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愛的有恃無恐
第十二章被愛的有恃無恐
胸口似被利劍插入,姜知柳臉色鐵青,攥著手一步步後退,將桌上的茶杯都撞掉了。
「砰!」
碎掉的還有她的心。
接連兩聲響動將陸行雲吵醒了,他睜眸,揉了揉太陽穴,正想問怎麼了,卻見身旁忽然坐起個人。
「世子妃,是奴婢的錯,求你不要怪世子。」
玲瓏拉了件衣服攏著,半跪在那裡,眼裡含著淚,看起來楚楚可憐。
看到這個畫面,陸行雲腦中一個激靈,唰地坐起來,朝姜知柳望去:「夫人.」
話未說完,姜知柳冷冷掃了他一眼,飛奔離去。
陸行雲眉頭一蹙,厭惡地瞥了眼玲瓏,穿好衣服和鞋子,快速追上去。然而姜知柳身懷輕功,他哪裡追得上,等他感到翰海苑時,等著他的只有冰冷的房門。
幸好幸好,她還以為她家小姐怎麼著呢。
「腿麻。」
她勾唇笑了笑,眼裡籠起淡淡的苦澀。
「.」
方才她確實是憤怒到極點,傷心到極點,可稍微一細想,又覺得除非陸行雲真的醉的不省人事,否則就算要碰也不會碰玲瓏這樣的。
到了晚間,她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綠枝氣不過就準備去找書庭撒氣,剛出去不久,卻提著一串竹風鈴回來了。
「綠枝,把蜜瓜給翟先生送去。」
綠枝凝了凝,朝桌上冰鎮的蜜瓜看了看,猶豫道:「可這是世子專門送來給小姐吃的.」
主子這個倔脾氣啊,世子妃可有得受的了!
.
在門口蹲了半晌,姜知柳漸漸止住哭泣,剛站起來,腿上一軟,差點跌倒。
「叮、叮」
綠枝趕緊扶住她,擔憂道:「小姐,你怎麼了?」
書庭嘴角一抽,無奈地聳聳肩,朝翰海苑望了一眼。
清脆的鈴聲傳入耳畔,姜知柳轉頭望去,見竹風鈴正隨風搖曳。
姜知柳望著虛空,沒有言語,瞳孔漸漸失了焦距。
姜知柳黛眉一蹙,急忙打開門,見院子里除了綠枝,再無旁人。望著空蕩蕩的院門,她的心似有螞蟻在啃噬著,泛起絲絲縷縷的痛意,眼眶一酸,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淚水順著眼角嘩嘩流著。
姜知柳紅著眼,幽怨地瞅著她。
綠枝小臉一皺,氣的跺了跺腳,那就看著她胡作非為嗎?
坐下之後,姜知柳便呆坐在桌子邊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柳兒,開門。」他拍了拍房門。
其實,她並非不肯相信他的話。
「.」
語聲微冷,伴著一陣腳步聲,陸行雲漸漸走遠了。
「釋迦牟尼在佛陀大會上曾指著搖曳的蠟燭問,『是風動還是燭動』,他的弟子迦葉尊者說,『是心在動』。」
「不必多說,送過去。」
「罷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一句話,我與她什麼都沒有。」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陸行雲皺起眉頭,橫了他一眼:「該說的都說了,她愛怎麼想,隨她!」
「小姐,翟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並讓我問你,是風動,還是鈴在動?」
她挑了挑唇,眼裡含了絲凄冷。
屋內,姜知柳靠在門扉上,手越攥越緊,心口隨著他拍門的聲音抽痛,彷彿他不是拍在門上,而是她心裡。
就這樣,她從早上坐到天黑,滴水未進,綠枝急的滿屋亂轉,卻又勸不動她。
「你當真不開嗎?」
這才是最令她難受的。
見她看著風鈴不說話,綠枝好奇道:「小姐,翟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見她如此,綠枝心疼不已,絞著手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小姐,不然我讓人把那丫頭胖揍一頓?」
「翟先生是想告訴我,不要被外物干擾,要保持平和的心態,才能看清真相。」
綠枝暗自僥倖,連忙蹲下,給她的腿按摩了片刻,這才扶著她往屋裡走。
他是真的不喜歡她,哪怕一點點的,裝裝樣子哄一哄都不能啊!
院外,書庭追到陸行雲身後,小心地瞅了他一眼,低聲道:「世子,發生了這樣的事,世子妃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當真不再跟他解釋解釋?」
可偏偏他雖然追來了,卻連一句軟話都沒有,就連解釋,也是那種高高在上愛信不信的態度。
姜知柳搖搖頭,無奈道:「你當這是姜家嗎?任誰都能讓你胖揍?更何況那丫頭的母親與他有恩,他能眼看著你打她?」
屋外的聲音有些不耐,姜知柳咬著唇,沒有動。
見她神情清冷,綠枝只好拿起蜜瓜,走到院外。
晦暗的天光下,翟無期立在那裡,手裡提著一盞簡素的燈籠。
「翟先生,小姐說你的意思她都明白了,讓我把這些蜜瓜給你送來。」
翟無期怔了怔,朝蜜瓜看了看,溫然一笑,伸手接過。
「綠枝姑娘,替我謝謝世子妃。」
「先生,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家小姐?」綠枝歪著頭,眼裡露出一絲疑惑。
「因為她和世子救了我。」
翟無期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一邊走著,一邊瞧了瞧蜜瓜,唇角揚了揚。
翌日清晨。
姜知柳正梳妝的時候,陸行雲進來了,靜靜立在門口。她淡淡瞥了一眼,沒有言語。
屋內的氣氛凝固到冰點,綠枝大氣不敢出,隨手拿起桌上的紅瑪瑙發簪。
「用碧玉簪吧。」語聲清冷,似寒澈的泉。
「是。」
按照吩咐,綠枝換了另一隻發簪。
望著妝奩旁的那抹沈紅,陸行雲攏起眉頭,眼裡露出不悅之色,板著臉出去了。
瞥見他走了,姜知柳勾了勾唇,讓綠枝把她的青鋒劍找出來。
綠枝凝了凝,連忙從箱子里把劍取出來,遞給她。
撫摸著冰涼的劍刃,姜知柳眼眶一酸,自她嫁入陸府,這劍就成了壓箱底,再未碰過。
反正他也不喜歡她,她顧忌那麼多作甚麼?
眼裡泛起一抹涼薄,姜知柳幾步走到庭院里,捏了個劍訣,揮劍舞了起來。雖停了幾個月,卻沒有絲毫的生疏。
晨曦中,樹影搖曳,她的身影如同旋風,上下翻飛,時而快如閃電,時而若行雲流水。
一整套下來,她已香汗淋漓,心裡的那股陰雲似乎被劍劈散了些。
粗粗用了兩口早膳,她簡單沐浴了一下,就領著綠枝出府了。
本就壓抑,她可不想再像之前一樣悶在院子里。
一路上人聲鼎沸,車如流水,她們主僕二人在大街小巷裡穿梭,時而看看雜耍戲曲,時而喝茶逛殿。
她買了好多東西,也打賞了好些錢,她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可綠枝看的出來,她眼裡分明籠罩愁霧,她笑的越歡樂,那愁霧便越濃。
逛了許久,二人走入一家酒樓。
姜知柳嗖嗖點了滿桌陳釀佳肴,看著滿噹噹的食物,綠枝咽了口唾液,感覺自己會被撐死。
「小姐,也不必點這麼多吧?」
「多什麼,咱們可是兩個人呢!來,坐!」
姜知柳爽朗一笑,拉著她往旁邊一座,到了盅酒滿口灌了,辛辣的感覺在口腔里炸開,激得的她差點落淚。
「哈,爽快,再來!」
她又倒了慢慢一杯,綠枝擔憂道:「小姐,你喝慢點。」
「做什麼要慢點,我們江湖兒女,向來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哪像那些讀書人,磨磨唧唧!」
說完,徑直灌入口中,喝完還覺得不夠勁,拿起酒杯徑直往口中灌。
就在此時,一個弔兒郎當的公子哥從門外經過,見她仰著頭,酒水順著脖子流入衣領下雪白的肌膚,臉頰熏然,艷若玫瑰。
頓時咽了口唾沫,沖了進來,臉上滿是yin笑:「小娘子,是不是你的情郎不要你了,來,爺來陪你!」說著舔了舔嘴唇。
這句話如刺刀扎入姜知柳胸口,她眸光一厲,把酒杯重重摔碎,冷聲道:「你說什麼!」
見她是個性烈的,公子哥更是興緻勃勃。
「我說讓爺來疼疼你,可好?」他湊過來,摩拳擦掌,伸手往她xiong口抓。
姜知柳面上陡寒,身上泛起殺氣,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啊!」公子哥捂著鼻子尖叫,鼻血順著手往下流。
「好哇,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一個過肩摔,姜知柳將他踩在腳下,扭了扭手腕,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打我,我要去大理寺告你!」公子哥怒不可止。
「去就去,誰怕誰!」
姜知柳冷冷一哼,徑直往外走,公子哥爬起來,狠狠剜了她一眼。
幾人剛走了,旁邊就有看客竊竊私語:「這李公子吏部尚書的兒子,真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這樣不知天高地厚!」
樓梯上,李公子朝姜知柳得意一笑,滿臉輕蔑,姜知柳翻了個白眼,傲然往下走。
過了片刻,幾人到了大理寺。
當身著墨藍官服的陸行雲,和大理寺卿一同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姜知柳幾乎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他。
陸行雲自然也是,他眉頭一蹙,本想在旁聽的位置坐下,可大理寺卿卻說身體不適,卻讓他主審。
他下意識看了看姜知柳,猶豫了片刻,坐到主位拍響驚堂木。
「啪!」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姜知柳還未發言,那李公子搶險跪倒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青天大人,在下李秉,是禮部尚書的嫡次子,方才在酒樓我看這娘子獨自喝悶酒,頗有些凄涼,就好言安慰了幾句,不料她竟然好心沒好報,把我痛打了一頓!」
「我的僕人,還有酒樓的店小二都能作證!」
衙門外,李家僕人紛紛附和。
「啪!」
陸行雲再度拍響驚堂木,喝道:「案婦,這李家公子說的可是事情。」
姜知柳昂起下巴,語聲冰冷:「不錯,我是打了他,可那也是他出言不遜在先。」
「他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出言不遜?」
「我該說的都說了,信不信由你!」
望著她冷傲的面容,陸行雲的眉越蹙越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