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所有一切都和你無關

第一百六十章:所有一切都和你無關

「我不叫陳嬌。楚先生怎麼又認錯人了?」話語重心被我放在了糾正名字上,我還要繼續往下說,卻感覺脊背處傳來的冷意越來越重,有許多道冰冷視線落在了我和楚庭身上的威逼感越來越劇烈。

小區門前緊鄰一條街道,凌晨時這條街道上許多家燒烤店迎來營業爆火時刻,陣陣燒烤香味似要扒空人的五臟六腑。

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醉漢們含糊不清的話語。

在醉漢們搖搖晃晃從我身旁走過時,有人的視線往我的身前綻放出的淺淺春意看去,彷彿還想窺探更多高低起伏的溝壑。

肩膀撞過我時,有一隻手也同時摸上了我的後背,並順著我的脊椎骨反覆摩挲著,醉漢調笑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大妹子長得挺漂亮的。」

按在我背上的手並不老實,沿著脊椎骨一路往下,又在我腰間上輕輕地掐了一把。

我十指交叉,指骨發出噼里啪啦清脆的聲音。而還沒等我開始動手反擊,我身旁的醉漢已經被楚庭一個過肩摔,整個人重重砸在了地上。

「你小子活不耐煩了吧,居然敢對我動手!」醉漢罵罵咧咧,各種骯髒的字眼一個勁地往外冒。

我就站在醉漢的旁邊,卻沒聞到他身上任何一絲酒味。

而我的腳正準備狠狠踩上他的手、打算把他的指骨碾碎時,醉漢卻身手靈敏地從地上反彈起,從外套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刀尖對準我的小腹,朝我刺過來!

這反應的靈敏程度,我絕不相信這會是一個喝醉酒的人能具備的身手條件!

這太不對勁了。

我下意識想往旁邊閃躲開時,卻有一人撲到了我身邊,把我用力往前一推,我整個人逃避不及,正要往明晃晃的刀尖上撞去。

沒來由的恐懼感包圍了我,我彷彿看到自己的身體穿透了刀尖,直到用力將自己撕碎成了兩半。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有人緊緊抱住了我。

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淌落,滴到長長的眼睫毛上,我的眼皮在抖動。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楚庭腰腹間流出了汩汩的鮮血,任由我雙手怎麼捂住他的傷口都無濟於事。

我們被醉漢包圍著,這些人幾乎都亮出了他們手上明晃晃的刀,刀尖朝向我和楚庭。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加入了戰鬥中,三招兩式撂倒一個人後,我卻覺得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從胃脘處重新傳來如同燒灼般的疼痛感。

楚庭即將支撐不住,一張臉蒼白如紙,脖子上青筋暴起,黑白分明的眸里深邃如寒潭。

天光即將破曉時,這條小巷子里終於結束了所有混亂的戰鬥。

楚庭以背倚牆,整個人身上多了幾分灰頹失糜的氣息。他的白襯衣被鮮血染透,額前碎發垂落,遮蓋眼眸。

這一刻的他,身上多了幾分易碎感,像個一觸即碎的洋娃娃。

我勉強站了起來,慢慢把身形穩住,心跳卻劇烈起伏著,一頭短髮被汗水打濕。

楚庭氣若遊絲,詢問著我是否願意蹲下身子,他有幾句話想同我交代。

我慢吞吞地蹲下,正在猶豫要不要現在撥打120。那一刻,我並未發現自己看到楚庭傷勢時神情有多緊張和茫然。

我向來擅長隱匿情緒,可一些嘴硬心軟總有跡可尋。

屈身在楚庭面前時,溫熱的掌心卻覆上了我的眼眸,我眼前的世界由白入黑,進入混沌。

楚庭嗓音溫柔,帶著莫名的安撫意味:「別害怕。你就當今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這些都與你無關。你甚至現在也可以轉身就走,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今晚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所有所有都與你無關。」他的笑容虛弱,彷彿是用盡了全身剩餘的力氣才勉強擠出了這一抹笑意。

春夜螢火繚繞,清風徐月,風動柳意,世間美好都像一一傾灑。

而他在傷痕纍纍情況下,仍想著用滿身污垢,去換我一身清白。

手掌從我眼前移開,我的世界恢復清朗,眾多景象爭先恐後地闖入我眼眸。

我嘴角扯出了一個笑:「楚庭,你就只會逞英雄,就只想讓我欠你人情,好讓我今後覺得愧疚你……」

話還沒說完,楚庭陷入劇烈的咳嗽中,咯出的血又髒了自己的黑色西裝褲,他的臉色蒼白上好幾分。

救護車很快來了,深藍、閃爍的車燈顏色在將明未明的凌晨顯得格外刺眼。

楚庭身上傷勢嚴重,陷入了暈厥中。

我為他更換衣服時,看到了他脖子間一直緊戴著的項鏈、看到了他小臂上留下的橢圓形、燙傷的疤,也從他的衣服口袋裡,翻到了一條藍寶石項鏈。

那條項鏈我像再熟悉不過,拿到它時我手指甚至還多了幾分顫抖。

所以楚庭到底是什麼時候拿到了這條項鏈?

究竟又查到了什麼線索?

他肯定一早就認出了這是他親手為陳嬌設計的項鏈,也能通過那家珠寶旗艦店的監控查到當初是誰賣了項鏈……楚庭是不是已經能隱隱猜到了什麼,所以今晚他終於敢喚出那個深藏在心底的名字?

醫院裡,護士幫我上藥包紮著。包紮剛完成,我手機隨即有電話打了進來。

號碼的歸屬地是鹽城,我猶豫了會兒,終於選擇接聽。

電話為黎涼打來,她的話讓我心頭一沉。

我的嘴唇顫抖著:「你說的是真的嗎?」

掛了電話后,我的腰背緊緊貼上了牆壁,整個人沿著牆根慢慢跌落在地。手術室的紅燈閃爍,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手術結束后,楚庭被轉入u病房。

太陽落山時,我買了粥回病房,自己卻仍沒有什麼食慾。而躺在病床上的楚庭,還未清醒過來。

我的臉頰不受控般貼上了楚庭的胸膛,認真地聆聽起楚庭的心跳。

我不記得昨天有多少次他曾奮不顧身擋在我面前,也明了他究竟如何咬牙熬過了那幾個小時……只是他變成現在的模樣,和我扯不開絲毫的關係。

我覺得自己和楚庭的關係也是奇怪。

每次我多想和他拉開距離,讓自己在他生活中徹底消失匿跡,卻總有看不見的絲繩把我們綁縛在一塊兒,抽離不得。

我們就像一株雙生花,誰也離不開誰。

在太陽光線被黑夜完全吞噬的那一段時間裡,我想了很多。我從茫茫黑夜中走來,卻窺不到天光乍明。

我想,大抵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便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就站在那裡,什麼都不用做,就足以撩亂你心弦。你用力剋制的心跳、逼迫自己的一次次放棄,在他一步步靠近你中,毫無作用。

天還未亮,我就離開了醫院,買了前去鹽城的車票,再一次回到了鹽城。

根據黎涼給我地址,我找到了郊外的一處房子。

這座房屋是由紅白兩色砌成,兩層樓的平房設計。平坦開闊的屋頂上曬著辣椒、八角、花生等物,濃濃的鄉間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在院子里忙碌著,我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再也移不開。

那個女人……好像行走不便,走路一顛一簸,大部分時間是左腿拖著右腿在走。

我的眼眶裡不知為何漸漸盈起了淚光,心弦有所觸動,恨不得立刻推門而進。

手機握在手上,我猶豫再三后我終於撥打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嘟嘟」響了幾聲后,電話的另一頭很快被接通。

女人蒼老的聲音穿透電流傳來:「喂?喂……」

那女人嘴唇開始哆嗦著,情緒一下激動起來,「你是嬌嬌對嗎……我的嬌嬌,是不是回來了……」

眨眼間女人的話音已經帶上哽咽,我的腳步卻像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女人像與我有著心電感應,匆匆地往門外趕來。大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她眼尾有淚簌簌而落。

「你是……嬌嬌?」

樣貌改變了,整個人瘦了,也抽條了。和她記憶里的陳嬌對不上了。

但母親看到我的第一眼,心裡就湧起了一陣微妙的異樣感。她拖著跛腳一步步走上前,手欲撫摸過我臉頰。

屋內傢具擺放簡單,灰白的牆上掛著幾張照片,一家三口,格外溫馨。

只是照片上的男人永遠定格成墓碑上的年輕模樣,而孩童慢慢長大,也越來越少出現在女人身邊。

母親眼尾還掛著淚滴,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刻不停地黏住我,像要把我看個夠。

她的話音哆嗦,反覆詢問著我:「孩子……你是不是陳嬌?你當初根本就沒有跳海對不對……」

借著燈光,我看向她。

母親的頭髮灰白,眼尾額頭一層層褶皺,把她塗抹成蒼老模樣;脊背佝僂,她拄著拐杖的樣子也格外吃力。

母親眼眸里升起期冀,堆積起層層希望,卻又生怕我下一句話的否定答案,把她從雲端推入污泥。

那一刻我的腦海里涌過許多念頭,心如亂麻,像被困在迷宮裡,卻怎麼都找不到出口。

過了許久,母親終於落下一聲幽幽的嘆息,隨後擠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孩子……對不起,我剛才嚇到你了。你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做碗面吃,也不耽誤你在我這兒多浪費時間了。」

她一瘸一拐地往廚房走,又在廚房裡忙碌起來。

暗淡的燈光把我的身影拉長,投射在牆壁上,正和照片上眉眼稚嫩青澀的孩童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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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似你似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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