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盾女

最後一批農奴離開了呂伐登……

他們一路吹著口哨，用草叉驅趕著牛羊群，規模之多讓路上的灰塵都揚到了天上。

有些貴族飼養有牧羊犬，它們能夠準確執行主人發布的命令，從各個方位監督畜群跟緊隊伍。

矮驢伸長了脖子吼叫，騾子也發了脾氣不願動彈。小孩坐在泥漿里歡快的玩耍，直到被父親提起扔進騾馬兩側的籮筐。一些搶佔道路的人相互罵著，詛咒對方死後靈魂無法升上天國。

熱鬧的遷徙畫面，在弗里西亞的土地上上演。

三百多人離開了呂伐登，跟隨齊魏前往東弗里斯蘭定居。

有一百多人選擇了留下，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漁夫，且年紀偏大，都不願意離開這片生活了幾十年的土地。

離開前，齊魏問清了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並用鵝毛筆記在了一張亞麻布上。至於原因齊魏沒有提，農奴們也識相的沒有問。

遷徙隊伍中的許多人已經被呂伐登男爵鼓動，這些人當中沒有自由民，全部由農奴構成。

他們此刻的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堅定不移的相信男爵大人，追隨侯爵大人這條路，一定是正確的。

齊魏本人也沒有閑著，趕路的同時，安排隨行士兵打著海格力斯家族的獅旗，一路招攬無主無地的流民。陸陸續續又有一百多個因為剝削、犯罪、戰亂而成為流民的荷蘭人加入了遷徙隊伍。

隊伍途經多克姆伯爵領時，前來投奔的人少了許多，當地貴族對前往東弗里斯蘭定居的熱情不高，只是派人給路過的齊魏送來了一千斤小麥，兩大桶染料、二十包絨毛、四十卷粗線以及五個工具包。

隨行中的呂伐登男爵認為齊魏受到了侮辱，建議齊魏應當懲戒這些多克姆貴族，強迫他們接受遷往東弗里斯蘭的命令。

齊魏當然沒有採納他的建議，多克姆貴族贈送給自己的東西其實挺值錢的，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呂伐登男爵會覺得自己遭受了侮辱？

齊魏檢查了絨毛，發現這些毛料都沒有經過處理。於是他讓士兵弄來了三根木水槽，並讓他們利用木水槽將那些絨毛不斷進行錘打、過濾、洗滌、如此往複，幾個小時后絨毛就脫去了脂肪，變得蓬鬆柔軟起來。

擁有現代知識的齊魏清楚，未經加工的絨毛經過這種簡單處理后，價格至少可以提高一倍！

第二日一早，遷徙隊伍距離東弗里斯蘭首府埃姆登已經很近了。

人群的靠近引起了荷蘭士兵的注意，留守在此的湯姆騎士策馬跑了過來，潘多夫同樣策馬上前和對方打了招呼，並快速交換了近期的情報。

得知來人是齊魏侯爵，戒備的荷蘭士兵這才放鬆下來，讓遷徙隊伍進入了埃姆登。

碼頭距離埃姆登不遠，視覺良好的齊魏能夠清楚看到，有數十艘龍首長船停泊在那裡，光是徘徊在淺灘附近的維京海盜就有數百人之多。

身心疲憊的遷徙隊伍在抵達埃姆登后，忽然見到如此多的維京人，自然免不了被嚇一跳。好在湯姆和荷蘭士兵們極力解釋，稱這些維京海盜並不是敵人，才勉強讓人群穩定下來。

齊魏不由自主的抽動鼻翼，它能聞到空氣中瀰漫著戰鬥的氣味。

「OOXX……」

「＃＃￥￥…」

之後是混亂的嘈雜聲，這股聲音是從伯爵府傳來的。

「侯爵，您回來了。」佩珀拄著拐杖，在他表弟佩恩的攙扶下，從遠處走來。

見佩珀已經可以下床走動，齊魏咧嘴一笑贏了上去。

「看來上帝並不喜歡你！」

「我對主的虔誠從未改變，只是……我也不想這麼早去見他。」

「哈哈哈……」

兩人大笑起來……

但很快，齊魏就注意到了佩珀那一閃而過的苦澀表情。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佩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攙扶他的佩恩則說出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佩爾表弟他……戰死了！」

「怎麼死的？」齊魏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十天前，號角大隊的輕騎兵成功抓回了一名逃跑的維京俘虜。為防止再有類似事件發生，皮特子爵提議次日正午召集埃姆登全體居民，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這名維京俘虜當眾處決！」

「可到了處決當天，現場觀望的人群中忽然冒出幾十名維京盾女。她們把自己打扮成做生意的娼婦，混跡在人群中伺機而動，待行刑當口突然對人群後方發起攻擊，逼迫擁擠的人群向碼頭涌去。當時守在皮特子爵身邊的士兵很少，士兵在抵抗一陣后，就被數以十倍的人潮推下了大海。」

「不曾想碼頭下方也藏有敵人！她們對落水的人展開了屠殺。除皮特子爵外，處決現場的三位荷蘭騎士，四十名荷蘭士兵無一人生還，受傷的埃姆登民眾更是多達百人。」

「…………」

了解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后，齊魏沉默良久，遲遲沒有說話。

三位騎士、四十名士兵、百餘名民眾的死亡率實在是太高了。

此前自己動員整個荷蘭公國進攻埃姆登的七百多名維京人，也才不過死傷兩百餘名荷蘭士兵，騎士更是無一人死亡，而現在一下死了三個騎士，齊魏頓時感覺一陣心痛。

「後來呢？」齊魏接著問道。他清楚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因為從佩恩口述的經過來看，這明顯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其真實目的絕不僅僅是殺人。

「屠殺整整持續了十分鐘！湯姆騎士和珊莎大人才帶著剩下的士兵趕來營救。如果不算藏在海里的敵人，碼頭的維京盾女其實人數很少，趕來的援軍有三百多人，那一刻，我們徹底包圍了他們。」

「但是……？」

「但是我們中計了！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她們的真實目的，是那群被關押在地牢里的維京俘虜。」

『果然如此！』齊魏在心中暗罵，但很快又提出質疑。

「地牢里的維京俘虜不足兩百，關了他們整整兩個月，每天只給他們供應最少的食物和清水，就算全部被釋放，也不可能馬上形成戰鬥力。你說碼頭上的盾女只有幾十人，沒有援軍她們又該如何逃走？」

不問還好，齊魏一問這個問題，佩珀與佩恩兩人頓時面露羞愧。

「不會吧？三百人VS幾十人，不會沒贏吧？」

「不是……」佩恩反駁道：「本來是能贏的，但在這些盾女中有個老太婆十分厲害，我們幾個騎士聯合在一起都拿不下她！後來聽巴格賽格說，那個老太婆是維京傳奇英雄拉格納-洛德布羅克的第一任妻子，拉葛莎-第一盾女！」

「第一盾女，怪不得……額？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巴格賽格？」齊魏狐疑的看向佩恩，懷疑他是不是說錯了。

這次回答的人換成了佩珀，只見他抬手指向嘈雜的伯爵府方向，無奈的說道：「巴格賽格-埃里克爾松，這次如果不是他，我們可能都成了拉葛莎的劍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