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庇護之地

第26章 庇護之地

在來到萬和軍的駐地后,鄧昌終於意識到,萬和軍絕非之前的那些烏合之眾,他們和他們的盟友,真的有撼動這個強大帝國的杠和桿!

此時此刻,鄧昌和那些剛加入萬和軍的新兵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三位用石塊組成身體的石膚人,就像是白天見到了鬼。

「怎麼樣,很難相信石膚人現在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吧?」在一旁的張中微笑著欣賞鄧昌驚愕的表情。

「在我親眼看到之前,就一直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這樣的生命存在。他們和木靈人不同,大不相同,甚至和這個世界的生靈都沒有一點共同之處。」鄧昌說,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一位正在與同伴交談的石膚人,組成他們五官的石塊,看上去是那般堅硬,卻又能活靈活現地展現他們的表情,這是多麼不可思議。

一名石膚人顯然是感受到了鄧昌的目光,向他的方向走來,身高馬大的石頭巨人立即帶給鄧昌一種難以表述的壓迫感,似乎石膚人稍微一個不留神,就能將他給踩死或者撞死,這讓鄧昌屏著呼吸,心臟都快從胸膛中跳出來了。

「你好啊,鄧昌。這麼說,你也親眼見證了不亡者哈霍格的蘇醒,見證了大宗長殉道者努爾米爾偉大預言的靈驗。」眼前的這名石膚人開后說道,他雖然聲音洪亮,但卻很友好,這讓鄧昌緊張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對,我也萬萬沒有想到,與我們同行的那個木靈人,他的寄體中住著不亡者的靈魂。那個男孩叫他木木,可……這太神奇了。」鄧昌想到這些事情仍然讓他嘴裡發乾,在來到萬和軍駐地之後,鄧昌只好把讓自己流落到此番境界的故事如實告訴了張中的長官,那長官立即覺得非同小可,就繼續向上彙報,沒想到對此最感趣的,是面前的石膚人。張中告訴他,這幾個石膚人只是作為石膚族的聯絡員來幫助他們的,他們有上萬名驍勇善戰,還精通魔法的石膚族盟友!

「快說說當時的情景,不亡者厲害嗎?」另外兩名石膚人也湊了上來,其中一名有些期待地問。

「非常厲害,當時我都嚇傻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短短几十秒,那些官兵就全完蛋了。」鄧昌有些局促地說,他平時自認為表述能力還不錯,但現在就像一個向老師承認錯誤的學生一樣用詞匱乏。

聽到鄧昌這樣說,石膚人們都高興壞了,其中一位說:「沒能參加那次行動,是我們的遺憾,我們的使命就是在這裡幫助我們的萬和軍盟友。」

「所以說,那些峽溝地鼠,我是說真正的峽溝地鼠,是你們的偽裝?」鄧昌如夢初醒地問。

「是的,巨石精華運轉出的魔法能量能幫助我們完成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名石膚人自豪地說。

鄧昌的腦袋還在飛快運轉,他還是無法在一時間消化這麼多離奇的事情,他幾次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這樣太神奇了,你們在這個世界就這樣隱匿了上千年之久?」

「傻眼了吧?那我就告訴你,單靠著打扮成峽溝地鼠是遠遠不夠的,我們偉大的先祖大宗長殉道者努爾米爾為我們打造了一個庇護所。」一名石膚人驕傲地說。

「就像是你們現在用魔法,將萬和軍的主力部隊隱藏在了……這個山洞中?」鄧昌仍然記得他踏入這個山洞前的疑慮和進入這個山洞以後的震撼,在寒水城遇到了萬和軍抓壯丁后,張中就帶著他往城外走,鄧昌覺得這樣不奇怪,其實把主力軍駐紮在城外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當他們來到離城市不遠不近的一個山洞的時候,鄧昌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但當他懷著忐忑的心情穿過這個山洞后,眼前的一切徹底又讓他大吃一驚。山洞內,盡像是藏著另外一個世界!裝備精良的萬和軍成隊列在練兵,數量起碼有幾萬人。還有負責後勤補給的士兵們,數十名士兵搭著梯子用長劍切著一段像黃瓜一樣的巨大蔬菜!

「其實,這個庇護所也是我們大宗長殉道者努爾米爾打造的,距離現在也有千年之久了,大宗長殉道者努爾米爾害怕有一天我們常駐的那個庇護所被泄露,所以打造了這個備用庇護所。而我們,會時不時維護這個庇護所的魔法能量。現在,已經沒有石膚人還能運用那麼強大的法術了。甚至我們現任宗長努爾南科也不行。」一位石膚人說。

「真可惜啊,像殉道者努爾米爾這樣偉大的法師,我們石膚族每隔幾千年才會出現一位。」另一位石膚人說。

「哎,你說,木靈人不亡者哈霍格是不是有能力打造出類似這樣的庇護所?」第一位石膚人饒有興趣地問他的同伴。

「我猜可以,木靈人的魔法境界總是要比石膚人的高一點,有一說一,事實也是如此。」剩下的那名石膚人抓緊加入了這個話題的討論。

「看你們這幫目光短淺的,等打贏答應了這場戰爭,還需要什麼庇護所?」這位石膚人振奮地說,他是這個話題的發起者也是終結者,不過這句話立即得到了他同伴們的認同。

「不過,這麼多人類軍隊藏在這一個地方,你們是怎麼保證不出叛徒的?哪怕有一人反水,皇宮不就知道了這個庇護所的存在了嗎?」鄧昌百思不得其解地問,身旁的張中呵的一聲笑出了聲,然後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

這三名石膚人看著鄧昌,然後一下也都笑了,一位石膚人說:「問的好,不愧是不亡者身邊的人,考慮就是周到,那我們開始工作吧。」

張中立即大喊道:「新來的,在這裡集合,排三排!」

那些新來的壯丁在一臉疑惑中,在張中的叫罵聲中,在對石膚人的恐懼中,終於老老實實地排成了三排。

鄧昌在第一排的第一位,他看見面前的石膚人表情嚴肅了起來,一顆圓潤剔透的石頭隨著他手在空氣中複雜地舞動,從他腰間的口袋漂浮在了胸前,逐漸散發出銀色的光輝。突然,石膚人指向鄧昌的腦袋,鄧昌頭嗡的一下,整個世界一片空白。接著,他感覺到似乎是有條蟲在他的腦海中拚命地鑽,不是很疼,卻出奇地癢,其他壯丁見狀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怕什麼,還沒上戰場就一個個嚇得熊樣,再不站好老子砍了你們。」張中大聲呵斥,那些壯丁又嚇得趕忙排好隊列。

鄧昌不自覺的抱著頭蹲了下來,他使勁地撓自己的頭。但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所有不適的感覺消失了。鄧昌站起來,看到那三個石膚人又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笑,對於鄧昌來說,無論這「石頭笑容」到底包含什麼含義,都令他感到詭異與不安。

「再試試,看你能不能把這裡的秘密說出去。」一位石膚人對鄧昌說。

鄧昌愣在原地,就像是聽了一句完全不懂的外語一樣。

「鄧昌啊,你就按照他說的做,來,」張中扭過鄧昌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那麼現在我是當今的皇帝,你把萬和軍的位置告訴我,我就賞你一萬枚金幣,來,試試看。」

鄧昌思索了一下,只好照做,他想從自己被抓壯丁說起,回憶是如此清晰,思緒也是一如既往地縝密,他甚至在腦海中已經組織好了語言,但確無論如何都無法開口,就像是嘴被封住了一般。

「說啊,說啊,加油,說出來就有一萬枚金幣!」張中看著他,用言語刺激著他。

鄧昌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啞巴。嘴巴像是叛變了自己的大腦,無論如何都不聽從指揮。鄧昌心裡又氣又急,但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他終於想嘗試說點別的,看看是不是能說出口。

「我說不出來,我的嘴不聽使喚!」鄧昌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僅僅是一句話,讓他汗如雨下。

「哎,這就對了嘛,這就是石膚人的守秘魔法。不過你放心啊,你說其他話是完全不受影響的,心智也不受影響,你還是你。當然啦,文字表達或是外國話表達也是如此,僅僅是這個秘密受影響,魔法就是這麼神奇,它遵循的可不是我們所認為的道理。」張中大喊著說,他這些話不光是說給鄧昌,也說給那些新的壯丁。

壯丁們面面相覷,又害怕又新奇。

「真是……神奇。」鄧昌有些艱難地說,他顯然還沒完全適應這種奇怪的感覺。張中一把將鄧昌拉出隊列,石膚人們開始給下面的壯丁施展同樣的魔法,那些壯丁雖然顫抖著身體,但是都不敢逃走。

這時,有一位士兵跑到了張中的面前,先是對張中敬了個軍禮,然後對他說:「劉將軍想要見鄧昌。」

張中點點頭,那名士兵就離開了,他對鄧昌說:「來吧,我們可不會把你當普通士兵用,來見見我們的老大。」

鄧昌跟著張中從行軍帳篷中出來,在炙熱的太陽下,依舊是成隊列練兵的士兵,他們穿著銀色粗布軍裝,護具只有頭盔,監督他們的軍官配有像張中這樣全套的板甲。按照兵種的不同,他們有持全身盾的、持單手圓盾另一隻手拿單手劍的、有拿長矛的、當然也有弓箭手和連弩手,甚至他們還搞到了投石機和攻城巨弩。鄧昌不懂兵法,但還是能看出他們在演練一些陣法,站在後方瞭望塔上的旗手每打出一個旗語,下面的士兵就忙亂的開始布置新的方陣。

「所以,萬和軍在寒水城轉悠的那些三三兩兩的士兵,只是用來迷惑大國督的?」鄧昌問。

「當然,其實皇帝不省人事,簡直就是不再拖累大國督的後腿,皇帝清醒的時候,大國督又要理國事,還得處處聽從皇帝的意見,那才叫累。」張中也看著熱火朝天的士兵們說。

「是,大國督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的。」鄧昌很高興張中沒有把之前的恩怨帶到這裡,於是他也就不再提及。

也許是單調的讓他有些疲倦了,鄧昌的目光越過了如同海浪般洶湧的士兵,看到了遠方參天的植物,心中又是一陣狂風暴雨!「天啊,這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地方,魔法蘊含著怎樣不可思議的力量!」

鄧昌的反應讓張中開懷大笑,他似乎等這一刻很久了,他故作玄虛地說:「仔細看看,看看這裡是哪?」

鄧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仰著頭仔細觀察那些植物,支支吾吾地說:「形狀像是草,但哪有那麼大的草啊……」

「有點意思了,你反應算快的。」張中依舊笑著說。

突然,鄧昌想起了那一小截像是黃瓜的巨大蔬菜。「我們變小了!」他脫口而出。

「不愧是凱·文西的左膀右臂,你是我見過反應最快的!」張中鼓著掌笑著說。

「天啊,魔法,還有什麼是不可能嗎?」鄧昌吟唱般地自言自語道。

又走了一小截路,張中帶鄧昌來到了劉將軍的行軍帳篷前,讓鄧昌吃驚的是,劉將軍的帳篷和他一路上看到的帳篷一樣簡陋。

「你站門口等會啊,我先去彙報一下。」張中說,鄧昌點了點頭,張中就轉進了帳篷。

不一會,就聽見帳篷內傳來張中喊他的聲音:「進來吧!」

出乎意料,劉將軍看上去並沒有想象中的威猛,甚至看上去不像個軍人。他個子很高,但瘦的顴骨都凸起的很明顯,他僅僅抬頭看了鄧昌一眼,就又將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那本書上。但僅僅這一眼,就讓鄧昌脊背發涼,他那同樣從消瘦面頰中凸顯出來的眼睛,竟如此有穿透力與殺傷力。

「有小道消息說,皇帝可能早都死了個屁的了,只是現在皇宮也內憂外患,唯一能繼承皇位的秦城皇子又難以鎮住已經很脆弱的五國聯盟,更何況還有我們煩著他們。所以啊,皇帝駕崩的事情就被大國督壓住了,你對這事怎麼看?」劉將軍開門見山地問。

鄧昌當然知道這是對他的考驗,如果一定要加入他們,他寧可成為軍官或者討個什麼重要職位。於是他立即組織好了自己的答案說道:「依我看大國督不敢這樣做,皇帝駕崩,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其餘四國的國君現在各懷鬼胎,如果大國督這樣做豈不是留給他們一個欺君與叛國的把柄,怕是最後非但不能全身而退,還得死無全屍。」

劉將軍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然後繼續問道:「皇帝是活不久了,這個世人皆知。我們早晚要拿下龍息城,那你覺得是等皇帝駕崩后,五國開始分裂,在混戰中打他個措手不及好。還是在這之前主動出擊更好。」

「如果我們和我們的盟友有足夠的力量,在五國分裂之前主動出擊為最好!五國從不向弱者臣服,混亂的局面一旦打開,戰火就不會輕易停息,就像五國統一之前那樣,百姓流離失所,大地都為之哭泣。當年秦政皇帝就是楷模,展現出您強大的力量與勇氣,展現出您過人的智慧與毅力,讓五國臣服於您,您也能得到一個完整的五國。」鄧昌有些慷慨地說,他也沒想到,原來自己還會有些政治天賦。

「看來商場和戰場確實是有共通之處的,且不談論你分析的正確與否,你有你自己的見解且邏輯清晰,這一點就超過絕大多數人了。」劉將軍平靜地說,他終於合上了書,用他那冷峻的眼神在鄧昌身上掃來掃去,雖然他說著誇獎的話,可這眼神仍讓鄧昌如坐針氈。

「過獎,過獎。」鄧昌趕忙謙虛道。

「不過,」劉將軍提高嗓門僅僅說了兩個字,就讓鄧昌心裡一震,他的氣場和凱·文西完全不同,讓鄧昌沒說一個字都像是如履薄冰,劉將軍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凱·文西是你的東家,更是培養你的恩人。你沒有感恩戴德,卻與大國督密謀除掉你的恩人,狼心狗肺之人!即使你才高八斗,我也沒辦法重用你。」

鄧昌的嗓子被胸口湧上的烈焰灼燒,他不傻,所以他並沒有向誰說過與大國督密謀的這一部分,但既然劉將軍能如此清晰的知道真相,就一定不是空穴來風。難以置信,這麼說大國督的身邊有他安排的探子,又或者是石膚人那神奇的魔法?鄧昌停止胡思亂想,他想要辯解什麼,卻覺得在這樣的事情面前,說什麼都是徒勞。張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劉將軍將椅子后移,雙腳蹺在擺著沙盤地圖的桌子之上,繼續用那毒辣的眼神掃視鄧昌。一種令人窒息的氛圍在這個帳篷內醞釀。張中不安地扣著自己的手指頭,偷偷瞄一眼劉將軍,又偷偷瞄一眼鄧昌,他思忖自己是否出去要比較好一點,試探性地挪挪腳,最終還是留在了原地。

「石膚人的魔法不是萬能的,人的內心依舊像這個世界一樣廣袤無際且變化莫測,所以,鄧昌,你會願意效忠於我嗎?發自內心的那種。」劉將軍終於開口,沉重的聲音砸入鄧昌的內心。

「願意!」鄧昌幾乎脫口而出。

劉將軍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下頭說:「不用那麼急回答我的這個問題,你甚至都沒有仔細思考。」

「願意。」鄧昌依舊肯定地說。

「為什麼,我要比凱·文西強?」劉將軍尖銳地問。

「我毫無選擇。」鄧昌選擇用坦誠打破疑慮。

劉將軍點了點頭,他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隨後他說:「先做我的顧問吧,雖然我不常需要顧問,但多個不同的意見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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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古伊蒙大陸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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