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吹著海風，看著還如往日平靜的城市，他眼中那一幕幕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要是一直都是如此，那該多好」

「您說什麼？」

指導員回頭問道。

「沒事」，姜笙擺了擺手。

緬懷可以有，但是明天依舊會來。

走下巡邏艇，看著面前的幾個人，讓姜笙皺起了眉頭。

「長官好！這次行動，由我們陪同您一起前往！」

為首的一人看上去歲數不大，估計只有二十歲，臉上的稚氣都沒有完全消失，卻背著厚重的裝備，一臉興奮的行著軍禮。

他的身後，一男一女，都是跟他一樣，年紀輕輕的。

「他們非得去嗎？」

姜笙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指導員。

「對，都是方軍長安排的，怕您路上自己不安全」

姜笙嘆了口氣，看來那個方正根本不知道病毒暴發之後，人對於喪屍的恐懼。

讓這麼三個新兵跟著自己，哪怕回來的慢一些都是致命的。

「這一趟並不會很安靜，你確定？」

姜笙皺著眉，看著指導員那張平靜的臉。

「確定，就算是開車您自己也會疲憊，他們可以輪換著開」

指導員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不耐之色。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姜笙把著吉普車的門，直接躍了上去，「走吧，還看什麼」，說完他伸了個懶腰，竟然在後座睡了過去。

幾人一愣，走之前指導員又說了些什麼，不過姜笙可沒心情聽。

他只知道，後天就是集中爆發的時間，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吧。

「長官我們出發了啊」

「我叫馬馳，賓士的馳，他叫劉艷芳，他是白天波」

他說完，看姜笙沒有理會，幾人對視一眼撅了噘嘴，吉普車在街道快速疾馳，沒過一會就上了高速公路。

姜笙挺疑惑的，接人，部隊有很多戰機為什麼不能用，怕在居民區引起恐慌么，還是部隊的規矩太多了，這個審核那個審核的。

姜笙坐了起來，看著副駕駛端坐的馬馳，懟了懟他的後背。

「什麼位置了」

「報告長官，京沈高速」

「預計三個小時之後到達」

姜笙點了點頭，又窩了進去。

「長官您這麼年輕是怎麼到這個位置的」

「長官您有女朋友嗎，我打算退伍之後就回去結婚呢」

「就你？家裡有車有房嘛」，開著車的白天波打趣的問道。

「什麼？我老家好幾套房子呢」

說著馬馳有些驕傲的笑了笑。

「什麼人會看上你？」劉艷芳白了他一眼，言語中儘是不屑。

「切，我這麼英俊，再說了那可是我的青梅」

「就你這樣的，誰敢娶你，我家哪個賢惠著呢」

說著笑得更開心了，似乎讓他回憶起了那個人。

到達天津站點，甚至都沒有看到放下拉杆的收費人員。

都是幾個人下去，把拉杆抬起來，才過去的車。

「這一線城市...怎麼這麼安靜？」

馬馳看著寂靜的外環，別說車了，就連個人影都沒有。

向前行駛除了還在工作的紅綠燈和廣告牌的聲音。

過了段時間，越發接近市區的快速路上，歪七扭八的停著各種各樣的車，卻看不到任何人或者活物出現。

這才九月五號的下午。

「這怎麼回事？」，姜笙也是疑惑的打量著四周，按照他的記憶，這個時間段應該有不少軍隊巡防啊。

越是深入，城鎮內的街道越是混亂。

大量的車冒著黑煙與其他車輛撞在一起，燒焦的屍體和沾滿血液的牆壁，都似乎在告訴他們，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停車...」

姜笙按在了開車的劉艷芳的肩膀，吉普車緩緩站穩了腳步。

三個新兵整理好身上的裝備，一頭霧水的看著姜笙。

「還有多遠」

姜笙看著樓宇之間，眼中閃過一絲謹慎。

馬馳看了看手中的gps，「長官，還有十公里才能到達。」

「我們步行過去」，姜笙抽出吉普車后的一把刺刀，揣在了腰后。

幾人把車子推到主路上，竟默契的點了點頭，誰都沒有講話。

姜笙在前，他身後的三人端著步槍緊緊跟著。

這一路上，風吹不停，肉被燒焦的氣味伴隨著他們的鼻腔，街道寂靜的讓人害怕，時不時發出聲音的廣告牌，讓他們的精神都緊繃到了極限。

咚咚！！

「兵哥哥救救我們！」

一個櫥窗后，幾個身穿制服女孩的敲打，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姜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警惕的看著四周，發現沒有任何喪屍出現才慢慢走了過去。

他看向女人的身後，那緊閉的房門引起了姜笙的注意。

這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個體店，看櫥窗上的貼紙就能知道是售賣甜點的。

幾個人從後面繞了過去，姜笙推開門卻空無一物，眼中的疑惑還未消散。

剛剛探進頭，就看到一個已經喪屍化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啃食著一個殘缺的身體。

快步上去，抽出刺刀一氣呵成，刺刀抽出，那女喪屍頭顱被豁開一個大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可心中的疑惑並未消散半分，他不禁自問：「為什麼？七號才會集中爆發的病毒，這裡為什麼已經發生了？」

「為什麼方正沒有得到消息，為什麼第二基地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帶著疑惑，幾人撞開了廚房的門。

不出所料的空無一物，敲了敲廚房連接大廳的玻璃，那幾個女孩子才小跑過來打開了門。

「兵哥哥，求求您帶我們走吧」

幾個女孩明顯已經驚嚇過度，瞳孔都在顫抖。

安撫好她們的情緒之後，姜笙也把疑問說了出來。

「什麼？昨天？」

姜笙一怔，「蚊子！」

「為什麼這個時間段，會有實驗室投放幾百萬隻蚊子出來！」

一個女孩，解釋道：「說是，一群已經絕育的蚊子，是要給城市消滅蚊子用的」

馬馳幾人也是有些后怕的看了看周圍，發現別說蚊子了，連一根蚊子翅膀都沒有。

「這麼說，防護的軍隊也在一瞬間就被淹沒了...」

「這是這麼簡單么...」

姜笙有些不信，可是這些女孩肯定不知道，這裡面深層次的原因。

留下了劉艷芳和白天波在這裡，畢竟還要接人回去，就算死了也要帶回去。

一個小時后，二人來到了小區的外面。

這裡更加安靜，不像是小區，更像是墓地。

天色漸暗，二人摸了進去。

卻沒有注意到，一隻蚊子悄無聲息的趴在了馬馳肩上。

「長官，你有沒有覺得很熱...」

馬馳難受的撐開了領口，就跟喘不上氣似的，一張臉憋的通紅。

姜笙沒有理他，畢竟這一路上馬馳的話太密了。

十一棟三單元，二樓。

樓道很安靜，姜笙透過縫隙看了看樓上確定沒有任何動靜之後，敲了敲目的地的房門。

咚咚咚。

沒有任何回應。

咚咚咚。

還是如此。

可幾聲嘶吼讓二人的目光同時向上掃了上去。

數只喪屍，瘋了一樣沖了下來，它們擁擠在一起在這樓道之中卡著牆壁，口中滴落著渾濁的液體。

一雙眼貪婪的看著二人。

「卧槽！」

馬馳驚叫一聲，舉起手中的步槍，咔嚓一聲上了膛。

沒等姜笙說話，他的槍聲就在耳旁開始呼嘯。

震耳欲聾的迴音，在這擁擠的樓道之中炸響，槍口如同一條火蛇瘋狂的吐著子彈。

等槍口冒起白煙，姜笙抽出刺刀沖了上去。

「去把樓下的大門關上！」

馬馳這才在恐懼之中回過神來，連忙跑了下去。

幾分鐘后，馬馳看著一地的屍體，再看向姜笙眼中儘是崇拜之色。

「帶塑膠炸彈了么，把這個門破開」

姜笙擦了擦刀上血跡，有些不耐煩。

畢竟馬馳這種行為，絕對會引來大量的喪屍，他倒無所謂，主要是要帶走的人要是出了意外，那麼基地中的父母...

叮~

轟隆隆！

塑膠炸彈轟然爆碎，將整個防盜門推進了房間。

姜笙捂著鼻子，慢慢走了進去，卻不知身後的馬馳的頭不自知的顫抖了起來。

走進房間，空無一人，只看到陽台有一道深邃發暗的血跡。伸出頭向外看去。

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屍體赫然趴在草叢之中。

她的身軀已經不完整，頭顱已經消失，說明已經被喪屍啃食過了。

四下瞅了瞅，卻不見女孩的影子，讓姜笙產生疑惑。

走回房間，來到了一間滿眼粉色的屋子。

衣櫃像是有什麼動靜，姜笙走了過去。

打開衣櫃，就看到一個粉色頭髮的女童蹲在那裡，長長的頭髮將她小小的身軀整個蓋住。

嬌小的身體還有一些顫抖，嘴裡念叨著什麼，細細一聽，讓姜笙忍不住深吸口氣，鼻尖泛起了一層酸意。

「我是一隻蘑菇，媽媽說妖怪不吃素，妖怪不吃蘑菇，媽媽去趕跑妖怪，小年唸變成蘑菇就沒事了」

「小年唸是蘑菇，媽媽說，蘑菇...」

「小年唸是蘑菇...妖怪不喜歡蘑菇...」

「媽媽說....」

他伸出手，剛觸碰到女孩的身體，就看到她顫抖的身軀又顫了幾下。

帶著哭腔還在說著那些話。

姜笙蹲了下去，用手撥開了她的長發，露出來那張精緻的臉。

「年唸，我來接你了」

豆大的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瞳孔已經接近潰散，雖然身軀恐懼的還在顫抖，依舊一動不動的蹲在那裡。

嘴裡還在重複著那些話...

忽然姜笙站了起來，看向房間外。

一個箭步瞬間沖了出去，左手如鐵鉗一般扣住了馬馳的脖子，將他牢牢的按在牆上。

「什麼時候？你受傷了嗎？」

而馬馳的眼中閃爍著對未知的恐懼，他看著姜笙嘴唇顫抖。

「長官...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好餓...」

「我好餓啊...」

「我想回家...我該回家了...」

「秀梅，等我回家...你放開我，我吃飽了我就回家...我就能回家了...」

姜笙不忍的閉上雙眼，深吸口氣言語中儘是無奈，「回家吧...」

咔嚓！

左手發力，馬馳的脖頸瞬間扭斷。

抱起方年唸，在他的懷裡她似乎脫力的睡了過去，只是個孩子，為什麼要經歷這些...

「為什麼...不一樣了？」

姜笙看著天空，他不明白這一切應該發生在幾天後，為什麼會這樣，蚊子么，只是民眾看到的吧。

可是他不想多管，父母已經安全，自己完成任務就好了。

嘶~~

腰間的對講機忽然發出聲音。

「長官！是屍潮！我們把蛋糕店防護好了！您跟馬馳先不要回來！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