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計劃之外
「呃……」
一片昏暗中，克洛維睜開雙眼。
「這裡是哪？」
克洛維想坐起身來，剛一挪動身體，撕裂般的疼痛就迫使他放棄動作，老老實實地躺了下去。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牆壁，就連所躺的床鋪也是那麼陌生。
克洛維討厭這種從陌生環境中醒來的感覺。
「嘖嘖嘖。」
克洛維舔了舔舌頭，嘴巴里乾燥地像塞滿了石灰，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我到底睡了多長時間？」
饑渴交加的克洛維開始懷疑人生，扭頭看到牆角堆放著一堆沾滿血漬的布條，自己的衣物也被褪去，裸露在空氣中的傷口已經結痂。
嘆了口氣，克洛維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回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
「這邊。」
克洛維有氣無力地指向一個幽長的巷子。
魯伯特頂了頂，將克洛維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就往巷子里走去。
身後的地面上，兩人的腳步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克洛維表情猙獰，走路的動作撕開了遍布的傷口，鮮血又溢了出來。
魯伯特同樣也不好過，左臂垂在一邊，不斷滴下鮮血。
精神亢奮的餘溫已經消失，克洛維現在只覺得渾身冰冷，呼吸困難，頭暈眼花，看不清道路，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
兩人身後，激烈的戰鬥仍在繼續，雅各布和馬歇爾不斷交戰在一起，雅各布與馬歇爾纏鬥的同時還不忘阻擋衛軍追擊的腳步。
魯伯特攙扶著克洛維穿過街道，艱難地朝著巷子走去。
「嘿嘿嘿……」
巷子里傳出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
魯伯特頓覺不妙，立刻調頭，轉過身，一個令人厭惡的身影閃至身前。
是哈里森！
「我真聰明，不是嗎？」
只見哈里森臉色蒼白，嘴角也有血液滴下，模樣虛弱，卻滿臉扭曲的笑容。
哈里森此時的傷勢也頗為嚴重，這幅衰老的身軀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魯伯特沒有遲疑，立刻又轉過身來，架住克洛維就往巷子里衝去。
不管如何，要帶著克洛維逃出去！
魯伯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就像雅各布說的那樣，頭也不回，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去死吧！哈哈哈哈……」
身後掠起一陣腥風，魯伯特依然沒有回頭。
哈里森圓睜的眼睛中充斥著復仇的快感，興奮到忍不住顫抖，咧嘴狂笑著沖向兩人，他要掏出面前之人的內臟，沐浴他們的鮮血……
突然，空中疾速飛來一個不起眼的黑點……
噌！
身後扭曲的笑聲消失不見，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
魯伯特眼窩深陷，眼眶發黑，面色慘白，頭也不回，和克洛維消失在了幽巷之中。
街道一旁的牆壁上，哈里森翻起了白眼，張大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四肢懸空，耷拉在一邊，肩膀上赫然被一把黑色鑄鐵貫穿，死死地釘在牆上。
……
「嗯……」
克洛維只能回想起一些模糊的畫面，再往後就只剩下些渾渾噩噩。
咯吱。
房門被推開，魯伯特走了進來。
「你醒了？」
覺得問得有些多餘，魯伯特兩步走到床邊，放下盛滿清水的水壺。
魯伯特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衣服上還有戰鬥留下的痕迹，
左手小臂纏滿布條，垂在一邊，看上去受傷嚴重。
「這是哪兒。」看到魯伯特出現，克洛維也放下心來。
魯伯特扶著克洛維坐起身來，遞過水杯。
「這裡是荒城，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緊閉的窗戶外，已是黃昏。
荒城處於貝克蘭德最外圍，是廢棄的城區，在這裡已經能看到農田和牧場了，這裡許多空置的房屋，克洛維現在就在一間舊柴房裡。
克洛維大口地喝著清水，清涼的水流順著喉嚨流入這幅乾燥的軀體之中。
「呼……」
克洛維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巴。
「不知道雅各布大叔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克洛維擔心起來。
「雅各布不會有事的。」
魯伯特安慰克洛維：「現在擔心也沒有用，等到你恢復以後，我們再去找他們。」
克洛維嘗試抬動雙腿，劇烈的疼痛隨即傳來，只好點了點頭。
回想起雅各布大叔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克洛維略微心安。轉念想到伊洛德伯爵和那個神秘的學者，心又沉了下來。
「希望大叔能平安無事吧……」
……
學者的血腥地窖中，學者有些焦躁的走來走去。
伊洛德伯爵站在一旁表情凝重。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那個攪亂計劃的男人到底是誰？」
學者已經得知了自己離開之後發生的事，克洛維死而復生，神秘強者出現迎戰馬歇爾主教，救走了那兩個本要殺死的目標，還將哈里森打到瀕死。
「馬歇爾說是克洛維身邊的人，說你的馬夫應該也認識，來歷不明，一年多前才出現在貝克蘭德。」
伊洛德伯爵想起馬歇爾身上的傷痕，心裡緊張起來，沒想到那小子身邊還有這等強者，而且被他們逃走了。
「切斯特先生，克洛維和他身邊的人貌似受了十分嚴重的傷，一定還沒有離開貝克蘭德，這是個消除隱患的機會。」
「儀式的材料已經開始準備了，這個節骨眼上我不希望發生什麼意外。」
學者拒絕了伊洛德伯爵的提議，事實上學者並不畏懼救走克洛維的傢伙，他擔心的是繼續引起騷動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材料準備的怎麼樣了？」學者問道。
「大部分已經準備好了，一些特殊材料，商會還需要一點時間。」
學者鎖緊眉頭，開口說道：「讓他們儘快準備，還有那些靈魂素材，不必再強求，讓馬歇爾去準備就行。」
學者並不是沒有想過違反和安格瑪侯爵之間的約定，但安格瑪和馬歇爾知道自己的身份，難保會有什麼後手。
「該死的王國騎士！」
學者忍不住罵道，甚至有點後悔在伊斯霍姆隨手殺死那兩個不長眼的傢伙了，導致自己在貝克蘭德也得畏手畏腳。
也許不應該幫伊洛德伯爵這個忙……
突然，牆上被囚禁的狄克動了一下，發出微弱的聲音，彷彿要恢復意識。
思緒被打斷，學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呃……啊啊……」
沉睡中的狄克發出痛苦的哀嚎，渾身肌肉收縮，被束縛四肢不斷抽搐。皮膚表面的毛孔中滲透出粉紅色的血霧，緊閉的眼角也流下血痕。
血液在流失的同時也帶走了狄克的生機，沒過一會，狄克便停止了掙扎，整個人像是一塊風乾的肉乾，蒼白的皮膚下遍布著烏黑乾癟的血管脈絡，如蛛網般遍布全身。
「切斯特先生……」
看到這一幕，伊洛德伯爵忍不住出聲，提醒狄克還不能死。
學者沒有理會，托著手中的血球，一臉陰沉，通過一道連接兩人的血線，學者好像在監測著什麼。
就當伊洛德伯爵已經在考慮失去狄克后應該怎麼辦時，學者手中的血球突然化作一道道絲線，如同蠕蟲一般又鑽進了狄克體內。
血管開始充盈，血肉重新隆起，只是這個過程中，狄克表現得好像更加痛苦，不斷悲鳴著，綳直雙腿，膚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顏色。
血液重新注入后，狄克穩定下來。
伊洛德伯爵也鬆了一口氣，他們不必再去尋找替代品了。
「嗯？」
伊洛德抬頭，發現學者仍然在盯著狄克。
伊洛德的內心突然有些動搖，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恐懼，只見學者的眼睛中發出一股攝人的紅光，臉上充斥著病態的紅暈。
鮮血再次升起。
瀰漫著血腥味的地窖中，充斥著絕望和痛苦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