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帝即位,群醜失聲
三公請即皇帝位,奏可。
群臣皆出,得授玉璽。
以玉珠寶劍授太尉,告令群臣。
大開宮門,進謁宗廟……
對一個後世人來說,這禮制繁瑣到讓人抓狂。
對一個自己婚禮都恨不得不去的人來說,登基大典更是他穿越以來最嚴峻的一場考驗。
拜天拜地、拜先皇拜母后。拜來拜去,像個毫無感情的跪拜機器。
相比起來,殿下群臣反倒更少跪拜,除了接過玉璽即位那一刻群臣行禮有點參與感以外,這幫傢伙更像是圍觀景點表演的遊客。
好在一套流程下來,這大漢帝國皇帝陛下的寶座算是坐上了。
今後幾十年裡除非祭天祭祖,基本不用再行跪拜禮,讓劉辯老懷大慰。
兩天前,何進馬踏皇城直接幹掉了蹇碩和他的餘黨。
消息不出半個時辰傳遍整個洛陽城,一時間滿朝文武都似聽了一個無聊的笑話,不知今夕何夕。
劉辯本人也是懵的。
雖然車中談話時暗示過宮中可能有變,但當時看那舅舅傻乎乎的樣子,他還以為這模板沒起作用,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這一下,自家那個舅舅不僅當場幹掉了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礙,還一舉收攏西園軍,于軍中聲望再上一層樓。
皇儲之爭無人再有異議,登基大典一切井然有序。
而這場戰鬥,在那群有幸親眼見證的扈從們極力渲染下,逐漸向著神話傳說的方向發展,他們何大將軍幾乎就這樣被捧成了「軍神」。
至於這件事帶來的後續影響?
兩天來,劉辯想了許多種可能。
但看眼前吵成一團的朝堂,餘波似乎並未被時間吹散。
……
「皇上……辯兒!」
劉辯這邊摸魚摸的正爽,卻不想被身後一個暗含慍怒的女聲打斷了。
不用猜,能在這朝堂之上的只有兩個女人,而兩個女人里肯和自己說話的也就只有便宜老媽——何太后。
說起來論內宮爭鬥、拉攏內侍,自己這老媽水平那都是不賴的,可「垂簾聽政」這種技術活對她來說也是頭一次,自然沒什麼經驗。
而一旁的老太太因為蹇碩的事情吃了個大大的啞巴虧,也樂得看笑話。
兩個女人沒主意,朝堂之上又各抒己見,搞的新朝第一次議政越發紛亂起來。
原本以何進的暴脾氣,有人敢在他面前跳說不定直接挽袖子就上了。可現在的大將軍卻只是橫眉冷對面前的文官集團,並未如他們所願那般自曝其短。
劉辯看看台陛下分列兩旁的文武大臣,嘆了口氣。
「按說這兩日何進聲望如日中天,這班文官不該有這膽量才對,尤其是袁家……難道蝴蝶效應已經開始了?」
袁家如今引領文官集團聲討何進的聲勢極大,與記憶中悄無聲息躲在暗處使壞完全不同,讓劉辯對自己那僅存的一點歷史記憶也充滿了懷疑。
袁家大大反常,觸發歷史節點拿獎勵的難度陡增,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反倒是現在……
「電視劇害人啊!」
過去看的歷史劇里,每一上朝文武百官都是老老實實排好隊,上奏的時候也是井然有序。
哪怕打嘴仗都是你一句我一句,文雅的很。
可事實上哪有這回事?
網上和人對過線的都知道,你一句我一句這種討論問題的理想狀態根本持續不過三句話,
然後就是互相打斷、插話、指鼻子罵街。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也不知是怕落單之後打起來被群毆還是怎的,一群身居高位的文武大臣根本沒按班次列位,反而按照陣營抱起了團。
何進集團的大批武將罵罵咧咧激情四射,袁氏為首的文官集團也不讓分毫,看架勢更想動手的反而是他們。
也難怪自己那第一天執掌權柄的老娘手足無措,換了誰其實都一樣。
不向文官集團妥協,就別想有正常的朝儀規矩。
可惜……
「咣當——」
一聲巨響,打斷了雙方的口水仗。
群臣目瞪口呆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發現「傀儡」小皇帝居然從御座上站了起來,氣喘吁吁地望著他們。
劉辯也沒想到自己力氣居然還不小,目測十幾斤的銅香爐,直接就跨過御道被他擲出七八米遠,正好落在兩伙人中間。
一時間煙塵火星瀰漫,嗆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哼!」
全場寂靜,只余何大將軍一聲冷哼。
朝會不能動手,但何進單人匹馬誅殺蹇碩的事迹已經足以震懾群醜。
而想要說服一個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先讓他在物理上放棄抵抗,這樣雙方才能心平氣和的交流。
劉辯現在的舉動只是提醒他們一下,順便喚醒他們心中被熱血蓋住的恐懼罷了。
現在有了何進的配合,效果那是十分明顯。
眼看眾臣通通閉嘴,劉辯也沒將這得來不易的機會送還給何太后,只是背負雙手立於台陛之上,略顯冷淡的聲音清晰地落在廣場數百大臣耳中。
「朕,給你們一個機會重新組織語言。」
滿含威脅和不滿的話,從一個十五歲少年口中說出來,滿朝文武大臣卻沒有一人敢於多說半句。
何進身後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他,而他們的何大將軍卻只將身板挺直,留給他們一個寬厚的背影。-
另一邊,卻有一人經不住激,當先站了出來,抱拳道:
「陛下,大將軍公然於先帝宮中行兇,弒殺上軍校尉蹇碩及部將十餘人,如此暴行若不嚴懲……」
此人武臣打扮,氣度不凡。只是兩頰無肉,面相略顯刻薄,口中所說,也和劉辯預案之中的說辭相差無幾,沒什麼新意。
只不過,雖然劉辯有所預料,卻並不想按照套路與他們分說。
「汝是何人?」
對談第一要務,掌握主動權。
那人一愣,這才又抱拳道:「臣乃虎賁中郎將,袁術。」
「哦?」劉辯也有點驚訝,本以為先出場的必然是個小卒子,卻沒想到先忍不住跳出來的會是這人。
順位高了點,不過不影響大局。
「袁公路,身為軍中之人、乃兄又同為西園八校尉之一,你對此事原委關節自然是知之甚詳嘍?」
劉辯這問題問的實在跳脫,讓袁術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全都打了水漂。
說是?那明知故問,是何居心?
說不是?毫不知情就問罪頂頭上司,找死?
那什麼都不說?
那小兒一開口就是「乃兄」,現在退了,怕不是認慫?
對皇帝認慫不要緊,袁紹區區妾生子,牛馬一樣的東西,豈能嚇住他袁公路!
那……繼續胡攪蠻纏?
袁術偷眼看了看台陛之上冷眼注視自己的小皇帝,突然意識到論胡攪蠻纏好像也玩不贏這小子。
糾結間,一滴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悄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