什麼來歷？」
「呃！」城隍苦著臉道，「回仙長，小神也不知這黑霧的來歷。」
「不過，小神應該能猜測道它的大概是什麼。」
嚴璐追問：「說。」
城隍膽怯的看了一眼天空，道：「黑霧本質與仙長的所施展的法術基本相同，我想它大概來自仙庭，有可能是某位仙庭的仙君施展的法術，或者封印著此類法術的符籙，總之這並不是小神了解的領域。」
仙庭？
仙君？
法術？
嚴璐愣在原地。
你告訴我，這般詭異，能吃人血肉，能吞噬香火的妖霧是仙法？
這難道真的不是邪法？
見嚴璐陷入沉思，城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仙長，此身只是一具由香火願力凝聚的分身，在被吞噬了大半力量后，怕是維持不了多久……」
「去吧。」
只要這城隍沒有要針對自己的意思，嚴璐覺得沒必要把關係鬧得太僵。
能在死後成為城隍的人，生前必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否則即便立了廟宇，也不會有香火燃起，更不會塑造出一尊香火神位。
「多謝仙長體恤，日後仙長若是有遇到需要小神的地方，請儘管開口，只要小神力所能及，必然全力以赴。」這城隍也是妙神，在知道嚴璐沒有歹意后，便興起結交的想法，「仙長放心，小神的嘴很嚴的。他日若是有人問起今日之事，小神只會說恰好有一神秘高人途經此地，心生善念，施展仙法驅散了濃霧，救下了我等。」
說罷，城隍主動散去金身，讓殘餘的香火願力重新回歸玉劍之中。
「這個世界的香火神道的地位似乎並不高。」
摩挲了下乾淨的下巴，嚴璐收回雜亂的思緒，將重點放在解決漆黑濃霧之上。
這並不難。
尤其，這團黑霧還在恐懼著金烏的存在。
霎時間，風聲鼓動，火借風勢，眨眼間的功夫便將整個大理寺化作一處火海。
呲——
金烏之火與濃霧剛一接觸，便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滴滴鮮血從霧中沁出，還未來得及落地，就化作一陣青煙消散在扭曲的空氣之中。
「啊！是誰！」
就在霧氣不足一半是，一聲充滿痛苦的喝問從霧氣的內部突然響起。
「好厲害的陽炎，竟然能破主上的血霧。」
說著，霧氣迅速向內塌陷，纏繞於一個身著囚服的男子身旁。
他雙眼血紅，五官扭曲，幾乎已經失去了身為人的特徵。
「血氣損失了不少，不過有香火彌補，想必主上也不會追究我的過錯。」囚服瞥了一眼即將吞噬掉自己的火海，張口分出一團血霧匯聚於腳底，托舉著他飛到半空，看到了大理寺之外，身後有金烏做襯的嚴璐。
兩人隔空對視了一眼。
囚服男子嗤笑道：「閣下莫非是嫌棄壽數太長，想要早些重入輪迴？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誰？」
嚴璐則道：「妖物！廢話少說，你可敢吃我一陽炎！」
「呵呵，我若是臨陣脫逃，豈不是落了主上的面子。」
「要戰便戰。」
妖霧瀰漫。
風聲激蕩。
雙方再也沒有猶豫，均是施展出最強的手段……向著身後急速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