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小拖油瓶
清炒青豆配上熏肉的滋味甚是不錯，陸老頭的手藝一向很好，清楚的記著陸明喜歡的每樣食物。
離那場雨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中午的星羅城又回到了那熾熱的氣候，太陽如同火爐般籠罩在高空，公正的榨乾每個人身體的水分。
在店裡還稍微好上一點，有一陣陣的微風，白天的酒客也不算太多，誰也不願意在熾熱的天氣出門。
熱浪混雜著落櫻菊那濃烈的花香味在空氣中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波紋，擴散到每一個角落和縫隙。
陸明吃完飯後便坐在桌子前，喝著陸老頭煮的某種果茶，在井水裡冰鎮一下，喝起來很舒服。
果茶裡面可能含有些提神成分，炎熱睏倦的午後也沒有將他壓倒。帶著這微弱的興奮，手指輕輕的擊打著桌子，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街道里看不見什麼行人，陸明的腦袋不自覺的轉了起來，到不是思考些什麼特定的事物，只不過陸明沒什麼事可做，思考是打發時間的最好方式，無論思考些什麼。
尖銳難聽的鳥叫聲打斷了陸明的思緒，門外還是那該死的醜陋鳥類，發出刺耳的叫聲，活像皺巴巴的老鼠腦袋長在鳥身上。
遠處的熱浪里逐漸鑽出兩個人影，帶著濃烈的花香味，和那惹人清閑的吵鬧聲。
待到近處，陸明逐漸看清楚眼前的二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又吸溜吸溜的喝了兩口茶水。
「陸明哥哥」，嘈雜的聲音貫穿熱浪傳進了酒館，正躺在酒館前台躺椅上午睡的陸老頭身體動了兩下，被嘈雜的聲音吵醒。
「小明，你朋友來找你玩兒了，好好照顧人家」，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看見熟悉的二人，知會陸明一聲，隨後又換了個姿勢，閉上了眼睛。
「小涵好好玩兒哦，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我來接你」，依舊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話。不過女人今天身體可能不是太好，說話時還不時咳嗽兩聲，帶著些病態。
這種狀況已經不是一兩天了，從那天晚上被小女孩兒纏上，陸明就陷入了鬧心的生活，每天下午女孩兒總是準時被母親送過來，晚上被接走。
一整天清閑的時間就只有上午那短短的一會兒以及晚上的時光罷了。這種帶孩子的感受甚至比帶娃的父母更令人窒息，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打不得罵不得，整天還需要哄著，忍受煩人的吵鬧。
陸明一向討厭吵鬧的小孩子，女孩兒一開始還好，總是乖乖的，不吵不鬧，帶著一股骨子裡的自卑和怯懦，直到跟陸明相處熟了，就逐漸無法無天起來。
「陸明哥哥，陸明哥哥，今天我們去哪兒玩兒啊」，熱浪並沒有打消女孩兒的興緻，依舊是興沖沖的，跑到跟前，眼巴巴的盯著陸明手裡的茶水。
「啊～讓我想想」，陸明把身體的重量壓在椅子靠背上，聲音中充滿了慵懶，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等會兒再說吧，現在天氣熱」，陸明轉身拿了個茶杯，倒出一杯果茶，遞給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順手接過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托起茶杯，嘴唇咬住一邊茶杯的杯壁，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漏出那個小小的門牙缺口。
該死的天氣和吵鬧的孩子，也就只有果茶和躺椅能夠和我心意，維持一會兒珍貴的舒適，不過這舒適估計也回很快消散。
孩子真是個令人討厭的事物，人類是怎樣下定決心生個孩子的，又是怎樣強忍住把孩子丟掉的衝動的，他搞不明白。貓貓狗狗的幼崽可不會吵吵鬧鬧擾人清閑。
「陸明哥哥，我們去哪兒玩兒啊」，小女孩兒放下了喝完茶水的杯子，兩隻手不斷的搖晃著陸明的胳膊。
「哎，我們出城玩兒怎麼樣？」，陸明嘆了口氣，想了想現在也就城外的樹林小溪涼快些。
小女孩兒挺開心，也看不出來陸明的不耐煩，急急忙忙的就拉著陸明出門，嘰里咕嚕的問陸明城外有什麼好玩兒的事物。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某些零散的商鋪開著門，店家也沒有什麼力氣吆喝，或是趴在櫃檯前午睡，或是早早的關了店尋處清涼地下棋。
炙熱扭曲的空氣連帶著濃烈的花香味，大街上空無一人，這就是六七月份的星羅城，乾燥炎熱，毫無生氣。
「這個，陸明哥哥能不能背著我走，地面上好燙」，剛走還沒一會兒，小女孩兒就拽住了陸明，指了指青色大理石磚製成的地面。
陸明煩躁的心情差點被引爆，轉頭不耐煩的瞥了女孩兒一眼，又看到女孩兒那不合腳的鞋子，和手臂上殘留的淤青。
蹲下身抬起女孩兒一隻瘦弱的腳，鞋子底部後方的地方已經將近磨破了，帶著灰塵，戳一下還軟軟的，只剩下了薄薄的一片。
「你走過來的時候不疼嗎？」，陸明的火也消了下來，雖然依舊很煩躁，可是再怎麼說也不應該沖著一個可憐的孩子發脾氣。
斗羅大陸的大部分鞋子都是布鞋，底子大多是用碎布摻上些漿糊膠水糊成的，穿起來十分難受，還有些鞋底由某種魂獸皮熬製成膠狀物摻雜著天然橡膠製成的鞋底，穿起來很舒服，不過大多數價格比較昂貴。
「疼，但是要是給媽媽說，媽媽可能就不讓我出來玩兒了」，小女孩的聲音很小，低著頭。
「上來吧」，陸明嘆了口氣，在女孩前面蹲下來，扭頭說了一句。
女孩兒慢慢的爬上陸明的後背，雙手環繞在脖子上，看起來像個掛件。身體很輕，經過第一魂環強化過身體的陸明似乎都感受不到女孩兒的重量。
手握住女孩兒的腿跟拿了根竹竿一樣，透著皮肉甚至能感受到骨頭。
女孩兒的身子壓在陸明背上，如同背了一塊塊的骨頭，硌得陸明有些疼。
「駕駕駕，出發嘍」，女孩兒的笑聲在巷子里回蕩，銀鈴般的笑聲個清脆的聲音活像一位公主，而陸明聳拉的臉倒是跟馬匹一模一樣。
不過陸明再也沒有覺得煩躁，只是覺得可憐，這隻不過是個可憐孤獨的小姑娘罷了。
待到一個很熟悉的店鋪前才停了下來，這是陸老頭經常帶陸明來買鞋的一家鋪子，主人是個脾氣不太好的老頭。
「去去去，小屁孩兒別來打擾我睡覺」，小女孩兒銀鈴般的笑聲傳進了店裡，吵醒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老頭。
女孩兒立馬停了下來，不敢再說一句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情，躲在陸明身後，扒著腦袋漏出一雙小眼睛。
「張爺爺，我是來買鞋的」，陸明咳了咳嗓子，站在桌子前。
老頭聽聲音有些熟悉，抬起頭揉了揉眼，才發現是陸明，不過說話仍然罵罵咧咧的。
「死小孩兒，大中午的不睡覺，不好好待在家識字讀書，跑出來帶小姑娘玩兒，去別家玩兒去，別煩我老人家」。
「我真是來買鞋的，張爺爺，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給她穿的，我有錢」。
老頭一聽有生意可做，又仔細想想陸明這孩子平時也有些錢，臉色才稍微緩和一點，仔細看看女孩兒的高矮。
「小姑娘把鞋脫了，讓我看看多大尺碼」，老頭拉過來一個凳子。
「小屁孩兒不學好，小小年紀就學會討老婆了，回去就告訴你爺爺」，老頭又轉過身來，往陸明頭上拍了一下，聲音清脆響亮。
看見老頭打了陸明一下，雨涵打了個激靈，直到看到陸明臉上的笑容才安下心來，慢慢脫了鞋，露出羊脂玉般柔嫩的小腳丫，腳底紅紅的，沾著點泥土。
老頭平時雖然脾氣不太好，嘴毒一點，但是手藝還是很好的，款式多樣，大小合適，並且稍微舒適一點。不過要價很貴，基本上沒有幾戶人家來買，大多數都是自己家製鞋自己穿。
雨涵顯然沒有見過這麼多款式的鞋子，左瞅瞅右看看，搞半天才挑了一隻藍白相間的繡花鞋，有著漂亮的金色花紋。
「七十銅魂幣」
「誒，以前我買鞋的時候不都五十銅魂幣嗎」，陸明看著伸手的老頭問道。
「不還價不還價，你看看你穿的鞋，連個花紋都沒，這鞋可不一樣，刺繡花紋，多漂亮啊，賣的貴是一碼事，但是它好看啊」，老頭子漲紅了臉，說話聲音很大。
「這個，我覺得我之前的鞋也能穿」，女孩兒在後面拉了拉陸明的衣服，不過陸明沒有理會，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行吧，不還價不還價吧」，陸明從隨身的小布兜里翻出來一把銅魂幣，數了七十枚堆給老頭。
「好漂亮啊，陸明哥哥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小女孩兒出了門就像換了一個人，如同一隻精靈一樣，圍著陸明，嘰嘰喳喳的。
「你叫我聲哥哥，自然也不能白叫，就當做送你的禮物吧」，陸明不能說出來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可憐」這個詞未免有些殘酷，說不準會傷到女孩兒的自尊心。
「可是，媽媽說要還的，不能亂要別人的東西，我送給你什麼好呢......嗯......」，小女孩兒思考了一陣，「我好像什麼都沒有，要不這樣吧，以後等我有錢了，天天請哥哥吃肉餅。」
「好呀好呀，我等著呢，小涵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有錢人的，到時候要天天給我買好吃的哦」，陸明突然覺得這孩子也挺可愛的，摸了摸她的頭，不由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