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又要改名
「我接到的任務就是掃除這些垃圾,令鑒名錄里的門派挨個拔除,心懷不軌者基本都在這裡了。」
庄怡寒衣袂飄飄,一副冷傲女仙風範。
彷彿地上那堆屍首與她無關。
錢長老眼角微微一跳,接過庄怡寒遞來的令鑒,與手中籍冊對比,微微點頭:「確有此任務。」
承劍當晚,除了山內止戈峰的手段外,那名最大的逃犯同樣在山外落子,草蛇灰線布局頗早。
岐山周邊,莫名多出了不少行跡可疑之人,或者妖獸。
任務來自劍律峰,根據線報梳理了一批行跡確鑿者,在承劍期間曾出現於岐山三千里範圍內。
只是名錄中並未出現高境界的大能修者或妖王。
想來關鍵人物當夜便已經撤離,剩下的不過是些炮灰狗腿。
錢長老很快就對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屍體逐一核對,點頭道:
「太虛洞主,勾結妖族接應逃犯...」
「尋龍澗掌門,窩藏妖族...」
「太翼雷虎族長,潛伏岐山附近...」
「赤炎千目蠍族長老,潛伏...」
「不錯,七十九具屍首,核對無誤。」
一具具屍體,在錢長老口中叫號出必死的罪行,整個小丘上那百餘雙眼睛靜靜望著這邊。
這個清剿任務並非密級,庄怡寒便當著諸多弟子的面,將屍體扔在這小丘之上。
錢長老想起長老會的交代,也就順水推舟,當著眾人的面朗聲數著這些膽敢觸犯岐山的宵小之輩。
岐山安穩太久了,居安不思危,便在承劍之事上栽了跟頭。
套用凡人間那些很俗氣的話,不過是歲月靜好背後,有人負重前行的道理。
揣手立在一旁的李止仍舊眯著眼睛,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一幕。
而在場的其他岐山門人無不正色肅然。
當中不少年輕弟子臉色更是略顯蒼白,顯然明白門中長輩用意。
眾人齊齊拱手,向著庄怡寒那邊致意。
庄怡寒卻視若無睹,那秀氣中帶著凌厲的柳眉微微皺起:「有勞長老,不過長老似乎漏了些信息。」
她手指微勾,一道真元氣機射出,將地上幾具人族屍首擇了出來。
這幾人服飾各異,樣貌都是些不太起眼的路人像,已經死了不知多久。
但幾人卻有一個共性,面容猙獰,嘴唇烏青,嘴角處更是有黑色黏稠血漬。
明顯都是中毒而死。
「這幾人分散在多個小門派中,見到我的第一反應都是服毒自盡。」
庄怡寒語調清冷,但能自其中聽出隱含的一絲怒意和厭惡:「這些可以斷定,都是仙牧司的人,摻和進了劍獄一事...」
錢長老聞言臉色微變。
雖說岐山和人族王朝私底下不對付,你也不能擱明面上撕毀這虛假的和睦啊...
「咳咳,庄師侄,這也只是你個人的猜測,服毒的死士也並非只有仙...」錢長老輕咳了兩聲,打著哈哈圓場。
但不等他說完,庄怡寒即便明白他的意圖,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水袖微擺,幾枚小巧令鑒憑空飛出。
不遠處的許秀眸中異光閃過。
他看清楚了那幾枚熟悉的令鑒上,鐫刻著「牧」字古篆。
有個別見多識廣的弟子,不由倒吸涼氣,顯然也都認出了那幾枚令鑒,明白庄怡寒所言非虛。
然而不等半空中的幾枚令鑒落在長案上,
一道劍氣自斜處刺出。
「嘭——」
精準的凌空將令鑒悉數斬成齏粉。
這一劍之快,庄怡寒和錢長老都反應不及。
「小庄,你經驗還是不夠老道,也許這些人通過別的途徑搞到了令鑒,嫁禍給仙牧司呢?」
長案一旁,大師兄李止將揚在半空中的手又揣回了袖裡,眯著眼一臉笑意道:「可不要被賊人的障眼法騙到,輕易說出破壞人族和諧的話來哦。」
庄怡寒眼神微冷,一副殺人目光瞪著李止。
李止那耷拉著的眼皮徹底隔絕一切眼神攻擊,手從袖口中再次拿出,掌心放著十來枚小巧令鑒:「你看,我在長安城這幾年,撿了這麼多呢?」
說完有又笑眯眯收了回去,揣著手不再出聲。
一旁的錢長老眼皮又是陣狂跳。
仙牧司的令鑒與命魂契約,若是丟了后,仙牧司吏員定會報失,令鑒也會直接破碎,避免被他人拿去冒充身份。
眼下這些令鑒既然能夠完好出現在李止的手上,代表著令鑒主人已經沒有報失的機會了...
錢長老微微掃了一眼人畜無害的李止,這才明白其他供奉長老聊起此人,為何都是諱莫如深。
庄怡寒倒沒有錢長老那隱隱的忌憚。
她向來看不慣李止始終笑吟吟的欠打模樣,更是不屑與他說上半句話。
冷哼一聲后,庄怡寒起身向著人群之外走去。
不遠處,陳叒看著即將離去庄怡寒,臉上神情不停變換。
「見到庄師姐很緊張嗎?」
許秀看著陳叒快跟打擺子了似的,不由開口問道。
陳叒強自鎮定道:「還..還好。」
「真的還好?你都快把袖子拽爛了。」
「當然還好,哦...對不住。」
陳叒諾諾鬆開骨節發白的手,幫許秀捋順皺成一團的衣袖。
許秀抽開手,嫌棄地將陳叒從圍觀群眾中推了出去:「勇敢點,A上去。」
「誒,誒什麼?」陳叒身子失去平衡,沒聽懂許秀後半句什麼意思。
不過他也沒時間去想了。
因為空曠離去的路上,只他一人,向著前方踉蹌兩步才停了下來。
那一頭,庄怡寒正迎面走來。
許秀滿意看著這一副「雙向奔赴」的畫面,撤步隱於眾人身後,深藏功與名。
陳叒穩住身體,獃獃看著向他走來的庄怡寒。
「庄..庄師姐,好久不見..」
他漲紅臉,聲音細弱蚊蠅,雙手彷彿剛剛馴服一般,不知該擺在身前還是身後。
庄怡寒疑惑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年輕人,看袍服好像是千機峰弟子。
好久不見?
她略一思索,記憶片段回溯,想起來眼前這千機峰弟子似乎叫陳...
陳什麼來著?
反正之前遇見幾回,這弟子每次都改了名字。
若沒記錯,上一次好像叫...「陳雙」。
「陳雙師弟,好久不見。」
庄怡寒此刻心情並不算好,但見陳叒居然從人群中衝出來打招呼。
況且之前也有過幾面之緣,是以她並沒有冷硬回應,而是點頭致意。
陳叒聞言鼻頭一酸,小水珠差點流了下來。
師姐她...居然記得我之前的名字!
「庄師姐,是我,不過我現在改名了,叫陳叒,三個『又』的叒。」
庄怡寒:「......」
陳叒:「師姐,幾年不見,你...」
庄怡寒的禮貌與耐心已經到此為止,她微微頷首,道:「陳叒師弟,若沒其他事,我還要趕回天芷峰復命了。」
一襲藍裙,繞開呆若木雕的陳叒,走出人群后御劍而去。
寂靜的小丘,人群中似乎有人在憋笑。
許秀面色古怪走到陳叒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叒揉了揉僵硬的臉,跟著許秀離開劍堂小丘。
山路上,許秀看著陳叒落寞的背影,斟酌片刻后道:「庄師姐可能是才做完任務...」
陳叒:「今天是第四次和師姐搭上話了,而且說了兩句,也算有些進步。」
許秀:「?」
陳叒回頭望著許秀:「你說得對,都是我太弱了。如果我足夠強,清繳垃圾的事就不用庄師姐親自動手了。」
許秀:「......」
他忽然發現陳叒的畫風怎麼變了。
陳叒無視許秀古怪的表情,眼神堅定道:「我要改名叫陳叕了,重新出發,好好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