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明白了個屁
若非為了照顧許秀情緒，徐采言大概會直言「要不算了吧」。
若是徐采言不在這茅草亭內，許秀可能會對手中石劍說上一句「老哥給個面子」。
倘若石劍能夠開口說話，它也許會扯著嗓子尖嘯「你不要過來啊！」。
是的，它現在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
彷彿回到了當年，被那該死的匠人，拿著銼刀磨了整整一個甲子。
把自己壯碩身軀，打磨成現在這幅弱不經風的模樣...
此刻被這年輕人握住，石劍只感覺一股無法言喻的壓力和恐懼，順著那雙手不斷傳遞過來。
要死了要死了！
前一任也是隨劍主大殺四方的兇器，石劍並不存在的牙一咬，劍元猛地激蕩，打算殊死一搏。
「嗡——」
劍身震蕩逐漸劇烈，許秀幾乎有些握不住了。
下一瞬間，湛藍光暈自劍峰上那神秘石紋上爆開。
錚！
石劍化作一道流線，以神識難尋的速度從許秀手中掙脫而出。
許秀正隨著石劍打擺子，只感覺手中驀地一滑，他心中不禁暗道一聲糟糕。
這石劍居然如此叛逆，這要真由著他飛出去還得了？
不由分說，許秀下意識地一個念頭傳進儲物袋中。
咻！
小飛劍憑空出現，如同一閃而逝的流星般。
在略顯昏暗的茅草亭中劃過，帶著一道白色焰尾，直直撞向石劍藍光逃竄的方向。
一簇微不可見的火花亮起，彷彿兵刃相交后摩擦而成般。
隨後白光消失在半空之中，湛藍光暈散去，露出其中石劍原本面目，蔫蔫地自半空跌落。
許秀眼疾手快，接住處於下墜途中的石劍。
好險沒給它跑掉...
許秀穩穩握住石劍，發現被小飛劍折騰這一遭后，手中的石劍已經變得格外老實，不抖不鬧了。
「剛...那些是什麼？」徐采言揉了揉眼，也有些狐疑問道。
她只看見藍光、白光、火花，隨後亭子里復又昏暗。
許秀雖然神識和目光都沒太跟上，但小飛劍給他的反饋他是一清二楚的。
「不知道啊，也許是流星？對了，這劍好像不抽抽了，采言師妹你要不要再試試？」
許秀岔開了話題，他此刻心裡也有些沒譜。
誰知道「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的竅門，是否也適用於手中的這把劍。
將石劍遞迴給呆愣的徐采言，許秀示意她再用飛劍認主法訣試一試。
徐采言獃獃點頭，將方才隱約見到的奇怪一幕拋在腦後。
自許秀的手中接過石劍后，徐采言驚訝地發現，往常對它愛答不理，甚至隱隱有抗拒之意的石劍，此刻變得服服帖帖。
她將石劍平舉身前，真元沿著經脈涌動，嘴唇噏動，默念著岐山收劍靈訣。
熒光在草亭之中亮起，真元順著劍柄慢慢注入到石劍之中。
徐采言眉頭一皺，神識剝離地刺痛感傳來。
隨後劍上熒光收斂，化作純凈藍華，縈繞劍身周遭。
徐采言精神一震，難以置通道：「成了！許師兄，我成功了！」
一旁同樣緊張關注著徐采言施展靈訣的許秀，聞言不由鬆了口氣。
但看見徐采言激動之下手舞足蹈，石劍在半空之中揮動，破空聲令人心悸。
他連連後退避開，拱手道賀：「恭喜采言師妹，收服神劍。
」
徐采言見許秀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一個漂亮劍花將長劍背在身後，她尷尬地將髮絲挽於耳畔，不好意思道：「讓許師兄見笑了，這認主一事困擾我太久，此刻欣喜過頭了些...」
許秀點了點頭：「能理解，你就是把這茅草亭子給拆了我都可以理解的。」
徐采言：「......」
她覺得許秀師兄這安慰人的話語，多少有點彆扭。
人家一個女孩子，能做出這種粗魯的事情來？
承劍成功的喜悅褪去，徐采言看向許秀的目光開始古怪起來。
如同打量一隻珍稀神獸般，好奇、崇拜、不解交織。
這位鍊氣師兄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
那麼多築基甚至金丹境師兄師姐都束手無策的難題。
被許師兄短短盞茶時間就能搞定？
「師兄，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徐采言幽幽問道。
夕陽已經整個沒入群山，許秀只覺得徐采言晦暗難明的臉上，兩個大眼珠子正閃著詭異綠光鎖定自己。
「我不道啊。」他打了個哆嗦，開始岔開話題：「天色已晚，師妹你還有旁的事情么？」
徐采言收回疑惑目光，她內心幾乎篤定今日得以承劍，絕對是許秀師兄的功勞。
但她深知修者自有奇遇，深挖別人的福緣乃是大忌。
既然師兄不想說，她也就沒繼續問下去。
真元運轉，石劍懸於半空，徐采言恭敬拱手，向著許秀深深行了一禮：「師兄大恩，采言記在心裡，定要回報。」
許秀領教過天芷峰弟子的執拗性子，也就沒再說些推辭的客套話。
安靜地回了一禮后，許秀站在亭前，目送徐采言御劍而去，宛若沒入夜幕的深藍寒星。
「小徐師侄真是個好孩子啊。」
身後冷不丁冒出句話來。
許秀回頭，不知何時師父已然負手立在亭中，目光綴著那離去的劍光。
許秀點了點頭，小徐師妹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岐山一類人。
單純正直、知禮明德。
「她還說大恩不言謝，定要回報於你。」
雲九如冷不丁又冒出了句話來。
許秀：「......」
這臭老頭又在聽牆角。
「聽牆角」這詞兒好像用的不太對，許秀撇了撇嘴。
「師父，您有話就直說吧。」許秀不清楚雲九如話里的意思，乾脆請師父明示。
雲九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許秀：「你也老大不小了，當真就如此不開竅？！」
許秀有些無語。
這是瞧見別的峰上弟子有出息，還繼承了如此強橫的飛劍。
所以藉此來鞭笞我努力修行么？
許秀乖巧拱手：「弟子明白了，今後一定加倍努力，不讓您失望。」
隨後走進院中，向著練功房行去。
雖然打坐閉關沒啥用，但面子功夫還是要有的。
雲九如：「......」
僵立在亭中的雲九如看著許秀背影，滿臉黑線。
這小子真的明白了？
他明白了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