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進軍

石膚人們在今天終於要離開井漓了，他們每一個人都異常亢奮，按照計劃，他們將在七天後與萬和軍匯合，向龍息城發動總攻。

石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始向進出井漓的那個山洞前行，為了避免過多的騷亂，他們已經將自己易容成狹溝地鼠的模樣。不亡者和宗長努爾南科還有石林軍的指揮官並排在隊伍的最前方，上次因為不亡者的蘇醒，李一武等人類還是沒能走出井漓，在這幾天中，他和努爾桑的關係居然完全緩和了，甚至現在相處的還非常融洽。努爾桑消失的手被不亡者用魔法修復了，他高興極了，甚至把這當作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李一武發現，努爾桑和所有石膚人一樣，雖然很心急的想要重新在這個世界擁有一席之地，但他們還是很善良，性格方面向來都是直來直往。儘管他們曾被這個世界無情地傷害，但他們仍然義無反顧地熱愛著這個世界。珍視每一個生命，更珍視在生命中出現的情誼。現在，努爾桑陪著他們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他左看看右望望，李一武知道，他們渴望離開這裡，但真正到了要離開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舍。

再次穿越那個神奇的山洞，與上次的感覺截然相反，山洞從空曠逐漸變得矮小，尤其有這麼多人同時通過它，就顯得更加擁擠了。

當李一武帶著吵吵走出山洞的時候，吵吵高興的一個勁的在附近狂跑，那個熟悉的世界回來了，蝴蝶們在野花之間來來回回，鳥群在遠方的天空一閃而過，就連平時最不起眼的路邊雜草現在看來都是那樣的親切。

「向那個方向走，不久就有一條小路，順著小路一直朝南，就是三水村。」努爾桑指著一個方向對凱·文西與金波說。

「謝謝你們的款待，也許我們會再見的。」凱·文西客氣道，金波跟著點頭。

努爾桑笑了笑說：「那我們就此別過吧，我的好朋友努爾比西現在在忙，否則他也一定會來向你們道別的。」

李一武也向這兩人道別，他們揮揮手，就朝著三水村的方向走去。最終，石膚人們還是沒有向這三位來過井漓的人類釋放遺忘咒語，可能是出於信任，但更有可能是已經沒有必要了。石膚人們為他倆準備了一些食物，甚至還找來了幾枚金幣，可以說已經仁至義盡了。李一武對他們的戰爭毫無興趣，甚至是抱有抵觸情緒，但努爾比西哀求他留下來，因為他們沒法安撫變成「木木形態」的不亡者，他們需要李一武，其實李一武也牽挂木木，所以李一武就答應努爾比西與他們同行。

石膚人們並不想引起太大的騷動，所以一直走小路朝龍息城的方向進發。石膚人們似乎有用不完的體力，走到黑夜降臨，都不需要休息，而李一武幾乎已經雙腿發軟了，吵吵喘著粗氣，有些委屈地看著李一武，顯然也希望休息一下。

努爾桑看到了他人類朋友的窘迫，索性把李一武背在了背上，李一武起初是很不好意思的，但當他實在邁不動腿的時候，就只好乖乖趴在努爾桑堅實有寬闊的脊背上，除了有些硬之外，一切都還好。吵吵這下心裡不平衡了，一直吱吱地哼唧著，努爾桑沒辦法，叫來了他的朋友努爾赤雨，他知道了情況后啥話都沒說，就將吵吵公主抱在了胸前，吵吵舒服的「嗚」了一聲，感激地看著努爾赤雨。即便是到了黑夜，行軍的隊伍仍未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石膚人不需要休息嗎？」李一武終於忍不住好奇用疲憊的聲音問。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只要有巨石精華支撐，我們的能精力就是無限的。」努爾桑說，語氣果然沒有一絲絲倦意。

李一武簡單的嗯了一聲，然後竟然就在努爾桑的脊背上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小時，當他被顛簸醒的時候，仍然在他寬闊的脊背上，也許是怕李一武的臉在努爾桑堅硬的背上磨傷，努爾桑竟不知從哪找到了一件衣服墊在他的臉下面。李一武心裡被暖流覆蓋，鼻子一酸，熱辣的眼淚從眼角滾落，在臉下的衣服上暈開。他就這樣，睡著了被顛醒，然後又很快睡著，直到天色漸漸泛起暖意。整晚，努爾桑沒有說一句怨言。

路上偶爾遇見一些村民，他們把村民嚇得連滾帶爬，可憐的村民哪裡見過這般場景，上萬名攜帶武器的狹溝地鼠浩浩蕩蕩地大進軍，說他們是攻城搶地的也不過分。石膚人們立即用魔法來控制場面，當一束藍光打到他們的腦袋上之後，這些村民就變得瞳孔渾濁，表情獃滯，就如同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樣，李一武難免有些擔心這些村民的狀況，他不安地看看努爾桑。

「沒事的，中了遺忘咒語的人類都是這樣，過一會就好了。」努爾桑大大咧咧地對他說。

果然，當石膚人大軍走遠，走在最後面的李一武看到這些村民又緩緩坐起來，若無其事的干起農活。

已經是長途跋涉的第二天，李一武在這天更早的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的疲倦，天都還沒黑，他甚至已經感知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吵吵喘著粗氣，也是如此。

「人類的體力真的是差勁啊。」努爾桑有些嘲諷地說，但他還是半蹲下去，讓李一武趴在他的背上。

李一武毫不客氣的再次享受了努爾桑寬大的脊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的體力在人類中算是不錯的了，這樣強度的行軍，就算是皇陵軍也吃不消。」

「好吧，朋友就是要照顧朋友，不是嗎？」努爾桑說。努爾赤雨也毫無怨言地抱起了吵吵，吵吵撒嬌似的在他懷裡哼唧了幾聲。

李一武沒有回應，但心裡的暖流再次澎湃。

沉默了很久，李一武突然開腔道：「對了，在我看來魔法如此強大，為什麼在千年前的戰爭中，木靈人和石膚人會輸給不會魔法的人類，僅僅是憑藉數量優勢？」

「是墨花粉，」努爾桑不假思索地說，「這種來自邪惡深淵的花粉能抑制魔法的產生，當這種花粉瀰漫在周圍空氣的時候，我們就與魔法世界斷開了聯繫，聽說這種感覺很糟糕，就像一個人突然變得又聾又啞，我們之間沒有人感受過這種感覺，這也是宗長教導我們的。」

李一武才想起來，他從看到的書籍中了解過墨花粉和它為人類勝利所立下的汗馬功勞，但當時的他只是把這些書當作消磨時間的小說來讀，時間久也就忘的一乾二淨。「可如果這種花粉就能讓你們失去魔法優勢，從前人類軍隊可以這麼做，現在也可以啊。」

「我們自然知道這一點，當我們石膚人還跟從前一樣傻呀？一來是墨花相當罕見，只生長在陰暗的洞穴之中，要收集到足夠多的量，也是極其困難的。二來上次人類與木靈人的戰爭中，人類幾乎消耗完了所有墨花的庫存，自信的人類認為不會有大的魔法戰爭了，也就沒有刻意去號召民眾收集這種植物，我們現在也有自己的情報收集咧，別以為只有人類才會玩陰的。人類總是很傲慢，也很健忘，不是嗎。這次，我們要打他個措手不及。」努爾桑說到這些，神奇和語氣又變得驕傲。

李一武抿抿嘴，說：「不錯啊，有樣學樣的。」

「對了，你的父母真的是在永夜之地的守備軍？」努爾桑為說出這句話似乎猶豫了很久，他也很後悔那天的衝動。

「那還有假，如果他們現在還活著，我現在也應該是一名永夜守備軍。」李一武有些驕傲地說。

「對不起啊，那天的話說重了。其實關於永夜之地的事情，-我也是故意氣你的。」努爾桑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李一武用微笑原諒了努爾桑，然後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其實，無論是萬和軍和我們都知道，永夜之地是碰不得的，即便是萬和軍推翻了秦世皇朝，也是如此。我們有過約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永夜之地的心思，更不會用永夜之地來威脅當局。」努爾桑真誠地說。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這幾天我就擔心這個，越來越多的人傲慢地認為關於永夜之地的一切都是秦世皇朝的杜撰，但這是錯的。如果那些惡魔出來，這個世界都會陷入苦難。」李一武鬆了一口氣。

「也許很多人類都忘了，在千年之前，我們曾並肩與夜魔族戰鬥，木靈人其實也有份。所以，我們怎麼會釋放出那樣的惡魔呢？」努爾桑看著遠方說。

對於和石膚人並肩作戰對抗夜魔族這件事情，李一武的印象里是模糊的，他似乎記得父母給他講過，當時英勇作戰的不止人類和龍族，但更具體的事物，他確實想不起來了。所以，他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以作為回應。

星星在不知不覺中布滿了天空，這支不斷前行的隊伍從天上往下看像是一條巨大的蟒蛇，它是那樣安靜，也是那樣迅捷。努爾桑堅實的背上響起了嘹亮的鼾聲，不一會兒，努爾赤雨懷中之物也像是要與這鼾聲一決高下似的響起了更洪亮的鼾聲，努爾赤雨聳聳肩，向努爾桑作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努爾桑笑了，用口語示意努爾赤雨小聲點，別擾了朋友們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