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清醒

「放嗎？」對面人金色的眸子看過來。

他頭頂是一把黑傘，沈雲取了火，將燈點燃，用靈氣包裹起來，放在湖邊。

這雨下的不大，卻依舊打濕了沈雲的衣袖。

夜裡深了，街邊里漸漸沒了人。

他放燈的地方還算敞亮，亭中掛著常亮的燈籠。

對方溫熱的掌心捏著沈雲的手，忽然俯身，湊近少年的鼻尖，對方輕笑道，「阿雲，方才許了什麼願望？」

沈雲盯著他那雙溫柔的鳳眸，這幾個時辰下來也算是怎麼看都不夠。

「許了姻緣。」

他溫聲回復道。

可他眼中有迷戀，卻在對方湊過來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轉而笑道，「夜裡深了，師尊……早些歇息？」

對方顯然手中的動作一頓。

他本是把玩著沈雲柔軟又黑的發，如今卻只好收手，重新捧起他的手，「阿雲……不想跟為師親近嗎？」

面前的修士，溫柔的目光和祈求的神色，叫人真的不好拒絕。

好像他真的就是心底里那個傢伙。

沈雲鬆開了他的手，垂著眼睛，眼底卻一片清明，「楚君卓，謝謝你。」

那修士搖搖頭，「你不必道謝，本座自己願意的……」

他翻手取出一柄通體銀白的劍來，「這個，本座也還給你！」

「本座可不像你，日日的兒女情長……本座身為一教之主，這幾日跟著你浪費了不少時間……」

他話音未落，沈雲便抬眼，磕磕巴巴地問道，「你、你要走了嗎？」

對方點點頭，俯身用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尖，「何止姑姑傳來密信，你師尊生氣，端了本座幾個窩點了……這筆損失，你可得賠給本座！」

他說罷又道，「你自己……也要小心著他些……若是，本座說……若是他生氣，你不若是順著他些，總比丟了性命強……」

無情道的修士，多是欺師滅祖，恩將仇報的人。

南彌如今是個什麼樣的，被無情道影響到了何境界，誰也摸不透。

少年眼裡的不舍和依賴，黑衣修士玉色微涼的指尖輕輕點著少年的鼻尖。

雨中那二人依偎的身影卻叫黑暗中一雙壓抑著慾望的金色眸子露出點點猩紅。

那人沒撐傘，一身白衣被雨水淋濕，分明是純粹的白色，卻難以掩飾身上的殺氣和血氣。

他似乎剛從滿是屍體的亂葬崗回來，身上白色的道袍上帶著點點血漬。.

將他從雲間那個溫柔和善的仙君拖入地獄變成如今虛偽又骯髒的模樣。

他銀色的長劍在夜色中閃著冷光，劍尖帶著血珠。

銀色的發被雨水沾濕貼在俊朗的臉側。

他修為高深，想要刻意隱藏氣息，自然連如今的楚君卓也沒能察覺到。

「阿雲……」他低聲呢喃道。

那柄被人奉之為神劍的眾生劍被那人像垃圾一般拖在地上，鋒利的劍尖劃過石板的地面。

他想起來了一些，但不多。

心魔反噬，他如今的筋脈中靈力***，眼瞳周圍都覆蓋上了一層暗紅的色澤。

「殺了他！殺了他！」

心魔在躁動著，蠱惑著他此刻不穩的心神，「你瞧瞧這麼個三心二意的東西，怎麼配得到你的獨寵？」

說罷，又道，「他好漂亮……喜歡就要搶過來，你管他如今喜歡的是誰？又是誰的道侶呢？」

「鎖起來，關進雲華殿，反正不過是個鼎爐……小小的元嬰修士罷了，你捏死他就像捏死只螞蟻！」

「你還怕他不看你一眼？」

南彌沒有說話，冷淡的眸子落在沈雲微微勾起笑容的臉上。

——又對他人笑得如此開心？

霽霜鎮的夜裡很黑，離開了放燈的那處，路邊只有一個個暗了燭火的燈籠。

如今已近深夜，街上沒有多少人。

楚君卓離開后，沈雲總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那人很謹慎，沈雲多次想引他出來都沒有成功。

他第一想法是師尊。

可他知道，如今那人怕是不記得自己，指不定在自己這兒碰了南牆便又去找其他的溫香軟玉了吧。

他又想到，莫不是謝新柔派來的人？！

他今日在宗門大比上出了些風頭故意氣師尊來著。

謝新柔一個師尊的小迷妹，能派人來追殺他，也算正常。

沈雲不動聲色地一轉，閃身躲進鎮子中的小衚衕中。

他等了良久，卻沒聽到腳步聲，探出頭，卻沒有發現那人的蹤影。

這處的衚衕只有死路，連著兩個拐角。若是有人跟著自己，這一下也得暴露。

正疑惑間一隻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沈雲正意圖用靈訣抵抗，卻被人拖進了更深的黑暗中。

「唔！——」

濃濃的血腥氣息充斥著整個鼻腔。

對方手上的血腥味很濃。

果然是誰派來的殺手？

沈雲眼中露出冷光，這一下改用的是肘擊，可對方顯然能預料到他的動作。

翻身將他的手鎖在背後。

沈雲方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卻被一塊黑布綁住了眼睛。

「你、你是誰？」少年顫抖而害怕的聲音在夜中格外清晰。

卻也格外地誘人。

正在此時，他卻耳尖聽到一聲劍鳴！

「唰！——」地一聲，一柄往生劍便橫叉在他方才若呆的位置上。

沈雲自知不敵，乘著著對方鬆開的間隙逃出了這漆黑的衚衕。

對方力氣很大，他本想掙脫，身上的衣袍也被對方的劍劃出了一道大口子。

那劍沒有刺破他的肌膚，只是割開袖子，露出裡面光潔而白皙的肌膚。

南彌是嘗過沈雲的味道的。

這雙漂亮的手腕被他用髮帶綁過，留著漂亮的傷痕，如今這幾日便好的差不多了。

「本君不是教過你，往生訣第一重不是這般用的……」那人冷淡又帶著病態的聲音從沈雲耳尖倏忽出現，他渾身一僵頓時忘了掙扎。

對方冷淡地開口，「你便學成這般模樣？」

話音未落，對方的靈訣再次襲擊而來，這次他衣帶被靈氣直接割破，沈雲想動用往生訣卻被捏住指尖，對方沒有多少留情地淡淡評價道，「本君也不曾教過你，要對敵人留情！」

「若是此刻不是本君，而是來殺你的刺客……阿雲豈不是乖乖就被殺了？」他微涼的指尖撫摸過少年的下巴。

沈雲怕的渾身發抖，半餉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師尊身上的血腥味很濃，只是微微接觸，便能叫人心裡反胃。

南彌借著月光看著手中害怕的沈雲，忽然鬆開指尖，被自己逼在牆角，他身上的衣帶特地被自己弄斷，此刻衣裳鬆散著，他便只能狼狽地拉住外袍。

「為師也記得，要教阿雲懂正禮、正衣冠吧？如今這副斷了衣帶的模樣……是特地在勾著誰？」熱氣灑在沈雲的耳邊，他便紅了耳朵，往後縮了縮。

「分、分明……是……是你割的……」沈雲斷斷續續地道，他很高興南彌能恢復一些記憶，可叫沈雲覺得如今的他更加危險了幾分。

他想伸手把眼上的黑布扯下來，那人卻按著他的指尖，道，「別摘……為師怕會對你心軟。」

他失憶后見到沈雲的淚，還是會心軟幾分。

「滾開！」少年蒼白著嘴唇，半餉才吐出這兩個字。

南彌俯身湊近少年的唇邊，一手捏著他的腰，將人攘在懷裡，「阿雲……我是誰？」

沈雲被他壓在牆角，他只覺得這空間小得叫人覺得窒息。是誰？

對方修長的手指掐在他白皙的脖頸上。

沈雲缺氧地掙扎，面色痛楚。

——他真的會被師尊掐死！

這個認知叫沈雲背脊發涼，連衣帶都握不住，雙手只能無力地掰著脖間的大手。

好痛苦。

對方卻在他瀕死的時候突然鬆開，沈雲顧不上對方要做什麼。

他只知道大口呼吸著。

很快只能無力地被他捏著下巴親吻。

身上的人力氣大到彷彿要將他揉進身體里去。

「嗚……」沈雲嗚咽一聲，不敢再反抗。

或許是見少年總算乖了很多，南彌將他從黑暗的衚衕抱到了溫軟的床上。

「反正既然誰都能碰你，那就叫本君也碰碰可好？」

沈雲看不清，身上的感受便會被無限放大。

衣口大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來，他身上還有前幾日留下的痕迹，如今又再次被新的痕迹覆蓋住。

沈雲唇角被男人咬出血來，聞言渾身顫了一下，「別……唔……別這樣！」

可話音未落，身上人溫聲道。

「宗門大比上俊傑許多，為師憐愛阿雲，與你共修，助你奪魁……阿雲記得要乖……」

他金色的眸子露出點點冷淡，壓在少年身上，「你要選本君。知道了嗎？！」

他彷彿情人間的呢喃。

沈雲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我若說不呢？！」

「上君大人可別忘了，是誰說不要的、嫌髒的……」

沈雲哼笑一聲，淚打濕了眼布，他抬著下巴，拽著身上人的衣領，「你有本事，就掐死我啊！」

南彌是第一次見到沈雲如此瘋地抵抗自己，他一時束手無策，俯身摟著懷裡抽噎的少年。

半餉，見他哭的可憐，輕輕一下一下拍著對方的背脊。

「阿雲……別哭了。」

「你明日還有比試，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