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朝陽如「海」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朝陽如「海」

利器城,城主府。

隨著外面天色漸暗,屋內的兩人也已經聊得差不多了。

李笑三面前已經擺了許多個炒栗子的殼,都吃得差不多了,然後他一邊將這些炒栗子放回紙袋裡面,一邊對林葬天說道:「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之後我會去調查一下賢康鎮和正光宗的事情,然後我們這邊的人存在的隱瞞行為,我也會找出來那個和他們私下有關聯的人……」說到這,李笑三不禁有些嚴肅,「沒想到我的手下,居然也會出現這樣的人,真是……」他咬了咬牙,沒有罵出那個髒話,在林葬天的面前,他還是有所收斂的。

林葬天見此,笑了笑,與他說道:「那麼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就不再管了,魔教在帝國各處開始釋放妖靈的事情你應該也有所了解了吧?」

李笑三點點頭。

「我覺得帝國內與魔教有聯繫的宗門都有參與,至於具體是哪些,還得需要你們去仔細地查一查了。」林葬天說道。

李笑三把吃完炒栗子的殼全部裝進紙袋裡面,然後用手一壓,將其對摺起來,一邊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到時候和他們聯繫一下,順便跟上面的人也反應一下,看來這件事情現在真的是刻不容緩了啊,之前其實也有收到消息,說是有妖靈出現,本來以為只是意外,現在看來,居然是魔教有心而為的事情,那麼這就不容我們再放心下去了,必須重視起來了,天知道魔教究竟還留有多少後手,不能讓他們搶佔了先機,咱們得先掌握主動權啊……」他的眉頭皺著,手裡捏著包著炒栗子的殼的紙袋,好似在自言自語一般。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林葬天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想著陳白還在等著自己回去,她那臨走前說的話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假,但是不管怎麼樣,既然說了要早點回去的話,總不能食言,於是林葬天對李笑三說道:「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李笑三聞言,有些想要留下林葬天喝個酒,但是看到了林葬天的眼神之後,又把那句話給咽回去了,反正林兄還在利器城待著,等明天再去帶他參觀參觀利器城的真正宏偉之處也不遲,好歹得盡到地主之誼。於是李笑三猶豫了片刻后說道:「嗯,暫時沒什麼事情了……」

「要不要我送送你?」李笑三忽然問道。

林葬天搖搖頭,「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免得讓別人以為這利器城的城主府有多好進似的。」

李笑三尷尬地笑了笑,畢竟林葬天進來的時候,也就他發現了,而且若不是那炒栗子的香氣的話,說不定還大打出手了呢,如今想想真是好險,就差一點就要拔劍了,還好收住了,不然要鬧笑話了。「那好吧,我就不送林兄了。」李笑三站起身來,拱手道。

林葬天點點頭,轉身便消失在了李笑三的眼前,跟個幽靈似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李笑三看了看房間各處,然後走到窗邊,向著窗外望去,沒有發現任何蹤影,「到底是怎麼走的?這也太快了吧?」李笑三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色,喃喃自語。街道上人聲稀疏,已經有人家早早地亮起了燈盞,來應對這夜色了,李笑三見此,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若是這樣的人家在利器城隨處可見,而不是有人家擔憂自己的錢不夠,不敢那麼早點燈的話,那麼他這位利器城的城主才算是做到位了。他眼中看著這個夜色籠罩下的利器城,眼裡脈脈含情,彷彿在看著自己無比深愛著的女子一般,最後他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收回視線,然後坐到桌前,看著桌上的那些文件,又翻了幾頁,然後喊了一聲,門外頓時有人進來,然後李笑三將自己寫的東西交給他,小聲地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讓他可以去執行了。

「等一下!」後者正準備離開,還沒走幾步呢,突然聽見李笑三叫他,回過頭去,才發現李笑三扔過來一個紙袋,對他笑道:「出門的時候順便幫我扔一下,謝啦!」

那人點點頭,彷彿早已習慣了李笑三如此,然後告辭一聲,便出去了。

李笑三說完那句話之後,便打了個哈欠,然後看著面前一大堆的事務還沒處理完,頓時有些難受起來了,「唉……」他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打開,深呼吸了一口氣,「來吧!」

今晚的利器城城主府,估計又是一夜通明了。

遠處,客棧。

林葬天回去的時候,發現掌柜的和店小二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見到他回來了之後,也沒有之前那麼熱情,彷彿是沒看到林葬天似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裡面,不知道是聊到了什麼事情,讓他們兩個人一個哭一個笑的,不過看他們那樣,林葬天便也找到了機會快點回屋,免得他們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一回到屋子裡面,就看到陳白已經等候多時了,她乖巧地坐在花朵中央,一見到林葬天回來了,便滿臉欣喜地歡迎道:「您可終於回來了,我等您等得好辛苦啊!」

林葬天看了眼她的嘴角,然後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嘴邊,「你說這句話之前,不妨先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再說?」

陳白有些尷尬地乾笑了幾聲,反正不管怎樣,她都算是等他了,所以陳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轉換了下話題,看了眼林葬天,問道:「您這是去哪了啊?怎麼那麼久才回來?」她在這段時間裡面可是睡了個好覺呢,而且還做了好幾個夢,夢裡面她恢復了人身,找到了自己的身體,而且自己的身體還是保存良好,沒有受到半點摧殘的跡象,她找到自己的身體以後,立馬就進去了,隨後她便恢復如初,又開始做著和以前一樣的日子,開始研究花草。在夢裡面,彷彿一切都可以實現,但是現實中,當她醒過來的時候,還沉浸在夢中,夢裡的美好仍然留有餘韻,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是這般模樣,躺在花里,心裡滿是失落,從未喝過酒的陳白,都差點想要一醉解千愁了。

林葬天緩緩坐在她面前,給自己倒了壺茶水,然後淡淡道:「去了趟城主府,和那位李笑三聊了一會,因為聊得比較投機,所以這才回來。」

「哦,原來如此。」陳白從花上面跳下來,走到林葬天面前,雙手叉腰道:「公子,和您商量件事唄?」

「什麼?」林葬天喝了口茶,見她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陳白笑了笑,撓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想請您幫我找一下我的身體,不管是在還是不在,我走得看到它才能夠安心地找下家嘛……您怎麼說?」她抬起頭,滿臉希冀地看著林葬天的眼睛。

「所以你知道你的屍體具體埋在哪裡嗎?」林葬天問道。

陳白點了點頭,指著窗外,開口道:「就在利器城外的一座山上,我的身體應該沒人埋的,當時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那裡,平日里也沒有什麼人來往,所以估計我的身體還是在那裡,只不過不知道還在不在了,說不定被野獸叼走了也不一定,不過不管怎麼樣,我總得看過一眼才能安心,所以還請您幫一幫我!」

「哦,那我幫了你,我又有什麼好處呢?」林葬天開玩笑地說道。

陳白立馬接上:「只要您幫我這個忙,日後我找到身體住下之後,給您做牛做馬都行!要是您想的話,做任何事情我都願意的……」她說到這,臉突然朝下低去。在她看來,林葬天這樣一個俊俏無比的年輕男子,即使是她真身在這,估計也很難有機會和他發展些什麼,如今有這樣的機會了,她又豈會輕易地放過,對她而言,這不只是報答恩人,其實也是自己的一個福利。只不過這些難以說出口的話,她也就只敢在心裡想一想了,若是要她說出口的話,她可打死也說不出來。

林葬天見她如此神態,不由得咳嗽了一聲,差點嗆到,然後林葬天義正言辭地說道:「做牛做馬就算了,你只要以後多做點力所能及的好事,就算是對我天大的幫助了。」

「哦,好吧。」陳白答應道,她的語氣稍稍有些失望。

林葬天又倒了點茶水,然後喝了一口,被陳白說得有些臉紅,他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真不知道陳白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話,真是讓人聽了難受。林葬天搖搖頭,然後說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該休息了,明天再和你一起去找一下你的身體到底在哪。」

陳白點點頭,如小雞啄米似的,尤其是她這副模樣,小小的,就更加形象了。

於是他們一個上床說是睡覺,但卻是在修鍊。另一個因為已經睡了一覺了,這麼早就休息睡不著,於是就乾脆還是躺在花上,眼睛閉著,靜靜地等待著睡意的降臨。

這夜無月,陳白扭頭看著窗外,聽聞外面的熱鬧聲,而屋子裡面卻如此安靜,她不禁看了眼林葬天,發現後者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依舊在安靜地修鍊中,頓時有些佩服。然後她翻了個身,用花瓣把自己的身體裹起來,閉上眼睛,不一會睡意又降臨了。或許在睡夢中,自有她的一片熱鬧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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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窗外鳥啼聲陣陣,陽光淡淡地照過來。

陳白還在熟睡之中,這時外面忽然飛進來了一隻飛鳥,追著她就要咬。陳白一睜開眼便看到了一個碩大的鳥頭在花盆邊上看著自己,後者的鳥喙幾乎就要戳到陳白的臉了,嚇得她一個翻身倒在了桌子上,哇哇亂叫,爬起身來便跑,一邊跑,一邊喊著林葬天。她身後那隻鳥就像是聽到了她的召喚似的,在桌子上跳來跳去,一會站在陳白的前面,嚇得她滑倒在桌,一會又跳在她的後面,惹得她背後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或是在她左右跳著,嚇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跑了,身子晃晃悠悠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一大早就讓她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對剛從花裡面出來沒多久的她而言,實在是太過於刺激了。

林葬天一睜開眼就看到陳白被那隻小鳥追得在桌子上面到處亂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看她朝自己這邊滿臉委屈和淚水地望來,便馬上起身,右手一揮,把鳥招在了手裡,然後走到窗邊,把它放飛出去了。

陳白腿一軟,倒在了桌子上面,看上去奄奄一息似的,頭髮凌亂,還沾著臉上的淚水,看上去凄慘至極。

「怎麼樣?沒事吧?」林葬天坐在桌邊,微笑地看著她,問道。

「太……太嚇人了……」陳白啜泣道。

林葬天笑了笑,奇怪道:「你之前在花裡面的時候,應該遇見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了吧?」

陳白嘆了口氣,吹了吹擋在眼睛前面的頭髮,說道:「以前我是仗著自己在花裡面,那些鳥啊蟲啊的傷不到我,所以才有恃無恐,而且那個老爺爺來了之後,我的生活質量明顯提高了不少,都不用我再去擔心這些問題了,自有人去操心這些事情。哪成想,出來后遇到的第一個考驗,居然會是一隻鳥?!」她的聲音在提到鳥的時候提高了幾度,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要讓我再見到那隻鳥了,否則……」

林葬天笑問道:「否則怎麼樣?」

「否則我就拔光它的毛!」陳白惡狠狠地說道,一邊邊說著,還一邊雙手往兩邊一扯,彷彿在她的眼前,真的有一隻被她拔掉羽毛的小鳥在似的。

林葬天點點頭,為她這樣的決心表示肯定。他忽然想起了昨天那個老人,聽了陳白的話,林葬天發現自己昨天做的事情並沒有做錯。昨天去城主府的路上的時候,偶然間看到那個老人還在那裡賣花,想著自己不是已經給了他很多了嗎,怎麼還在那裡待著?於是想到他應該是需要將那些花全部賣完才肯走這一點,見那老人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多餘的肉,骨頭都透過衣服露出來了,瘦得離譜,所以林葬天就發了回善心,花錢找了些人,讓他們去買老人攤子上的花,回來之後給另一半的錢,所以老人昨天之所以可以回去的那麼早,林葬天也有不少的一份功勞,甚至可以說,都是多虧了林葬天,他才能早日回去。

那時候看著老人滿臉笑容地收攤走人,無比乾脆,又無比自信的樣子,林葬天也為他開心。

夕陽西下,老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但是他獨自走在出城的路上的時候,卻又讓人不禁為他的獨身一人的孤獨而感到一陣心酸。

於是林葬天忽然問道:「那個老人,沒有家人嗎?」

陳白不知道林葬天為何突然這麼問,回答道:「沒有,他一直是一個人住,沒見過有人去看望過他,也沒見他有什麼朋友,感覺他就是一個人久了,待習慣了,所以既無法接受另一個人出現,也沒法接受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有時候看他坐在太陽底下,什麼也不說的樣子,我都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那種矛盾。」

「這樣啊……」林葬天若有所思道。

陳白疑惑道:「怎麼了?」

「嗯……沒什麼,就是問一問。」林葬天笑道。

陳白皺了皺眉,不明白林葬天這葫蘆裡面賣的到底是什麼葯。

「走了,咱們去找一找你的屍體還在不在了。」林葬天起身道。

陳白苦笑一聲,說道:「還是叫身體吧,屍體聽著著實是有點難受了……」

林葬天看了眼陳白,見她抿著嘴的痛苦模樣,便笑著改口道:「走吧,去找你的身體去!」

陳白這才有些笑容,樂呵呵地跟了上去,「好嘞!」

「對了,」陳白忽然停下來,轉頭看著身後的那個花盆,問道:「這個花盆還要不要帶上?」

林葬天疑惑道:「帶上這個幹嘛?」

陳白猶豫道:「昨天你不是跟掌柜的說……自己離不開這個花盆嗎?」她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

林葬天無奈扶額道:「現在不用了,你要是想帶上的話,也能帶上,反正可以裝在空間儲物器裡面。」

「怎麼樣?帶還是不帶?」林葬天看向陳白,她背著雙手,有些扭捏地說道:「要不……還是帶上吧?我和它待了那麼長時間了,多少有點感情了,還是帶上比較好。」

林葬天笑了下,隨手一召,桌上的花盆和花瞬間消失,然後林葬天看向一臉驚訝的陳白,皺眉笑道:「怎麼?你別跟我說自己沒見過儲物的物件吧?這我可就不信了。」林葬天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因為儲物的東西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了,凡是修道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而陳白作為一名修道之人,怎麼會不知道儲物器件呢?

陳白聞言,趕緊擺手道:「不不不,我只是沒想到您居然還真的同意了,沒想到您那麼溫柔善良,我陳白遇見您,真是三生有幸!」

林葬天無奈地仰起頭,原來在這等著自己呢?真是……唉,林葬天心中感慨一聲,被人誇獎也沒有那麼開心啊……

「走了!」林葬天打開門

陳白縱身一跳,站在了林葬天的肩膀上,就像個糯米糰子似的,在林葬天的肩膀上坐了下來,為了防止自己被別人看見,又趕緊挪了挪位置,然後跑到林葬天的衣領裡面去了,悄悄探出一個腦袋來,眼睛咕嚕咕嚕地轉著,盯著外面。

林葬天低頭看了眼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就讓她隨意吧,也無所謂了,林葬天心想。

來到樓下的時候,林葬天發現樓下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太安靜了。掌柜的和店小二倒是和他打了個招呼,但是聲音很小,眼睛一直在對林葬天使眼色,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林葬天皺了皺眉,還沒問怎麼回事,看到前面坐著的那個人影,於是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李笑三此時正坐在客棧一樓的正中央,他點了一桌子的飯菜,此刻還熱氣騰騰的,早已等候多時了。見到林葬天走下樓來,馬上便站起身來,笑容燦爛地朝林葬天這邊打著招呼:「林兄,好久不見啊!」李笑三這次過來沒有帶屬下,只有他一個人。不過聽了他的問候,林葬天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明明昨天才見過一面,怎麼就好久不見了?

林葬天於是也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走了過去,和李笑三一起坐下來。林葬天看了李笑三一眼,發現他的眼眶有點黑,神色也有些憔悴,於是便問道:「你這是一晚上沒睡?」

李笑三聞言,抹了把臉,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然後他洒然一笑,說道:「昨天一晚上沒睡,本來想著把那些事物全部給處理完了就睡覺,結果一弄就是一個晚上,看著太陽都出來了,想著林兄應該還沒吃早飯,於是便想著過來和林兄一起吃,這不,點了一桌子的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李笑三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對林葬天說道:「你看看有沒有合胃口的,不夠了再點,今天我請客!」

林葬天搖搖頭,笑道:「不用了,這些就已經很多了,我也不挑食的。」

李笑三爽朗一笑,說道:「你可別跟我客氣啊,你可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必須得把你給照顧好了。」

「沒跟你客氣,要是客氣的話,我就不會坐下來了。」林葬天說道。

林葬天衣領裡面,陳白幾乎縮成了一個小糰子,眼睛緊緊地閉著,雙手抱拳,無比虔誠地默念道:「別發現我……別發現我……」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除了敢讓林葬天看見以外,其他任何人看見了她,她都害怕。

李笑三一邊吃,一邊看著林葬天說道:「等會我帶你去利器城裡面轉一轉,順便帶你看一下利器城的模樣,哼!那些人老在外面謠傳,說我這利器城的模樣長得根本不像是說的那樣,所以每當我來一個朋友,我都會帶他們去那裡看一看,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順便回去了還能幫我宣傳宣傳這利器城真的如我所說的那樣子,並沒有什麼吹噓的成分在。」

「好。」林葬天笑著夾起一塊肉放到嘴裡,說道。其實開始的時候林葬天就已經大概有所預料到了,但是當真的聽到李笑三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忍俊不禁,笑容都已經掛在嘴邊了。

看來那些傳聞並不只是傳聞啊……林葬天有些感慨地看了李笑三一眼,後者睜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看著林葬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看得出來,比起林葬天,他好像要更餓一些,這才沒一會,他的嘴裡便已經塞得滿滿的了。

在林葬天他們身後不遠處,掌柜的和店小二湊在一起,兩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就連那些準備到一樓吃飯的客人們,在看到了李笑三的時候,也是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然後下意識地轉身就走,走也沒走多遠,在自己屋門前看著,偷偷望向那個利器城的城主,雖然他平日里都笑呵呵的,很好相處,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是個城主啊,他們這些人哪裡有膽子和城主在一起吃飯呢?然後他們不禁看向坐在李笑三對面的那個年輕人,也不知道他是誰,居然能跟城主在一起吃飯,而且還有說有笑的。

客棧里的客人們都在偷偷看向那邊,結果偌大的一樓,居然除了林葬天他們,沒一個客人下去吃飯,樓梯上倒是站了不少客人在偷偷地向那邊張望著,腦袋挨著腦袋,無數雙眼睛同時盯著一處。

那邊,掌柜的問店小二:「臭小子,城主是什麼時候來的?沒有怠慢人家吧?」

店小二聞言,頓時有點不開心了,但還是小聲說道:「你借我兩個膽子我也不敢怠慢城主啊,早上我一打開門就看見城主了,把我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我眼睛出問題了,看錯人了,也不知道城主為何不在城主府前面吃飯了,要跑到我們這麼偏的地方來?」

說到這,店小二的腦袋突然被掌柜的打了一下,「臭小子,誰說咱們客棧偏了?你出去問問,還有比我們這裡位置更好的客棧嗎?不然怎麼會……把城主都吸引過來了。」

「吹吧你就,我看城主不是被我們這個客棧吸引過來的,而是因為那個公子……」

「確實如此,就是不知道那位公子到底是何人,居然能讓城主親自過來找他?」掌柜的說道,說著,他不禁看向身旁的店小二,問道:「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我哪有啊,那位公子神神秘秘的,我可什麼也看不出來,不過肯定不是一般人。」店小二沉聲說道。

「廢話,這個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那位公子不是一般人……」掌柜的沒好氣地說道。

店小二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與這個老男人沒什麼好說的,然後他看向林葬天,突然嗯了一聲。

「怎麼了?」掌柜的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麼,問道。

店小二指了下林葬天,疑惑道:「今天那位客人沒有把自己的那個花盆拿下來呢。」

「那你還不快點上去幫人家拿去?誒!不對不對,先不要去,萬一等會人家還要回去收拾東西怎麼辦?咱們這麼一做,不就像是在趕人走了嗎?不好不好,還是先在這待著吧,靜觀其變。」掌柜的按住店小二的腦袋,說道。

「沒想到啊,老闆,你還有這麼細心的時候呢?」店小二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逗他,不過掌柜的聽了倒是很受用,一臉不必誇獎的驕傲表情,抬了抬下巴,輕聲說了句:「是吧?還不快跟我學著點!」

店小二吐了吐舌頭,撅起個嘴,嘟嘟囔囔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真是不要臉……」話還沒說完,店小二的耳朵便被掌柜的給拽住了,店小二馬上吃痛求饒道:「老闆……老闆我錯了……老闆……」

掌柜的冷哼一聲,說道:「讓你整天沒大沒小的,當我聽不見是吧?」

「是……」店小二哎呦一聲,沒成想把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掌柜的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嗯?還……是?!」

店小二咬著嘴唇,委屈道:「老闆我錯了,我想聽你講一講你的初戀……初戀!」他的耳朵被掌柜的又揪了一下,眉毛幾乎要擰成了一個麻花了。

掌柜的低頭對他說道:「這一套已經不管用了。」說著,手上又用了點力氣。

店小二轉動眼珠,突然大聲地喊了一聲。

李笑三他們聞聲,於是轉過頭來。

掌柜的趕緊鬆了手,點頭哈腰道:「沒事沒事……」然後看到李笑三他們不以為意地轉過頭去,才去看那個「罪魁禍首」,「好啊你,還挺聰明的嘛,知道用城主來脫身。」

店小二雙手叉腰,仰起頭來,不服氣地抬了抬下巴,「哼!」

然後當掌柜的要去抓他的時候,店小二馬上腳底抹油,轉身飛快地逃離此處是非之地。

掌柜的看著店小二溜走了的背影,氣笑道:「這個臭小子……」

飯桌上。

林葬天和李笑三對於正光宗和賢康鎮的事情交換了看法,雖然李笑三對於林葬天私自使用私刑的做法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事已至此,便也就這樣了,更何況還都是一些該殺之人。然後林葬天向他問起有關於其內部是否有人隱瞞了消息,李笑三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那人隱藏得比較深,還得多花些時間來找出來。林葬天點點頭,揪出內奸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不能只是懷疑,還得要有證據,否則的話,就會陷入不義的境地裡面去,尤其是他還是作為利器城的城主,更是不能草率了。所以有的時候,李笑三也在想,城主的這個身份,給他帶來了多少自由,就會讓他面臨更多的不自由。真是兩難的境地啊,李笑三嘆了口氣,吃著吃著,突然有點困了,眨了眨眼睛,晃晃腦袋,抬頭看向掌柜那邊,想著要不要點個酒喝一喝。

林葬天似乎是看出了李笑三的想法,見他舔著嘴唇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於是趕緊制止道:「酒就不喝了啊,等會我就走了。」

「這麼快?」李笑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驚訝地問道。他本來還想著晚上再好好地招待一下林葬天呢,卻沒想到他居然那麼快就要走了。於是他趕緊吃了幾口,生怕林葬天走得急。

林葬天點點頭,說道:「這回是要去帝都那邊,之後還得再趕回雪原厄斯,所以時間上還是比較緊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等會早點過去,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失望的……」李笑三有些驕傲地說道,然後他頓了頓,忽然又問道:「不過你去帝都是所為何事啊?我之前聽說了你在雪原厄斯的事情,真是厲害,在下心服口服!而且相信你在雪原厄斯那邊獲得的戰功,估計早已經把那些人的閑言碎語給嗆了回去了吧?嗯……你在雪原厄斯待著好好的,為何突然要去帝都那邊去呢?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李笑三看著林葬天說道,然後他又補上了一句:「當然,你要是不想說的話,也可以不說,我就是單純的好奇。」

林葬天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就是去帝都退個婚罷了。」

李笑三聞言,頓時愣住了,「退婚?為何啊?」李笑三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他只是覺得天上掉下來個老婆,實在是他夢寐以求的好事了,怎麼這樣的好事到了林葬天的頭上,他卻要退了呢?而且他很早之前就有所耳聞,說那位帝國公主,傾城之貌,宛如人間仙子。雖然不知道那其中是不是有所誇大的成分,但是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怎麼也不會誇張到哪裡去的吧?之前聽聞那位公主龍月心也和林葬天在一個學院裡面上學,難道是倆人鬧了矛盾?李笑三小心翼翼地看了幾眼林葬天的神色,見他這麼和聲和氣的,怎麼也不像是個能跟人起衝突的人,而那位公主更是從小就家教極好,更是不會輕易跟人起爭執,那麼林葬天退婚的原因究竟是為什麼,就讓李笑三心中疑惑不已了。就像是有許多個手在撓著似的,抓心撓肝的,又不好去細問,只能猶猶豫豫地點點頭,話都憋在嘴邊了。

林葬天見他如此,知道他是有問題還想問,但是那就不太方便回答了,於是林葬天就乾脆簡要地把為什麼退婚的原因講給李笑三了,「沒有為什麼,就是現在專心於修鍊,不想讓兒女情長的事情擾亂了修道的心境。」

「哦,那這樣我就明白了!」李笑三笑道。他的想法其實和林葬天差不太多,雖然前提是因為他實在是沒有遇見合適的人,但是也是他自己的主意,目前光是修鍊和處理好城中的事務就已經讓他很忙了,而且還時不時地需要去處理自己的管轄區域之內的事情,這不,就讓他碰見了賢康鎮和正光宗的事情,這兩件事情,他昨天晚上整理完事情的大致脈絡之後,才開始往上依次順藤摸瓜,但即使是這樣,也沒能讓他徹底地找到那所謂的內奸,僅僅是在心中有了幾個懷疑的人選罷了,之後還得再將自己所懷疑的範圍縮小,最終找到證據之後,再好好地處理這件事情。

林葬天見自己這樣的理由就把他給說服了,也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因為林葬天本以為以李笑三的好奇心,還會再問幾句,卻沒想到一句為了修鍊就把他說服了,這下倒是輕鬆了許多,雖然去帝都那邊退婚完全是那位有意為之,就是按著那封信不肯承認,但是帝都他早晚還是得去一趟的,現在只不過是早一點去罷了,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就是現在的事情太多了,好像全部都擠壓在了同一個時間裡面,這讓林葬天著實有些分身乏術。

躲在林葬天衣領裡面的陳白默默地聽著外面的談話,心想:原來他們口中說的都是真的啊?在她的耳中,林葬天和龍月心的婚約好像天下皆知似的,人們把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描述成了一對金童玉女,青梅竹馬,簡直就是她在裡面看到過的故事情節似的,但就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真的就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嗎?今天聽了林葬天要退婚的話之後,她才算是明白了過來,原來那些故事都只不過是世人的幻想罷了,亦或是帝國刻意營造出來的一種假象,目的就是為了塑造林葬天和龍月心婚約的這個事實,讓這個消息深入人心,以至於將來即使其中某一個人想要退婚,也得掂量掂量這世人的悠悠眾口。不過這麼一來也好,就如他所說的,專心修鍊就好了。陳白這麼想著,然後翹著腿,順著林葬天的鎖骨躺了下來。

她忽然想到,能不能讓這位李笑三城主幫忙找一具屍體讓自己進去呢?但是很快她又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給打消了,畢竟不是太熟,突然拜託人家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難以開口,不說是林葬天了,就連她自己都開不了那個口。所以她就把身子往下探了一下,在她還準備往下的時候,卻感到林葬天伸手把她給按住了,然後輕輕地咳嗽了一下。陳白這時才有點害羞地意識到自己雖然變得這麼小了,但是總歸還是在林葬天的身體上,不能太過放肆了。

李笑三看向林葬天,問道:「林兄,你怎麼了?」

「沒什麼,吃得差不多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你說的那個地方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林葬天微笑道,然後順便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敲打了一下快要從自己的衣服裡面掉下去的陳白,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躲的,越躲越往裡面去了,真是的……林葬天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李笑三剛好吃飽,打了個嗝,右手把錢往桌子上一拍,笑道:「行!既然林兄如此熱情,我也就不好再耽誤你的時間了,走!咱們這就去看看!」說著,李笑三便站起身來,看得出來,他確實是吃飽了,林葬天的視線從他的肚子上面掃過,不禁笑了一下。

李笑三見林葬天望過來,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這麼一吃,他便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困了,反正他現在已經決定

好了,待會自己帶著林葬天看完利器城的壯觀模樣,將他送到城門口之後,再回去睡覺,誰都不許打擾。賢康鎮和正光宗的事情已經差人去辦了,至於內奸的問題,已經鎖定了幾個人了,但是還需要再試探試探,然後尋找一下證據再說,不得不說,抓內奸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還會誤傷別人,亦或是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失去別人的信任,那樣就不好了。現在再沒有什麼煩心的事情需要他再去費心的了,當下重要之事,還是得帶林葬天去利器城中的那個看台,剛好和出城的方向是一樣的,也算是順路!

就這麼想著,李笑三便已經在前面為林葬天他們帶路了,臨走之前還和掌柜的說了一聲錢放在桌子上了,粗中有細。結果他那一嗓子,嚇得掌柜的差點腿一軟,摔在地上,惹得一旁偷偷溜回來看熱鬧的店小二撲哧一笑,然後馬上捂起嘴來,免得等會掌柜的打他腦瓜蹦兒。

街上此刻已經被金燦燦的陽光給照耀得一片金黃,像是秋天裡的一片收穫的麥田似的,到處都能看見風經過的痕迹。

陽光照耀在林葬天和李笑三的身上,打了一層柔和的金光,然後兩人順著三三兩兩的行人,緩緩地走在了街上。

「現在這個時候去那裡剛剛好!」李笑三指了指利器城中的某個方向,笑道。

林葬天笑了笑,望向他所指的那個地方,只見陽光從城外照進來,像是一道鋪天蓋地的透明幕布,籠罩在整個利器城的上方,在遠處,有一個高大的,看不出是做什麼的黑色建築物,像是石頭一樣的堅硬,即使隔著這麼遠的一段距離,也能感到有一股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太陽從它的背後升起,陽光一閃一閃地從它背後照耀出來,給它鑲上了一層金邊,頓時就感到它那股威懾力瞬間被融化了一般,變得柔和起來,看著也沒那麼不舒服了。

陽光照在眼眶裡,彷彿一切都被溢滿了朦朧而迷幻的柔光。

沿途中,有許多認出了李笑三身份的居民們呆立一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來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然後樂呵呵地跟李笑三一點也不見外地打了個招呼,更有熱情的老人,拿出了自己店裡的吃的準備遞給李笑三,但是李笑三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自己早上都吃撐了,再也吃不下了,便委婉地拒絕了,但還是有他拒絕也拒絕不了的,那就是一些真正的老熟人,任憑李笑三怎麼說,人家也不答應,把東西往李笑三懷裡一扔,便走了,還有的則是讓他帶回去吃,都知道他愛吃東西,所以大家拿來的東西都是李笑三愛吃的,李笑三經過了一系列心裏面的思想鬥爭之後,才敢接受了他們遞過來的吃的,然後一邊咽著口水,一邊打著飽嗝。有的時候,就連李笑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體構造到底是怎麼樣的,所以當被塞了一個包子到嘴裡的時候,李笑三居然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還可以再吃,於是,他便開始了一路的吃吃喝喝,懷裡被塞得滿滿的。

見林葬天用奇怪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時候,李笑三也有點不好意思,把嘴裡面的東西咽下去了之後,才開口說道:「唉……沒辦法,大家都實在是太熱情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林兄,要不你幫我拿一點回去,反正你馬上就要去帝都了,這一路上總得吃點東西的吧?」李笑三自己一個人吃實在是不好意思,於是準備拉林葬天一起「下水」。這樣他好歹還有個伴,也就不至於回去城主府的時候,被下屬們提建議,其實說是提建議,主要都是在說一些希望城主可以少接受一點居民們的東西,這些事情若是傳了出去的話,對城主的影響不太好。李笑三又何嘗不知道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呢?可是大家都太熱情了,他又能怎麼辦呢?所以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很少出門的,除非是有重要的人要去見,不然的話,他都是讓屬下給自己帶飯的,屬下也都毫無怨言,畢竟若是真讓他出去了,以他的受歡迎的程度,肯定又是「滿載而歸」,他們實在是不敢再冒這樣容易被外人說閑話的風險了。有的時候,利器城的將士們私下裡聊起來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由衷地為城主的受歡迎而感到開心和驕傲,但他們就是一直有一件事情非常疑惑不解,那就是:城主為何還不成親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只有此刻走在街上的兩人知道了。

眼見就快要走到地方了,李笑三停下了腳步,抬頭為林葬天介紹道:「林兄,這就是利器城的瞭望台了,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個利器城的整體輪廓,一般情況下,這裡都是只有利器城的士兵們和我才能登上去,但是若是我的朋友來的話,我都會帶他們來這裡看一看,看一下那些傳聞究竟是不是真的,看一下利器城,真的就如一把利器!」說著,他滿臉驕傲地抬頭望著瞭望台的頂部,那個被金光照耀得非常燦爛的一角。

林葬天聞言后,點了點頭,抬頭望去,瞭望台上,是一片十分寬大的地方,以黑色的石塊平鋪著,充滿了一種厚重的感覺。

「走吧!」李笑三笑道。說著,他開始往前面走去,一步一步的,腳下漸漸傳來一聲聲金屬的聲音,有些沉悶,也有些清脆,如同在底下鋪就了一層寶劍似的。

看來面前這個巨大的高台模樣的瞭望台,並非僅僅是一個瞭望台那麼簡單啊。林葬天心道。

前面的士兵們見到是李笑三之後,紛紛讓開道路,喝道:「城主早上好!」他們神情嚴肅,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看得出來,都是上過戰場的人。

林葬天暗暗點頭。

躲在他衣領裡面的陳白,更是渾身都蜷縮了起來,被這股嚴肅的氛圍給嚇到了。

李笑三聞言后笑了笑,然後一本正經地把懷裡的東西交給旁邊的士兵,說道:「把這些東西回頭髮給大夥吧,對了,別忘了給我留幾個肉包子啊,我到時候要吃的,剩下的你們全部分了就好!」說完這些「強盜」一般的話之後,李笑三便走進了那扇大門裡面,林葬天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那些士兵們愣在原地,看著面前的一大堆東西,發出苦笑。

「怎麼辦?又是這樣?」

「就按照城主說的那樣,把肉包子給他留下,剩下的都分了吧……」一人嘆氣道。

「這樣真的好嗎?」

「不然?難道要把這些東西再還回去不成?事已至此,咱們就好好地給城主大人善後吧……」

「唉……行吧……嗯?這個肉包子確實好吃啊,怪不得城主大人要我們給他留下呢……」

「你個吃貨,快點放下那個肉包子,再別吃了,說好了給城主留的!」

「城主大人說是給他留幾個就好,咱們又不把它吃完。」那人反駁道。

「算了,咱們先一人一個分了吧,反正分了之後還有富裕的。」

「我看你也饞了吧?」

「沒有的事……嗚嗚嗚……好香……」

「……」

此刻的瞭望台上。

林葬天和李笑三並肩站立。

就連懷中的陳白也悄悄探出個腦袋來觀賞這一幕壯麗的景象,嘴張得老大。

從這裡來看,整個利器城確實一覽無遺,太陽從眼前熱烈地升起,彷彿近在咫尺一樣,一大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就這麼在眼中跳躍著,好幾道光柱,彷彿直接投到這個寬闊的瞭望台上,腳下的石板也反射著金光,看上去光滑無比。

李笑三指了指天空,說道:「再過一會,天空就變成湛藍之色了,趁著這段時間,咱們剛好可以好好地欣賞一下這番壯觀的景象。」

林葬天點點頭,「的確。」在他的眼中,所有流雲都彷彿被太陽的光芒給吹走,整個利器城橫躺在腳下,彷彿一伸手就能觸碰得到,雖然因為建造了很多高矮不一的建築而有所阻擋,但是在這裡望去,整個利器城確實和那個徽章的模樣一模一樣,是劍與盾的形狀,且劍尖指著北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劍尖所指的方向,正對著雪原厄斯的方向。見此,林葬天不由得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確實很壯觀。

彷彿一條巨大的金色河流從眼前沖刷而過,河水奔騰,滾燙得冒著熱氣,將整個利器城全部囊括,底下的男女老少,則留下其各種不同的身影,彷彿被「河流」沖得搖晃了起來,連帶著整個利器城都彷彿在眼眸中如火焰跳躍一般。

「這就是利器城的真正模樣了,怎麼樣?林兄?」李笑三無限感慨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然後轉頭看向站在身旁的林葬天,他們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所以李笑三一扭過頭便能夠望見他的眼眸。

陳白見李笑三轉過頭來,趕緊鑽了進去,躲了起來,幸虧她的速度更快一步,不然的話,還真的會被李笑三給發現了。出門前,為了防止她被人發現,林葬天還在她的身上施展了一層障眼法,只要不被人看到,就不會被察覺到。這樣就可以避免李笑三在和林葬天談話的過程中察覺到在林葬天的懷中,居然還藏著一個小小的靈魂體。

林葬天點點頭,眼眸里全是利器城的模樣,然後林葬天問道:「這個城池的模樣,全都是你的主意嗎?」

「也不全是吧,」李笑三轉過頭去,望著利器城,說道:「大部分都是我的想法,其餘的比較專業一些的問題就交給別人去辦了。」

太陽一點一點地升上來,利器城的面貌也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雖然沒有方才那麼得讓人驚艷了,但還是有其特點,彷彿是被水清洗過後,留下來的輪廓清晰的,如同筆尖勾勒過的痕迹似的。

「挺好的。」林葬天笑道,「希望日後利器城,真的能夠成為帝國的一把利器,接下來的局勢,估計會讓帝國內的各方勢力都開始站隊了,所以你們估計也都逃不了的……」

李笑三皺了下眉,問道:「林兄這是何意?」什麼局勢?什麼站隊?他不明白林葬天在說些什麼。

林葬天靜靜地看著陽光下的利器城,沒有過多地去說什麼,只是給出了幾個詞去讓李笑三自己去體會,以他的能力,想必很快便會明白林葬天是什麼意思了。只見林葬天沉吟片刻后,開口說道:「域外異族、魔教、遠古巨龍、影蚊、波竹教……」

隨著林葬天每說出一個詞來,李笑三臉上的神色便凝重一分,最後他緩緩開口道:「還包括最近的正光宗和賢康鎮的事情對吧?」

林葬天笑了笑,李笑三果然一說就通,回答道:「是。」

「那你說的站隊是指?」李笑三疑惑道。

林葬天說道:「是開戰,還是不開戰?帝國內日後估計會形成這兩派系,至於到時候究竟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還是得看情況了……」

李笑三眉頭緊皺,然後他看向林葬天,問道:「那麼你是屬於哪一派的呢?」

林葬天搖搖頭,笑道:「我不站隊,我只是想要護好我的家人朋友便好了,至於開不開戰的,其實由不得我,還是得看上面的那位是什麼意思了。」

李笑三聽了林葬天的話之後,有些若有所思,過了一會,估計是想明白了,只見李笑三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面對著整個利器城,說出了他思慮再三后的最終決定:「既然不得不戰的話,那便戰了!」

林葬天看了眼李笑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若是日後帝國真的腹背受敵的話,比起等待著被動捲入戰爭當中,還不如主動地加入這場戰爭中去,化被動為主動!李笑三的決定其實算是不錯的,但是林葬天在想的,則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雖然世上難得兩全法,但林葬天還是想要找到一個比較接近的法子,他其實很不希望自己成為這場戰爭的一個沒有意識的工具,被迫地捲入其中,又無法輕易地脫身而去,所以去帝都選擇跟那位帝王講清楚,把婚退了,免得之後皇室那邊對林家施壓,落得個天下人所不齒的境遇。林葬天的帝都之行,也算是他對這偌大的世間大勢的某種反抗的方式吧。

這不禁讓林葬天想起了自己過去身為冥帝的時光,記得那個時候,全天下的正義之士,都對他以及他手下的浮屠軍團群起而攻之,那時候他真的可以說是在與全天下為敵。身為修行道路上的先驅者和開創者,你的特殊和特別,讓眾生皆以為他是異類,是修行之人的恥辱,但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身為冥帝的他,依舊交到了一些很好的朋友,也收穫了許多的支持者,但可惜雙拳還是難敵這鋪天蓋地的討伐,甚至連魔教,在當時都能夠以其正義之名來攻打林葬天以及他的浮屠軍團,真是……何其可笑?

事後不知過了幾百年,亦或是幾千年,隨著修行之路的逐漸拓寬,人們才發現自己當初冤枉了好人,錯怪了他。但是等到那個時候,那位叫做冥帝的男人,早已經被大眾所遺忘,甚至連他本人,都早已經在世間所謂的正道的追殺之下,踏入了輪迴之道,生死未卜……

林葬天看著眼前的利器城,思緒飄遠,神遊天外,過了很久才漸漸地收回思緒。

過了不知多久。

李笑三將林葬天送到了利器城的城門前,這裡是出城的方向,圍在李笑三身後的,是一堆看熱鬧的百姓,其中也包括客棧裡面的那個掌柜的和那個店小二。

「林兄,所有的話都在不言中了,我就把你送到這裡了,接下來去帝都的路上,在下就祝你一路順風了!」李笑三鄭重其事地抱拳說道。

林葬天點點頭,背後城門緩緩打開,是一片燦爛的陽光,他的身影映入其中,彷彿著火了似的。林葬天也抱拳,對李笑三說道:「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李笑三笑道。

然後林葬天逐漸遠去,在眾人的眼中,化為一道黑色的殘影,一眨眼便被風吹散了似的,沒了蹤影。

一路順風啊,林兄。李笑三笑眯起眼睛,有些感慨地在心中又重複了一句。

————

利器城外的一座山上。

枯瘦的老人收拾好了自己的要帶的東西,準備回老家了,行李和帶出去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其他的一切都沒有變,除了老人的背又彎了一些,神色顯得更疲憊了一些,再無其他變化。

「哎喲,走啦……」老人背起行李,渾濁的眸子裡面飽含深情地看著這個相處過漫長歲月的老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毅然決然地扭過頭去,轉身離開了此處。

當年離開家鄉的時候,還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如今回去的時候,卻已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了。

老人長嘆一聲,心裡充滿感慨和不舍地離開了這裡,開始走在了回家的道路上。

沒辦法,人總是要落葉歸根的嘛……

與此同時。

林葬天和從他衣領裡面鑽出來的陳白,正迎著朝陽,一起御劍前往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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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古冥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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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朝陽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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