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叫你母親出來

沈嘉行帶著靖北玩累了，宜黛在檐下喊他們，讓他們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靖北今日很開心，洗手都是樂顛顛跑著去的，沈嘉行跟在他身後笑看著他，和宜黛一塊兒進去。

「除服禮備的如何了？靖北身為長孫，許多儀式也要出席的，娘娘教過他了么？」

先帝駕崩時靖北還在襁褓之中，也無需他做什麼，如今他能跑能跳，該他出席的場合一個都不能少，這也是他身為皇帝嫡長子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臉，可不能出了差錯。

宜黛道：「最近在讓宮人教他，他還年幼，即便出了些差錯，也沒誰能說他。」

就算靖北再不濟，誰還不得誇讚他龍章鳳姿幼時便可見一斑，孩子的臉面從來不是自己掙的，是父母給的。

兩人一道入座，宜舒在隔壁也聞著飯香過來了，加上乖乖坐好的靖北，任誰看了不說這才是一家四口，某個人彷彿是局外人。

沈嘉行問宜舒明日要不要出宮逛逛，京里新開了一家成衣館，帶她去買衣裳，宜舒大眼精亮，雖然宮裡不缺她的衣裳穿，可哪有女子能拒絕華服美飾呢？

「姐姐和我們一塊兒去吧？喬裝一番沒人會知道的。」

這兩年宜黛偶爾也會喬裝出宮遊玩，常年呆在宮裡太悶了，梁祁燁或許不關注她，或許知道了視若無睹，總之沒攔過她，宜黛也盡了後宮之主的本分，出去玩從不耽擱正事，也不讓外人發覺說嘴。..

「我便不去了，最近宮裡瑣事多，你去吧，看到好的給我帶兩身回來。」

靖北眼巴巴看著小姨，他已經聽得懂話了，他也想出去玩。

宜舒點點他的小鼻子，問他：「靖北明兒要不要和小姨上街去？」

靖北張大嘴巴，看看小姨又看看母親，宜黛笑道：「想去便去吧。」

跟著宜舒和沈嘉行出門，她是放心的，暗地裡也安排了人保護，不會有什麼意外。

靖北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我們都走了，母后就一個人在家了，我不去。」

一句話說得宜黛心裡暖融融，摸摸兒子頭上剛梳起來的小辮子，滿眼都是溫柔慈愛。

宜舒答應給大外甥也帶些好吃的回來，翌日便裝扮一新出門去，宜黛上午在內殿處理宮務，靖北在院子里推小木車玩。

「呀……」

靖北推的小車撞到人了，抬頭一看是個穿黑色大袖袍的人，滿臉嚴肅冷峻俯視著他，身材極其高大，把太陽都擋住了，他連忙扔了小車躲到程姑姑身後，探出個頭來看。

程芳詫異會在此見到他，呆愣過後跪下行禮，她一跪下便把身後的靖北暴露出來了，靖北眨眨眼睛看著來人，猶豫著是否該上前打個招呼。

梁祁燁眼神複雜看著這個小孩，長的真像宜黛，是他的崽。

「小孩兒，你推車撞到我了，怎麼辦？」

靖北揪著手指頭左右看看，這個人凶他誒，大家怎麼都跪著呀，也不幫他說話，不過他也是被寵大的小孩，這裡是他家，他才不怕。

「我不是故意的，把車賠給你行不行？」

梁祁燁強忍笑意，板著張臉說話：「我要你的破車做什麼？去叫你母親出來！」

小靖北似乎是有些緊張了，說去就去，一溜煙兒跑進了內殿，邊跑邊喊：「母后！有人找您！」

宜黛正看著賬本頭也不抬：「誰啊，怎麼沒人來通傳？」

靖北跑到母親身邊小手搭著母親的胳膊，有些不安：「我推車撞到人了，人家要找您。」

宜黛皺起眉頭，誰啊，還敢來找家長？

宜黛是個護犢子的家長，領著兒子出去，想看看是誰這麼沒眼力見兒，不認識坤儀宮的招牌么？

一出正殿門便見一道黑色身影站在院中，跪了一地的奴才，來人一身玄色綉金暗紋龍袍，頭上金冠高束，面容冷毅身形挺拔，十丈開外都能感受到他溢出來的帝王威儀，令人不敢直視不敢靠近。

宜黛雙眼有些模糊，她腦海中浮現的是和她一起走街串巷喝茶聽書的少年郎，和她在王府無數次秉燭夜話的夫君，他死於三年前。面前這個人是大燕的君主，他上位以來施行仁政肅清吏治改革軍事，百姓交口稱讚朝堂人人懼威，是她素未謀面的合作夥伴，僅此而已。

兩人隔著老遠相對而立，梁祁燁瞧著宜黛沒有要來迎接他的意思，便主動走了過去，停在她面前，捕捉到她眼裡來不及收回的淚意。

「不給靖北介紹一下我嗎？」

宜黛垂下眼帘，拉了拉兒子的胳膊，告訴他：「這是你的父皇。」

靖北卻滿眼疑惑：「父皇是什麼？」

宜黛立刻偏過了臉去，上有梁祁燁，下有兒子，她無處可藏的眼淚該落到哪裡。

梁祁燁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知道她要面子，不想在他面前落淚，便裝沒看到，蹲下身子直視靖北，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告訴他：「我是你的父親，父親就是……就是……像母后一樣陪伴你照顧你，像沈叔叔一樣可以把你扛在肩頭的人。」

靖北小嘴撅起：「不知道，我沒見過你。」

他又躲到了母親身後，他無法理解父親這個名詞，梁祁燁被他這個小動作刺痛了雙眼，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才起身，冷聲說了一句：「帶大皇子去別處玩吧。」

程芳立刻過來牽靖北，靖北卻攥著母后的裙子不肯走，這個人凶凶的，怕他欺負母后，小姨和沈叔叔都不在，他要在這裡保護母后。

宜黛俯身捏捏兒子的小手，對他道：「去花園玩吧，母后和這個叔叔說說話。」

靖北小臉糾結，被程芳拉著不情不願的走了，他一走梁祁燁便冷眼看著宜黛：「我是叔叔嗎？」

宜黛也冷聲道：「不是，你連叔叔都不如。」

沈嘉行這個叔叔會常來陪靖北玩，每年給靖北準備生辰禮物新年禮物中秋禮物，靖北也就是不知道何謂父親，否則便要喊沈嘉行父親了，梁祁燁這個名義上的父親連叔叔都不如。