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戶部尚書
春闈案的進展,又回到了。
至於那位戶部尚書的庶子……
嚴璐並不為殺了對方而愧疚。
單憑那位庶子的罪孽深重的程度,就算是下十八重地獄也不為過。
換句話說,殺了他,就是在拯救未來可能會遭受其害的無辜者。
「走吧,我們也下去。」嚴璐深吸一口氣,怕了拍關若飛的背部,「這件案子,似乎與春闈案有關。」
關若飛的臉色有些發白,但還能保持鎮定自若。
「這是報復!」
他用略有些顫抖的語氣說道。
「或許。」嚴璐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率先轉身,推開雅閣的房門。
嗡——
就在這時,寄宿在嚴璐靈魂深處的承願筆忽的發出一聲輕吟。
它感應到了什麼!
嚴璐停下腳步,看向承願筆感應的方向。
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戲台吸引過去的時候,一道漆黑如墨的黑霧悄然浮現在了大廳的盡頭。
這並無實體的事物竟是那般詭異,彷彿是名為「痛苦」情緒的聚合。
那黑霧似乎是察覺到了查探,迅速向內塌陷,眨眼間化作一具等人高的巨大旋渦。
嚴璐渾身肌肉緊繃,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對方。
但他沒有貿然出手,只是讓身上隱藏著的符籙全部進入待激活的狀態。
「怎麼了?」
關若飛幾步行至門口,看著擋住出路的同窗,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被這一打岔,嚴璐緊繃的精神恍惚了一下,等到恢復正常,再次看向原先黑影所在的那個地點時,卻什麼都沒看到。
走了?
還是……那只是幕後之人所製造的幻覺。
「沒什麼,只是有點難受。」
分出一部分心神檢查了下恢復正常的承願,嚴璐隨便扯了個令人信服的理由。
關若飛點點頭,不再言語,沉默的走下二樓,來到齊延的身旁。
齊延已經讓人幫著自己把屍身放了下來。
「春闈案!」
跪在姐姐身邊的齊延用幾乎野獸低吼般的聲音說道。
關若飛不言,只是將右手按在了齊延的左肩。
「我要殺了他!」齊延從嗓子深處擠出幾個字。
嚴璐沒有說那位戶部尚書庶子已經死在自己的手上,只是等待齊延發泄完畢,才緩緩開口建議道:「我們先報案。」
按照正常流程,既然是在京都周邊發生的案子,都應該移交給京都府。
齊延沉默了許久,才在嚴璐再次提醒后,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好。」
東方吐白,戶部尚書府。
「老爺,該上朝了。」
薛府管家手捧朝服,聲音放的很輕。
「不去了。」薛庵披著長袍,沒有抬頭,聲音有些低啞。
薛府管家有些擔憂的道:「那陛下那邊是否要老奴遣人告知一下李公公。」
「不用。」
薛庵從椅子上站起,緊了緊披著的長袍。
「這京都雖大,可官場卻小的可憐,老夫喪子這事怕是在那些人起床時就已經知道了,更何況是身居帝宮的陛下。」
他雖然是在解釋,眼睛卻沒有看向管家。
或者說,從昨夜開始,他的視線就沒有從前方地板上離開。
畢竟,那裡正躺著他慘死的兒子!
「調查清楚了么?」
管家搖頭道:「沒有,沒人清楚刺客用的是什麼手段,似乎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突然?」薛庵的眼睛終於從兒子屍首上移開,冷哼道,「是天師吧……」
「根據護衛的描述,極有可能。」
「這京都有多少天師?」薛庵的語氣似是詢問,又似是要證明自己心中的某個猜測。
管家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那些資料,答道:「明面上的天師,最多不超過十位,幾位殿下或許也是,至於暗地裡那些……軍中不可能有,倒是那些從高祖時期就屹立在這京都的幾個姓氏,背後可能站著不止一位天師。」
「甚至,可能不僅僅只是天師。」
薛庵沉默了片刻:「烈兒還在做那些事?」
「……是。」
薛庵揉了揉額角,精神有些萎靡的吩咐道:「待會你去一趟京都府。」
「是否要監督京都府府尹儘快查明真兇?」管家急忙追問。
「不用。」
「不用?」管家驚愕抬頭。
薛庵用力點頭:「對!」
「老奴知道了。」
管家不敢多問,只是行禮應下。
「對了!」
薛庵叫住管家,用有些沉重,有些嘶啞的嗓音道:「若是找不到真兇,那就讓京都府趁早結案,將烈兒的屍身領回來,好入土為安。」
說罷,薛庵坐回椅子,側著身體,用手臂支撐著腦袋,不知是在回憶,還是思考些什麼。
等到管家離開,房間重歸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薛庵的表情忽的變得猙獰,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突然喊道:「季安!」
一個身著普通下人服飾的青年走入房中,沖著高位躬身行禮。
「大人。」
薛庵先是看了一眼東方,而後緩緩開口道:「烈兒的事,老一有沒有參與。」
他口中的老一指的是自己的嫡長子。
季安恭敬回答:「大公子對小公子做的那些事並不知情。」
「那就好!」
薛庵站起,來回踱了幾步:「你去將烈兒要做的那件事寫出來,送去所有想知道真相的人手上。」
「包括帝宮裡的那幾位?」季安愕然問道。
真要是闖了進去,以他對自己實力的了解,怕是走不出幾步就會被當場鎮殺。
「宮裡的,我來送。」薛庵搖頭。
「屬下遵命。」
季安領命,卻未退下,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又閉上嘴巴。
「想說什麼就直說。」薛庵揮了揮手。
「謝大人。」季安拱手勸解,「屬下以為,大人是否要重新考慮一下此事?」
「想必大人您也很清楚,若是貿然與一位仙家為敵,恐怕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選擇,更何況小公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更是得到了您的默許,若是此時背後捅了刀子,日後薛家怕是再難得到那些仙家的信任。」.
一邊說著,季安一邊悄然抹掉脖頸見露出的冷汗。
他真怕喪子的薛庵已經失去了理智,一點勸解也聽不進,只會任由憤怒將整個薛家拖入名為毀滅的深淵。
薛庵沒有說話,雙手背在身後,仰天長嘆道:「我又何嘗不知。」
若是他連表面的這些事情都看不穿,他又怎麼可能做到戶部尚書的位置,怕是早就丟了官帽,不是死在哪個無人問津的巷子里,就是被綁著石頭沉到了河底。
「季安,你莫不會以為,大理寺都查到了烈兒身上,那人的事情還能完成?」
「斷尾求生,趁早站隊,免得越陷越深以至萬劫不復。」
「死一個兒子……無論是對於老夫,還是整個薛家來說,都不算是太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