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火神廟
中部大洲,火之國。
看著那個巨大的城池出現在眼前,林葬天和陳白的心裡各是不一樣的想法和心情,一個黑色的巨大的城牆圍成了巨大的圓,像是斗獸場似的座落在不遠處,城牆巍峨,若是再陡峭一些,估計會被人誤以為是某個崇山峻岭,壓倒了一大片的寂靜,帶著某種極具威嚴的氣息。它中間空出來的那一塊,好像是過去放置火焰的篝火處,彷彿火焰放在那裡的話就能夠燃燒得更旺一些。
「這就是你口中的火之國嗎?」陳白輕聲問道。她的眼裡此時充滿著好奇,完全沒了剛才的驚慌和害怕,現在只想要儘快地走進面前的這座城池,來擺脫身上的污穢,亦或是詛咒。估計也是被林葬天的那個玩笑整得有點害怕了,所以看向前面的時候總是心懷勇氣,反而是望向身後的時候,尤其是看到了那片幽靜的森林裡面瀰漫的霧氣,順著某個方向在緩緩地飄出來。
不知為何,隱約間,她在林葬天的背後彷彿聽見了某種帶著古韻的樂曲在此時忽然響了起來,像是某種啟示一般,帶著點神秘的鋪墊。
林葬天緩緩地走到陳白的身旁,和她並肩站著。
在他過來的時候,陳白聞見了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之前一直沒有問他,這到底是什麼香味,怎麼聞起來這麼好聞,簡直想要自己身上也來一點這樣的味道。對她而言,在研究那些植物的時候,其實最喜歡研究的還是那些飄著芬芳花香的鮮花,而不是那些聞不出什麼味道的,看上去只會帶著點野草味道的植物,對於味道這一道,她也算是有點自己個人的小研究,也有著自己的偏愛。曾經她還自己研究出了一款可以噴洒到衣服上的香水,都是由那些好聞的花朵研磨出來的精華和水兌到一起製作出來的,除了有點耗費自己的研究時間以外,就沒有其他的缺點了。主要是味道真的很好聞,所以她還曾經有打算將那些自己製作出來的香水拿到集市上去賣,以補貼自己研究的花費,事實上她也確實那樣去做了,只是賣出去的並不多,人們似乎對於那些可以讓自己變得好聞的東西並不是特別感興趣。那時候她還不是很懂,可以後來她就漸漸明白了,她只是把一個好的東西賣給了不需要它的人們罷了,她要是去利器城或是平懸城那樣的城池去賣的話,說不定會賣出個好價錢,還能夠搞一搞限量供應,以便於提高自己辛辛苦苦地製作出來的香水的價格。
陳白聞了一會就轉過了身子,免得被林葬天誤以為自己對他是有什麼不對勁的想法。
林葬天聞言后,抬頭看向那個巨大的城池的圍牆,黑壓壓的,火燒過一般的顏色,只是現在它並不叫作火之國罷了,城牆上面,那個黑色的大門上面,確切地寫著三個大字:「日升城」。
「是啊……」林葬天眯了眯眼,有些感慨地說道,「只不過它現在並不叫作火之國,也不叫做什麼火之城罷了,現在它的名字倒是變了很多,不過也像是沒有變,日升城,還是包含著火字在裡面。如此這樣,就已經很足夠了,至少或許還有人記得它過去究竟是怎麼一個由來,沒有忘記其根本。僅僅憑這一點便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別的什麼了。」說著,林葬天扭頭對陳白說道:「走吧,進去看看!」
林葬天率先從這個凸起的地方走下去,然後沿著這條並不算是很明顯的小徑走上那條通往日升城大門的大道。
陳白見此,便也很快地跟了上去。她發現林葬天現在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整個人的氣質頓時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好像是一個布滿了泥垢的塑像被丟入了大海之中,隨著水流的經過,它身上的泥沙會慢慢地掉落,然後再過不久就又會增添上別的東西。在她的眼中,林葬天宛若一個不斷變化著的泥人,總是在變化著,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更別提刨析他的內心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道路從泥地變成了平整的地面,再抬起頭,兩人的面前,便出現了一條通往日升城的大道。
「這個火之國有什麼講究的嗎?」陳白好奇地問道,然後又有些憂鬱地補了一句說道:「除了那個……能辟邪以外。」
林葬天不禁笑了笑,他可從沒說過火之國是可以辟邪的,不知道她是怎麼理解成了這樣。
難道是因為我的那個玩笑?林葬天心道。再一看她的眼神,似乎確實是這樣的。
於是林葬天只好認真地說道:「火之國是過去的叫法,之所以叫做火之國,主要還是以前這裡火元素比較旺盛,人們開始是以為這裡或許就是一個天然的福地,但是後來才發現在這個國度的裡面,有著一個以火神自稱的男人,而且他並沒有在吹噓什麼,因為這個火之國的的來,絕大部分就是因為有他的存在,若是沒有他的話,也就不會有火之國,也就不會有這麼濃郁的火元素。所以也就是那時候,大家才發現自己一直追求的那個上好的福地裡面的火元素的靈氣,居然只是那個人修鍊之後排出來的『廢渣』而已。可想而知,當時的人們的心情是何等的難堪,就像是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拿給別人看,別人卻說那隻不過是自己很久以前玩剩下扔掉的東西。」
陳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啊,不過……」她忽然有些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過去的事情啊?難道這些都能夠從書上看到的嗎?」她之所以這麼問,主要是還是因為林葬天之前提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對於他現在這個年紀來說,似乎還是有些過早了,然後陳白便問他,他就回答說是自己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所以才會知道那麼多的事情。陳白於是姑且選擇相信,同時也不由得感慨起林葬天的量之豐富,沒想到他在修鍊之餘,居然還有這麼多的時間來看書。
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得多看點書,向林葬天看齊,免得落下人家前進的腳步。
林葬天愣了下,然後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對啊,書上自有黃金屋,只要多讀書,什麼都能知道的。」他說著自己就要笑出來了,還好他掩飾得比較好,不然被陳白髮現端倪的話就不好了。
「看來我之後也得多買點書看看了……」陳白點點頭,好像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
林葬天笑道:「那等會看看日升城裡面有沒有合適的書店,給你買點書。」
陳白點點頭,做出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
談笑之間,兩人不知不覺間便已經來到了日升城的大門前。
大門緊閉著,這讓林葬天不禁想起了之前在石頭城美杜莎的那個巨石堡壘的大門,那個大門也是像面前的這個大門一樣,似乎是一點也沒有縫隙似的,一點也不透風,打開之後,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帶著風雪的強風。
「沒人開門嗎?」陳白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在,仔細想一想,好像過來的路上也沒有看到什麼行人。
難道這個日升城並不歡迎外面來的人嗎?她不禁心想。
只是還沒等林葬天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城牆之上就已經有人探頭往下看了,然後大聲說了句:「等一會」便沒了人影,隨後林葬天和陳白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上是灌了鉛還是什麼的,居然能夠發出如此沉悶而巨大的響聲。
陳白臉上的表情變化尤為多樣,似乎每一個腳步聲都能夠讓她的臉上發生巨大的變化似的,應聲而動。
大門應著那人的呼吸聲而打開,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大門只是那樣簡單地打開了,並沒有什麼強風吹拂臉龐,反而是透露出了大門裡面的景象之後,讓陳白覺得愈發期待起這次日升城的旅程了。
打開城門的只有一個人,而且那人雖然看著像是個士兵,但是身上的鎧甲卻沒怎麼穿,不過比起他沒怎麼穿,倒像是他自己把鎧甲的一部分給自作主張地脫掉了,所以才會看起來像是沒有正常的衣服穿似的,顯得過於不拘小節了。男人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口水,剛才似乎是正在睡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睡夢中察覺到林葬天他們的靠近的,居然那麼快就察覺了。
男人舔了舔嘴唇,察覺到自己的嘴角還有口水,所以還沒來得及問林葬天他們是從哪裡來的,便趕緊轉過頭去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然後雙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像是揉麵糰一樣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看了看林葬天和陳白,心想准又是一對遊山玩水的神仙眷侶,可憐自己一把年紀不光陪著自己一起說話的女伴都沒有,甚至連錢都沒有賺夠多少,一時之間難免有些心酸。然後他走向前,從懷裡掏出一個被揉得皺皺巴巴的本子,翻了翻,攤開一頁新的放在林葬天他們的面前,然後又從自己的靴子裡面掏出來一支筆遞給林葬天他們,露出一個不知道已經練習了多少遍的笑容,對林葬天他們說道:「寫下二位的名字和來源地之後,就可以進去了!」
林葬天對於面前這個男人放東西的地方感到有些意想不到,然後便接過了他遞來的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面,順便將陳白的名字也寫上了。
陳白對於男人這個藏筆的位置感到抵觸,還好林葬天接過了那支筆,不然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然後見到林葬天把自己的名字也寫上了,並且對她露出了一個不用謝的表情,陳白心中頓時生起了無限感激,若不是他的話,她就得自己接過那個很可能是放在了那個男人鞋子裡面,貼在他的腳上,被他的腳臭味和腳汗味熏透的筆了。
此刻,進入日升城的心裡的平和,感受到自己因為做鬼臉的詛咒很可能就要清除掉的喜悅,種種感情都混合在了一起,讓她的心情十分得微妙,總結到最後,或許唯有一個詞可以概況,那就是「鬆弛」。她終於放鬆了下來,呼出的氣都變輕了似的,臉上也多出了點笑容,看向遠處日升城的眼神裡面又重新煥發出了光彩。
見林葬天寫完了名字之後,男人便笑著接過林葬天遞給他的本子和筆,看也不看地就重新裝回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展顏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笑道:「歡迎來到日升城,你們二位若是需要嚮導的話,我也能給你們找到一些比較靠譜的嚮導,怎麼樣?需要嗎?最近剛好還便宜一些,不用去花費那麼多錢了。」
陳白瞪大了眼睛,急忙搖頭。
林葬天則是笑著擺擺手,然後說道:「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只是路過日升城,並不打算遊玩。」
男人有些不解地說道:「這兩個並不衝突的啊,轉一轉也不會耗費多少時間的。」說著,他便笑了起來,搓了搓手,準備給林葬天他們介紹一些自己的路子,讓林葬天他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裡面遊玩日升城,而且不會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誰知道他還沒說出來什麼,林葬天便已經像是預料到了他想要說什麼了似的,擺擺手道:「趕路,很急。」言簡意賅,不容反駁和任何勸說。
於是男人聞言,就不好再說下去了,只好祝林葬天他們旅途愉快,再沒多說什麼,頂多在林葬天他們走之後感慨幾句罷了。
陳白看著男人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感覺他像是被架在炙火上面烤著的一個雞架似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了,陳白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有點餓了,之前讓林葬天裝在儲物器裡面的東西好像還有一些,她回頭看了眼他們身後的那個男人,打算等他看不見他們這邊了之後,再問林葬天要一點東西來吃。
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自己那副模樣,她還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嚴格上來說,她即使是丟人,也丟的不是自己的臉,但畢竟她現在的身體還是屬於陳白的,所以也算是丟的她的臉。
然後陳白見離著遠了之後,馬上便問林葬天要東西吃了,「我有點餓了。」她暗示林葬天說道。
林葬天聞言,二話沒說就拿出了一點吃的給她,這些天里,陳白為了維護自己的這個身軀,實在是吃了不少的「甜頭」,而且因為這具身體的特性,所以無論她怎麼吃都不會變胖,這也算是給陳白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讓她再也不需要像過去那樣忌口了,可是或許是因為她原本的口味就比較寡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她其實胃口還是比較小的,所以無論是她的體質再如何特殊,她的食量也就是那麼大,既不會撐得要死,也不會餓的肚子扁扁的,總是可以維持在很好的一個水平上面。所以林葬天有時候見她這樣便知道,她是真的餓了,不是饞嘴,只是因為自己真的餓了。也因此,林葬天有時候也會調侃她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好好利用現在的這個體質的特殊作用。因為現在她的這個體質,估計是世上絕大多數人渴望的體質了,無論怎麼吃都不會變胖,所以林葬天才會覺得她現在這樣吃得也沒有比之前多很多,還是正常的一個飯量,不多不少。
之所以如此,主要還是因為陳白吃進去的東西都用來補充她現在的這個身體了,若是她不多吃一點東西的話,說不定自己的這副身子就會垮下去,所以憑著這麼一具身軀,她估計是很難胖起來,因為凡是她吃進去的東西,都會自動轉化為她身體上的能量,被很快地吸收掉,而且還會作為不時之需,在她需要的時候作為一種補充的能量及時地出現。至於這樣的能量積蓄到一定的地步之後會發生什麼樣子的變化,就只能等待陳白自己去慢慢發現了。林葬天只能說她的這個身軀的上一任主人,給她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條件,讓她不至於那麼大費周章地再對自己的這個身體做些什麼別的事情。
「火之國確實變了不少啊……」林葬天看著沿路的風景,那些野草瘋長著,樹木叢生,除去黑壓壓的城牆,這裡面的植被還是比想象中的要多上不少的,而且隨著往城裡面人多的地方走進去,就會發現那股綠意似乎無處不在,好像哪裡都有著那樣作為美化城池的存在的植物,就像是專門為了這個城池準備的一樣,故意弄得哪裡都是,就好像是刻意為了隱去「火之國」的存在似的。
陳白聞言,疑惑道:「哪裡變了?怎麼聽你這話感覺你像是以前來過這裡似的?」她雖然每次都會被林葬天突然說出口的話感到疑惑,但是有些時候,她也不禁會產生「林葬天真的是這麼大的年紀嗎?」或是「他是不是真的來過這裡啊?」的問題,而諸如此類的疑惑還有
很多,只是她實在是沒功夫去問了,還不如所幸等待林葬天自己來告訴她。
果然,引起了她的懷疑。
林葬天馬上轉移話題道:「就是和書上看到的描述相差太大了罷了,沒啥的。」他的語氣稍微有點心虛的感覺,只是因為這時候他們剛好來到了人多的地方,所以陳白才沒有發現他臉上的神色在說出那一句話之後的瞬間的變化。
陳白趕緊把手上的吃的快速地塞進嘴裡,然後抬起手來,生怕手上的油不小心沾到誰的身上了,免得到時候還給林葬天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人群像是一眾沒有頭腦的龐然大物,橫衝直撞地從身旁經過,陳白險些和林葬天走散。
最後兩人終於算是來到了一間小茶館裡面,裡面的人都各自悠閑地喝著下午茶,對於突然進來的林葬天和陳白,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之後又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畢竟如此年輕而且相貌出眾的男女,也不是哪裡都能夠看得到的。
茶館的老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她並沒有嫁與他人,仍然獨身一人,對於她而言,年輕的時候便早已經體會過了這世間的情情愛愛,對於那些事情也早就不再覺得陌生,反而是失去了興趣,情愛之事,說實話也不就是那麼回事嘛,最後歸根到底,吃虧的不還是女人,男人只要有錢,再老都能找到年輕的女子快活,而年紀大了的女子,即使再有錢,也很難找到年輕的男子作伴,除非是那些真的想錢想瘋了的,不然的話,那些所謂的「真愛」都是被冠上了虛假的名義和偽裝,而要想真的如願,找到自己真正的那一半,估計是難上加難了。
她也是是早就想明白了這些之後,所以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從容的,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份豁達和洒脫,大多數都只不過是經驗之談,反而是沒有太多的參考意義,但是對於她本人來說,這些卻是自己最珍貴的體驗,是無法被磨滅的記憶。好像到了一定的年紀之後,什麼都看得比較明了了似的。
她看著剛剛走進茶館裡面的林葬天和陳白,視線在他們的身上一掃而過,很快便看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像茶館裡面大多數人一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猜測他們的關係那樣,是什麼神仙眷侶之類的關係。在她看來,他們反而更像是一對認識了才不久,但是關係就已經變得很好了的普通朋友而已,兩個人之間並沒有多少火花。
最後老闆的視線停留在了林葬天的臉上,如此俊俏的少年,若是她再年輕個十幾歲,估計自己也就上了,但是現在……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前,雙手放在櫃檯上,搖頭嘆息了一聲,現在估計也就只有自己的這個身材算是比較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吧?她的眸子流轉,忍住自己心裏面莫名生出來的躁動,看著面前走過來的男女,身子輕輕一搖,像是魚兒的尾巴擺動了一下似的,頓時靠近了他們。
「兩位想要喝點什麼?」她輕聲問道,聲音很輕靈,是無法被時間所輕易擊垮的好聽的聲音,估計她十年前的聲音也是這樣,可能也就是語氣會更加跳脫一些,帶著點少女的活潑勁,也或許是那股稚嫩的安靜,就像是打開窗子所看到的外面的風吹過樹梢,樹枝微微搖晃,落葉沙沙作響時候的那份寧靜的綠意一樣。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個少年的臉龐上,此刻他們點了點頭,正在抬頭看著她身後標出的茶葉的種類和價格的牌子。
面前少年的臉龐十分俊俏,估計是她這麼些年難得見到的美男子,就是神色太過冷峻了一些,帶著股生人勿近的氣質,若是笑容能再多些的話,說不定會好很多。
那個少女的神色之間倒是流露出一股完全不符合她的容貌的太真的模樣,抬頭看著那些瞧不出到底有什麼好喝的茶,然後偶爾偷偷地看幾眼旁邊的年輕男子,後者似乎還在猶豫。
於是她掩嘴一笑,說道:「客觀慢慢挑,若是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為你們介紹一下我們店裡面的招牌。」
陳白聞言,眼中頓時生出了希望的神采,正準備答應下來,可是沒想到林葬天已經開口說道:「給我們來個降火茶吧。」
女子聞言,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招牌,貌似沒有找見林葬天口中的降火茶,最後在自己的那個牌子的角落找到了那個茶,本以為不會有人點這個茶喝的,所以她就把這個茶給標在了角落,因為她也很久沒有賣過這個茶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客人會點,所以她都早已經忘記了店裡還有這個茶葉。自從她從自己的父親手上接過這家茶館之後,她就一直致力於茶的創新,希望能做出更多符合人們口味的茶,讓茶變得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可以喝的存在,比如說她之前用牛奶和茶水一起調配出的飲品,就受到了城裡面的大家的歡迎,甚至還引起了小小的轟動,也讓她這家茶館小火了一把。
不過她還是保留了上一代,也就是她父親留下來的那些茶品,沒有進行抹除,只不過是經過了太長的時間之後,就連她也會忘記自己的店裡面會有這樣的茶。
降火茶?好普通的名字。她孤疑地看了林葬天一眼,然後遲鈍地點了點頭,「好的,降火茶。」她低頭記錄著。
「你呢?想好了嗎?」林葬天看向陳白,問道。
陳白愣了一下,然後十分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不是已經點好了嗎?」
「我雖然點好了,但是你又不一定喜歡喝,你不挑一下自己想喝的茶水嗎?」林葬天忍俊不禁地笑道。
老闆這時候趁機說道:「我們店裡最近上了新品哦,你若是感興趣的話,可以試一試哦,味道很好的,我們這裡的顧客喝過了之後都說好喝呢。」
陳白搖搖頭,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她為自己介紹了這麼多地說道:「不用了,給我們上一樣的茶吧。」
「哦,」老闆點點頭,明白了陳白的意思,然後笑道:「好的,我明白了,你們可以去那裡坐著,馬上就好。」
於是林葬天便跟陳白找了個空位坐下,這周圍沒多少人,大家要麼是一個人獨自坐了一個桌,要麼是三兩好友聚在一起,老闆這裡還有別的餐單,是一些配合著店裡面的茶一起吃的東西。由此可以看得出來,這位老闆確實是有點腦子的,是會做生意的人。
「怎麼不自己點一杯茶,要是不好喝的話,可別怪我啊。」坐下后,林葬天對陳白笑著說道。
陳白聞言,隨手拿了張紙在手上擦著,然後輕鬆道:「反正我覺得跟著你選准沒錯,你一定是知道點什麼,不然的話,不可能知道那麼多有關於……額……現在是日升城,」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知道這裡的這麼多事情,要是不跟著你點的話,我覺得我肯定會錯過一些東西的。」
她早就看出來林葬天有點不太對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所以總感覺林葬天在她的面前,有時候會不加以隱藏自己的想法,反而會故意露出自己的「馬腳」,讓陳白髮現他身上的不對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什麼這樣做。
陳白靠在椅子上,有些坐沒坐相地仰面躺著,然後手裡面揉著那個紙團,眼睛看著這間茶館的頂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茶館頂上有些看起來存在很久的花紋,看上去有些神秘,倒有點像是林葬天口中的那個火之國的模樣了。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闆已經將他們的茶都給端了上來。
老闆放下茶之後,有些殘酷地說道:「不好意思,因為太久沒有做這個茶了,可能水平稍微有點……」她咬著嘴唇,目光在林葬天他們的臉上打著轉,擔心他們喝了之後對自己這間茶館失望。她的手掌默默握緊,期待著能夠不讓他們覺得難喝。
「還可以。」林葬天點點頭,簡單地評價了一句,然後端起茶杯。
聽他這麼說,陳白也跟著喝起了茶。
隨著茶水喝進嘴裡,陳白不由得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她透過茶杯露出自己笑眯眯的眼睛,望向林葬天那邊,發現他的眼角也有些笑意,於是放下茶杯,轉頭對身邊不安地等待著他們回答的老闆笑道:「老闆,很好喝啊!」
「真的嗎?」老闆也是有些不敢置信,聲音都不由得高了一些,差點破了音。
「真的。」林葬天抬起頭,看向老闆的眼睛,眼神裡面沒有什麼作假的意味。
老闆見此,心裏面不由得有些雀躍。
看來之後也不能光顧著創新,也得去仔細地研究研究父親留下來的茶品啊……她咽了咽口水,心裏面興奮地想道。
若是將那些以前的茶品再好好地創新一下,說不定還會在日升城裡面引起一波新的熱潮。一想到這,她就有些站不住了,若不是店裡面還有人的話,她估計會立馬關店回家研究去了。
老闆隨即高興道:「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陳白回過頭和老闆揮揮手,心裏面也不禁有點開心。因為她還是比較喜歡像是老闆這樣的女人,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業,而不是成為男人的附屬品,過得一點尊嚴也沒有。
看著老闆娘回到原位開始接待新的客人之後,陳白回頭好奇地問道:「這茶的味道確實不錯,剛才聽你說話,沒想到你對茶還有所研究?」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了,怎麼面前坐著的這個人,明明自己比他還要大個好幾歲,但是為什麼他就能夠懂得那麼多,自己卻什麼都不了解呢?
林葬天聞言,不由得笑問道:「你不是研究植物的嗎,你對茶的了解應該不比我少啊?」
「我……」陳白被林葬天問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然後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那……那看來是我研究的植物還是比較不足吧……」說到這,陳白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突然聲音高了一些,說道:「難道那些書法大家就一定知道每一個字都長什麼樣子嗎?我這……也是情有可原嘛。」
林葬天笑了笑,「我又沒說你什麼。」
「你那句話和說我有什麼區別嗎?」陳白嘟起嘴,臉蛋鼓著氣,看上去似乎是有點鬱悶。
林葬天聞言,只是攤了攤手,並沒有說什麼,有些事情還是別去太糾結比較好。
「對了,你知道這茶為什麼叫降火茶嗎?」林葬天問道。
陳白搖搖頭。
林葬天見自己轉移話題成功,然後便開始娓娓道來:「其實降火茶就是字面意思,就是降火,但是這裡的降火併不是指治療熱盛火升的一種方法,而是指的是降下身上的火元素,不光是我們身上的火元素,還有周圍的火元素,讓空中的火元素可以遠離自己一段時間。我們每個人,無論是那些純粹的火元素修士還是冰元素的修士,身上多少都會帶有其他元素的存在,即使那些元素自己既不會用到,也不會進入自己的身體內部,只是就這樣簡單地存在於身體內,並不會造成什麼影響。而降火茶,其實說白了就是讓自己的身體在短暫的時間裡面無法吸收火元素,火元素也無法靠近自己身邊,是一種很神奇的茶。」
「可是……」陳白皺眉道:「這樣的話,又有什麼用呢?反正過了這段時間,火元素又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去……」她忽然挑了下眉,似乎是想到了關鍵,然後小聲地對林葬天說道:「如果把這個茶給那些專門修鍊火元素的修士喝了的話,那麼他們是不是就瞬間失去了作戰的能力了?」
林葬天點了點頭。
「哦!」陳白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驚訝地說道:「這樣真的沒事嗎?讓這樣的茶存在著,那萬一沒有人知道這個茶的作用而喝了茶的話,之後遇上危險又該怎麼辦呢?」
林葬天默默地喝著降火茶,感受著體內的火元素漸漸地脫離自己的控制,然後放下茶杯,笑道:「沒事的,只要那個人不是傻子,能夠及時地反應過來就好了,這樣的話說不定還會好一點,就怕反應不過來,讓茶水下了肚。那樣的話就完了,就看茶水到底管不管用,或是管用多久,在這段時間裡面千萬不能遇上自己的仇家,不然的話,只能是一面倒的架勢,完全沒有一戰之力。」
「要不要跟老闆說一下啊?」陳白轉過頭去。
林葬天放下茶杯,搖頭道:「沒必要,像賣著這樣的茶水的人家還是挺多的,我們所遇到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家罷了,除了這一家,肯定還會有別家在賣,何必斷人財路呢?你說是吧?」
「那就這樣?」陳白皺眉道。她此刻再看向面前的這杯降火茶,心態就完全和剛才不一樣了,現在看著這個降火茶,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在看著一個毒藥一般,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專門修鍊火元素的修士,但是感覺還是很奇怪,總感覺自己在喝著一個對自己無害的毒藥,心情複雜。
林葬天笑了笑,把錢放在桌上,然後說道:「就這樣吧,咱們還得去瞻仰一下傳說中的火神的風采。」
「行吧。」陳白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突然想起來了林葬天答應過她的事情,然後笑道:「你別忘了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一樣兩份,不限量!剛好還順路吧?」陳白狡黠一笑,之前看他們走路的方向,似乎要經過一個小吃街才會到達外面比較空曠的地方,傳說中的火神自然不會就那麼在鬧市之中,必然會選取一個安靜的位置,大概率是在郊外,人煙稀少的地方。一般這樣的地方,都是那些神奇又神秘的地方所在之處。
林葬天沒想到她還記著這件事,於是只好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畢竟也是自己說出來的話,怎麼也得做到。
「放心,我不會坑你的,不會點很多的。」陳白拍了下林葬天的肩膀,笑道。
「行。」
於是兩人便緩緩地離開了這間茶館,身後的老闆還沒來得及和他們告別,見他們走了,心裏面還莫名得有些失落。主要是還沒有看夠他們兩個人的臉,尤其是那個神色間沒有多少笑容的年輕男子,像是這樣的人一般心裏面都會比較熾熱,她喜歡這樣擁有著強大反差的男人,根據她自己的經驗來談,一般情況下,這樣的男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他們身上的那股好似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所形成的巨大反差,反而會為他們的本身加分很多。
她低頭看著自己正拿著的那包茶葉,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沏一杯茶,給自己降降火呢?
日升城,集市內。
林葬天要帶著陳白去的地方確實是需要經過這個小吃街,陳白倒是真的履行了她的承諾,並沒有要很多,點了幾樣就不要了,似乎是
她口味比較清淡的原因,這些重油重鹽的小吃估計是不太符合她的胃口,所以看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茶杯裡面未喝掉的殘渣似的,殘留著一絲難言的失落和淡淡的憂傷。
於是出於自己心中莫名生出的慚愧之感,林葬天便又多買了一些吃的,每樣雙份,完全按照陳白的要求來的。見她一臉為難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太願意吃的樣子,於是林葬天只好勸她說:「偶爾吃一兩次還是沒事的,說不定你還會喜歡上吃這些東西呢。」
陳白撇撇嘴,不是很認可林葬天的說法的樣子。
林葬天見此,只好將本來要前往下一家餐館的腳給收了回來。
「那我們還是直接去那邊吧。」林葬天說道,「也不知道那個地方現在還在不在了,」他的眼神中透出一抹轉瞬即逝的迷茫,然後他抬起頭,手指算了算,點頭道:「嗯,地方還在,就是遠了點,走吧。」
陳白跟在他旁邊,看了眼他剛才活動的手指,然後好奇地問道:「你那個……是怎麼算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居然有人手指輕輕一搭,簡單地活動了一番,就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想學啊?」林葬天笑道。
陳白點點頭,說道:「也不是不想。」
話音未落,她的手上就突然多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然後就聽見林葬天在她耳邊對她說道:「想學的話就多看看這本書,算是入門必備。」
陳白拿起這本封面都沒有的書看了看,手指大概比了下厚度,然後滿臉驚訝地轉頭對林葬天問道:「這麼厚的書,居然只是入門嗎?」
「那我……我還是不學了。」她將書推回林葬天的懷裡,然後點點頭,自我肯定地說道:「我覺得我還是先把植物給研究明白了之後再去考慮這些東西吧。」
林葬天笑著把書給收了回去,然後說道:「你要是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以隨時問我要的哦。」
「還是不用了。」陳白擺擺手,乾脆地拒絕道。
「呵呵……」林葬天笑了笑,然後看著周圍的人群,打量了一番,有些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以前的拜火教也早就已經不在了啊,真是物是人非,什麼都變了。」他不禁回想起了過去的那段歲月,眼神中有些懷念的神色。
「拜火教?那又是什麼?」陳白問道。
林葬天抬頭看了眼前面的道路,心想這段故事講完之後,估計也就剛好到了那裡,然後便不緊不慢地說道:「拜火教的出現,和我們即將瞻仰的那位火神是分不開關係的,就是因為火神的存在,所以才會出現拜火教。以前人們都以為拜火教是那位火神的手下的組織,所以有時候拜火教在外面熱了事情,人家的仇家也只會去找那位火神。但其實火神根本就不是拜火教的人,他們也只不過是為自己的行動找一個借口罷了,於是便找到了火神,以他作為掩護,來讓自己能夠逃離仇家的追殺。火神因為這些莫名其妙跟自己扯上關係的人,也因此而招惹上了不少的麻煩,雖然他並沒有組建這麼一個組織,但是這個組織確實一直在打著他的名號在外面做事,但是火神一向都覺得這好像並不是什麼大事,因為他不相信人們就那麼愚蠢,聽風就是雨,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但可惜……」
「可惜人們就是那麼愚蠢。」陳白適時地說道。
林葬天點點頭,繼續道:「是啊,人就是那麼愚蠢,而且他遠遠地低估了人們心中的惡意,尤其是對於他自身的那份強大的嫉妒心,這讓那些人找了不少的手段來去想要讓火神遭殃,但可惜火神百毒不侵,很難有東西能夠讓他的生命受到威脅。」
「所以那個降火茶就是當初他們為那位火神準備的嗎?」陳白皺了皺眉,問道。
「是的。」林葬天對陳白說道。
陳白聞言,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不禁在想:世上的人們,真的會有人是被別人的惡意而殺掉的嗎?
可惜她聽不到回答,因為這是一個有著很多答案的問題,並沒有一個完全正確到符合每一個人心目中的那個答案。
「於是後來火神被邀請去了一個晚宴,拜火教說是要為自己惹下的麻煩而道歉,所以火神就不計前嫌地過去了,事後證明,這是一場多方勢力有預謀的刺殺行動,拜火教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再渺小不過的存在罷了。後來火神喝了降火茶,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他們是往酒裡面倒的降火茶,很難察覺出來,而且他們還布置了多重迷陣,目的就是為了降低火神的感知能力,讓他變得遲鈍,但即使是如此,火神依舊是在和第二杯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了,但是為時已晚,他的體內的火元素開始逐漸從自己的體內排出,他就好像是重新變成了自己還沒有修鍊的時候的樣子,變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被數不清的人圍攻,最後戰死在他出生的地方,也就是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的家鄉——火之國,現在又被叫做日升國,幸運的是,人們並未完全忘記這個地方是為何而建造的這座城池,它過去的名字即使經過了這麼漫長的時間,叫起來依舊很動聽啊,火之國……」
聽完了林葬天的講述之後,陳白覺得自己現在很有興趣想要到那個地方去看一看了。
他們兩個人漸漸離開了人群,要到那個荒山上去,附近沒有什麼人,天色依舊是昏暗的,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不是要入夜了。
陳白回頭望去,那些房屋和人群都在慢慢變小,周圍什麼都沒有,但又好像是什麼都有了,只能聽見蟲鳴聲。
四周靜謐,彷彿是不小心踏入了一片良夜之中,眼前所見都像是過去的風景,面前的草地上面還有些焦黑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火神留下來的痕迹。
遠處走下來一個面色憂愁的老人,彷彿是正要下山。下山的路並不是很好走,老人走得很慢,身子顫顫巍巍的,好像一不小心就會一腳踏空,從山坡上摔下去。
陳白一直盯著他腳下虛浮的步伐,生怕他一個沒留神就要摔下來,到時候自己肯定得及時地將他給扶起來,不過最好還是不要摔倒為好,這個年紀的老人身子骨都經不住折騰,若是一不小心摔了個狠的,那之後可能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老人好像是第一眼就看到林葬天他們了,滿臉驚喜地朝著他們這邊走來,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的,但是神情卻很慈祥,這樣的表情,陳白好像在之前賣花的那個老人的身上也曾經看到過,只是那時候她身為一朵花還什麼也無法表示,只能稍微擺動一下葉子來證明自己的快樂的心情,但是卻做不了別的什麼。
如今看到這個老人露出這樣慈祥而不帶懷疑的笑容,陳白不由得也卸下了心中的防備,笑著和老人打了聲招呼。
過了一會,老人終於走到了林葬天他們面前,驚喜地問道:「你們也是去火神廟的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猶豫和欣喜,臉上的笑容像是太陽一樣燦爛,在林葬天他們面前停下了腳步,喘著粗氣問道。
火神廟?應該就是火神的雕像所在的位置了吧?
陳白的眼珠轉了轉,然後回答道:「是的,我們正要去呢!」
老人一聽,頓時一拍雙手,高興道:「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有人記得火神的存在,我還以為那段歷史早就被人們給忘光了呢,沒想到你們這兩個年輕的娃娃居然還會記得,真是……」老人搖著頭,嘴裡一直念叨著什麼東西,聽也聽不清,只能感受到老人是真的很感慨,滄桑的眼睛裡面好像有說不完的故事。
林葬天笑道:「我們也是偶然間聽說的,於是就想去看看火神廟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看您這樣子,是經常來?」
老人揉了揉眉毛,然後點頭道:「我就是害怕之後自己年紀大了,來不了了,所以趁著自己現在還能走得動的時候,還是想著得多來這邊走走,免得之後來不了了之後又覺得遺憾。日升城雖然改了名字,但是老一輩的人都知道它本來應該叫什麼名字,日升城之所以會存在,就是因為火神的存在,沒有火神,就沒有日升城。過去這裡被稱作是火之國度,簡稱火之國,人們對於那位火神很是尊敬,但是隨著拜火教的出現,打破了此地的安寧,同時也為那位火神大人惹來了麻煩,最後……」老人說到這,就不再說下去了,隨著他的那聲無力的嘆息,他彷彿也將林葬天他們帶到了很久之前的那個世界裡面去。
陳白心裏面想著一定要快點見到那位火神,於是眼睛不由得看向上面才露出一個廟檐的火神廟。
老人見林葬天他們都是一副瞭然的表情,然後說道:「我知道的這些,也是聽我的爺爺說起過的,我的爺爺又是聽他的爺爺說起過,才知道這裡還有著這樣的一個古老的故事。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會有你們這麼年輕的孩子聽說過這個故事,而且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你們願意來到這裡,就已經是火神廟所願意看到的場景了吧?」
老人看向一邊仰著腦袋看向遠方的陳白,然後馬上便善解人意地笑道:「那我就不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說著,便揮著手,自己往下走了下去,身子骨看起來似乎比剛才更有精神了一些。
「那您慢點走,注意安全啊。」陳白回頭說道。
林葬天回頭看向老人顫顫巍巍的背影,看了一會之後才轉過頭來,然後對陳白說道:「好了,走吧!」說著,便開始準備登山了。
火神廟的輪廓逐漸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陳白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老人已經走遠了,然後靠近林葬天問道:「那個老人的身上有個火焰模樣的紋身,你覺得那是什麼啊?」她其實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在老人手上的火焰的紋身,只是一直沒敢問,等到看老人走遠了之後才敢來問林葬天。她覺得林葬天一定知道這些事情。
林葬天有些訝異地看了陳白一眼,似乎是在為陳白的好眼神而感到驚訝,然後他點點頭,說道:「那個紋身,其實就是拜火教的紋身,也是他們身上的標誌。」
「啊?那個老爺爺是拜火教的?可是……拜火教不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嗎?」陳白不解道。
林葬天淡淡道:「可能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是過去了吧……」
「也對,」陳白看向面前逐漸靠近的火神廟,後者古老陳舊的模樣映入眼帘,就好像是一個被人隨便建造的一個廟似的,一點也看不出是那位傳說中的火神那樣的大人物最後所在的地方。「如果不是沒有忘記的話,也不會常常來到這個地方了吧,而且過去了那麼漫長的時間了還沒有遺忘,一直記著,真是難得。」她感慨道。
林葬天說道:「其實關於那個故事,其中還有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內容,那就是拜火教裡面的某些人曾經受到過火神間接或直接的幫助或是照顧,所以拜火教中的一部分人在那件事情之後,對火神心中有愧,就為他建造了這個火神廟,然後還憑藉著對火神的記憶,為他雕刻了一個塑像,就擺在火神廟裡面,等會進去的時候你可以看一看,那個雕像的模樣和火神真實的樣子應該相差不大。」
「真的啊?!」陳白頓時來了精神,十分好奇地朝前快步走去,幾乎將林葬天落在了自己身後。
林葬天見此,也只是微微一笑。對於陳白這樣的人,你只需要不斷地勾起她的好奇心,她就會像是一隻蜜蜂一樣飛快地圍在了花朵周圍了。
過了一會。
火神廟的大門半掩著,陳白輕輕一推就開了,根本不需要使勁,這個火神廟從外面看起來就覺得很破舊,沒想到進來之後還是很破舊,除了看上去被人打掃過一遍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了。
「這裡還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點了。」陳白走到裡面說道,她張開自己的雙臂稍微比劃了一下,然後說道:「我還以為都過了那麼久了,進來以後怎麼著也是一片狼藉了,根本找不見什麼火神存在過的痕迹了,可是這裡面居然這麼乾淨,看上去倒還真的像是那麼回事。」她四處看著,簡要地評價著這個火神廟。
林葬天認為她說得還算是比較中肯,所以也就算不得什麼大言不慚。
最後兩人來到那個放著火神像的大堂裡面,大堂裡面比較涼快一點,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裏面的錯覺,總感覺自己的身上某處是暖的。
那個火神像完全掌握了火神的神韻,是一個豪爽大笑的健壯男人。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使得陳白第一眼看到這個火神像的時候,只感到自己好像看到的並不是一個那麼高高在上的任務,而是一個隨處可見的開朗的好人,一副整天都是樂天派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麼煩惱能難住他似的。有著這樣笑容的一個人,必然是一個沒有心機,而且心底純真而真誠的人。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死在重重的陰謀詭計之下。
陳白靜靜地注視著那位火神,默默低下頭,合上眼,雙手合十,希望他在那個世界裡面也能夠無憂無慮地生活著,不再遇到那樣的事情。
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沒有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林葬天的表情,他抿著嘴,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林葬天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火神像,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好像是想要擠出一張笑臉,但是他還是做不到。畢竟他作為曾經認識火神的人,看著這樣沒心沒肺笑著的他,實在是笑不出來。
你說說你啊,總是那麼沒心機,跟你說了要多對人抱有戒心,可你就是不聽,唉……
我現在來了。
冥帝,來了……
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林葬天有些自嘲地一笑,但是笑容很快便凝固了起來,他咬著嘴唇,竭力地在抑制著某種情感。
不得不說,火神像確實刻畫出了他的神韻,而且那雕像上面的火花也並不是裝飾之物故意添加上去的,反而是那個傢伙整天為了顯擺自己對於火元素的理解有多麼深刻,而可以弄出來的,對於這樣操控火焰,對他而言就和呼吸一樣簡單。
看來你還是老樣子啊……
林葬天皺了下眉,嘴角向下,眼眶有些泛紅,然後為了避免被陳白髮現,又急忙地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真就這麼流下眼淚了。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和喉嚨那裡都逐漸變得無比得沉重,沉重得喘不上來氣似的,心口墜了一塊大石。
然後他開始努力地擠出一個不是那麼難看的笑臉。此刻的林葬天,簡直就像是一個太想要笑以致於全身都散發出笑意的人。
在這個傢伙的面前,可一定不能哭啊……
畢竟這也是……約定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